《仲夏夜之夢想家 - 上》
我叫池浪平,是個平凡無奇的女大學生,成績平平,樣貌平凡,生活拮据,真可謂再普通不過了。在這個時代,像我這樣的學生滿街都是,我們的光環早已隨著時代的變遷而黯然失色,那裡還有上一輩那種在大學裡獨領風騷的模樣。
臨近暑假,學校忽然發出通知,說大學宿舍要關閉一段長時間,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我陷入了深深的煩惱,心頭直冒冷汗。首先,我沒了住處,不知該搬到哪裡去。其次,沒有經濟來源的我怎麼可能負擔得起在城市裡生活?這座城市的每月開銷,少說也能養活第三世界的一個小村子,我這個弱女子,實在無力應對。
你或許會問,我難道沒有家嗎?其實,有是有,只是情況有些複雜。父母在我年幼時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哥哥池浪禾是我唯一的親人,一直把我撫養成人。他是我的監護人,也是我唯一的依靠,他的家理應是我的家。
可當我考上大學後,有一天哥哥忽然告訴我:「浪平,我要結婚了,我們會搬去一個更大的地方。」
這本是好消息,可對我來說,反倒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長久以來,只有我和哥哥一起生活,突然多了個嫂嫂,我一時難以適應。於是,我做了一個任性的決定:「阿哥,我也長大了,想學著自立,能不能搬去大學宿舍?」
哥哥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也好,去吧,經濟問題不用擔心。」
哥哥一向尊重我的選擇,即便在經濟上從未向我訴過苦。其實我心裡明白,當時不過是自己小心眼,不願和嫂嫂同住,這決定無形中加重了哥哥的負擔。或許老天爺早看透了我的自私,這次宿舍停用,就是要我回來重新面對家與人情的磨合。
坦白說,哥哥的新家我一次也沒去過。雖然他總是叫我回來,但自從嫂嫂搬進來後,我心裡總有些排斥,如今命運把我推回來,我不得不順應。
記得那天我搬進哥哥家,才發現他們其實早就為我預留了一間小房間。這房間不大,家具簡陋,可那一刻,我心頭湧上濃濃的內疚,這裡一直是我的家,而我卻一次次逃避回來的機會。
住下來後,我發現,這裡比宿舍還安靜。白天哥哥早出晚歸開貨車,嫂嫂瞳月悅,雖然住在同一屋簷下,我們卻幾乎碰不到面。我和她的對話,大多限於「早安」、「謝謝」,而更多的時候,我根本不見她的人影。嫂嫂是從大陸來的過埠新娘,哥哥娶她回來時,我們只一起吃過一頓飯,沒擺什麼婚宴,也沒有親戚朋友。那天,我看著他們兩個,心裡百感交集,這樣的簡單,卻也是生活的一種選擇。
有一次,我和嫂嫂難得坐在一起,我想試著多了解她一點,便問:「妳在大陸讀的是什麼科?」
她冷冷一笑:「讀書?讀書不如早點出來賺錢!」
我只得隨聲附和:「是啊,人各有志。」
她接著說:「我爸沒讀什麼書,不照樣賺了幾桶金!」
我心裡忍不住想,這就是暴發戶的典型形象吧。
再過了一會兒,我問:「妳和阿哥怎麼不多出去走走?」
她不耐煩地回道:「他太忙了,我不想說了,出去逛逛!」話音剛落,她就起身匆匆離開了。
她的生活看起來單調乏味,而我哥哥,似乎也沒盡到做丈夫的責任。我心裡對這段婚姻多有疑惑,和哥哥提起時,他卻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感情的事妳懂個屁,別管了!」
「你這樣說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我氣得牙癢癢,哥哥卻依舊不以為然。
住了一段時間,我忽然感到,這裡也許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家。於是,我決定試試能不能讓這個家變得溫馨一些。我主動承擔起做晚飯的責任,試圖讓我們三個人多一些共同的時間。然而,結果卻並不如我所願,哥哥和嫂嫂總是找藉口不回來吃飯。看著一盤盤精心烹製的飯菜被倒掉,我心裡越發難過。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在餐桌前哭了起來:「你們有當這裡是家嗎?為什麼每次我做好了飯,你們都不來吃?我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溫暖了……」
我的哭泣讓他們愣住了。嫂嫂沉默片刻,終於坐下來吃了幾口飯:「妳做的菜很好吃。」她轉頭對哥哥說:「快來吃飯!」
從那天起,情況開始好轉了。他們不再拒絕我的飯菜,家裡的氣氛也變得溫暖起來。每晚的餐桌成了我們聊天的地方,哥哥會講工作上的趣事,我談論學校裡的小八卦,嫂嫂則會抱怨移居生活的種種不便。我們的關係,似乎漸漸變得融洽了。
有一天,我提議晚上去看流星雨,這是一生難得的奇景。雖然我們等了很久,吃光了所有的零食,卻始終沒看到流星。就在我們準備放棄時,忽然,夜空劃過一顆閃亮的流星。接著,更多的流星接踵而至,照亮了整個天空。
那一刻,我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幸福,這個家,終於讓我找回了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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