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方不知道,孔家上下除了孔孝原外,曾經私底下開了一場家庭會議,當然那場會議是在說,孔家人願不願意支持孔孝原喜歡白聖方,因為在那個年代裡,男生喜歡男生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如果連家人都不支持,那他們的哥哥孔孝原或許會很難過,畢竟,他將會面臨無情社會的攻擊,也將面對無數輿論的壓力。
一開始孔家三兄妹覺得無所謂,反正那是哥哥的人生自由,但是,當孔奶奶說,這有可能會連帶影響到他們三兄妹的未來,他們卻遲疑了,因為,他們已經活得太苦太苦,所以,假如會更加辛苦,那他們卻是得再想想,畢竟,沒有人喜歡一直這麼苦。不過,自從那一晚後,他們已經不在意哥哥跟聖方哥哥在一起,因為,他們已經提早過過好日子,所以,哪怕未來會比較辛苦,他們仍然是希望哥哥和聖方哥哥在一起,何況,他們也沒得選擇不是嗎?從出生就不是自己能做選擇的,於是,他們決定成為哥哥最強的後盾,哪怕這個世界沒有人認同哥哥的性向,但他們卻願意無條件支持哥哥,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嚮往著,自己哪天也可以找到一個像哥哥那般喜歡聖方哥哥的對象,就算和自己同性別,那他也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代價。
當然這一切白聖方並不知曉,因為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在喚醒凱傑的工人,試圖想要讓他們一起做出推翻凱傑的決定,雖然他知道自己能幫的忙並不多,但他還是想試試看,畢竟在那一天一日蓋房子的挑戰裡,他還是能感受到凱傑的工人地熱情,所以,他不希望這些工人的權益受損,他更不希望,這些工人在他實習經理結束後,全都遭受到來自爸爸現實的鐵拳。
只是白聖方還是低估工人們對於未知的害怕,他更高估工人們對金錢以外的想法,所以,哪怕他已經努力了一整個月,但那些工人卻始終沒有加入他們,甚至,就連葉寬宜的爸爸葉書桓,他也都沒私底下去找陳艾喬,於是,他們也只能默默的祈禱,希望未來能迎來轉機,至少在白廷建設的名譽受損前,至少在被調包建材的房子還沒奪走人們性命前,至少在凱傑還沒將一切過錯都推卸到葉書桓的身上之前,能將這一切給化解。
「葉學長,你就真的不希望你爸爸他不用再良心不安了嗎?」白聖方故意湊到葉寬宜的身旁邊拔釘子邊說,「已經一個月了,你就真的不想要化解這一切嗎?」
「但你們到現在依然沒有說,要怎麼讓我爸爸不當替死鬼,對吧?」
「如果你真想知道,要不然今天到孝原的家,我還是將一切說給你聽吧,因為,我實在是不希望你爸爸—不!我實在是不希望這些凱傑的人,都因為張凱傑和馬力德而被拖下水……」
「哼!終於願意讓我們去你們愛的小窩,我就看你們到到什麼時候才約!」葉寬宜擠眉弄眼的說,接著舉起他的鐵槌,並得意的說道,「小爺,敢不敢再跟老子比,輸的人請吃飯!」
「這有什麼?」白聖方翻了個白眼,接著叫了一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學生過來喊開始,「先說好,輸了不准賴皮!」
「老子像是會賴皮的人嗎?」葉寬宜哼哼叫道。
就這樣,白聖方又跟葉寬宜比賽拔釘子,只是,最後還是白聖方輸,因為,過程中葉寬宜不斷干擾白聖方,一下說孔孝原怎麼把衣服脫了,一下又說他怎麼在看你,最後更是說他怎麼把雞雞給露出來,好大之類的……
「不是都住在一起,怎麼還這麼害羞?」葉寬宜一臉壞笑的對著白聖方說,接著又說出了讓白聖方沉默的話語,「好好享受吧,再一個月,你就要把他還給白初音了,畢竟,你們也就只是炮友的關係。」
「什麼炮友,」曹良一先是敲了敲葉寬宜的腦袋,接著轉過腦袋並微笑的對白聖方說:「那、那個,聖方……我想問你,假、假如你是女生,對,我說假如,那你會比較喜歡什麼顏色的洋裝?」
「曹良一,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吃藥好嗎?」葉寬宜用手指戳了戳曹良一的胸口,接著笑著又捏一捏那胸肌,「有在練喔—觸感真好,只可惜不是女生的胸部,但還是比我的好。」
「我是男生就喜歡藍色,但假如我是女生的話,我應該會比較喜歡白色,只是,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呢?」
「……我想買洋裝送我喜歡的人。」
「啊?」葉寬宜和白聖方異口同聲,接著前者更是難以置信的說:「不是說好要去聯誼的嗎?怎麼先偷跑……」
「這麼說,你這些日子努力工作就是為了送佯裝給那女孩?」白聖方點點頭後說,接著瞇起雙眼,「剛好,今天來孝原家,我們再來玩我問你答—不!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這是我從艾喬那邊聽來的遊戲。」
「感覺滿有趣的,」剛領完薪水走過來的孔孝原說,接著他深深地看了白聖方一眼,「我很期待大冒險。」
白聖方不知道這種顫慄的感覺是為什麼,他更不明白孔孝原話語裡的意思,總之,他從他的皮夾裡抽出大鈔,並讓葉寬宜和曹良一先去買酒,至於他們則趕快先回家做飯,就像這個月以來的那樣,下班去買肉買菜,然後回家一起洗菜做飯,接著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頓好吃的晚餐,哪怕那附近的鄰居都開始厭惡他們,但他們還是開心地做自己,何況,他才不想因為那些只會說長道短的鄰居而心情不好,尤其是在聽完孔奶奶說,她們從未援助過他們後,白聖方就更討厭他們,所以,他要讓孔小小他們活得比他們那些窮人還快樂。
只是,當白聖方和孔孝原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孔家後,白聖方卻被孔家那輛高級座車,以及客廳那位美艷的婦女,給驚訝到定格在了原地,因為,孔孝原的雙眼就如同是複製那美艷婦女的雙眼一般,炯炯有神。
「妳回來做什麼?」孔孝原的眸光凌厲幽深且冰冷無情,「這個家早就已經沒有妳的位置。」
「孝原,媽媽回來就是為了要提醒你,不要因為一個男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何況,如果被人家查到,我方良美前夫的兒子喜歡個男的,那我現在老公會怎麼想,他前妻的兒子又會怎麼想?」
「方良美,妳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孔奶奶生氣地指著方良美的臉說,「如果不是聖方,這個家能有今天,如果不是孝原,小小他們能長大嗎?妳可真夠不要臉的!」
「媽,我這不是還再努力嗎?何況,我才剛幫我先生生了個兒子,現在他才答應讓我用他的錢,所以,妳們不要再和這小子交集,未來就讓我繼續養妳們,繼續照顧妳們好嗎?」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自己,」孔奶奶嘆了口氣後說,接著拿起掃把,「以後不要再叫我媽,更不要再回來這個家,我們孔家沒有妳這樣的媳婦!」
「孝浩,孝達,小小,你們難道不怕未來被說是變態的家人嗎?」方良美跑到孔小小他們的面前說,「小小,媽媽答應妳,未來會把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會再讓妳吃不飽,不會再讓妳穿垃圾桶撿的衣服,只要妳答應媽媽,讓妳的孝原哥哥和他分手,媽媽就向妳保證,媽媽一定會對妳好的,所以,妳現在就求求最疼妳的孝原哥哥,讓他趕走那個壞人,好不好?」
「但是聖方哥哥不是壞人……」孔小小為難的看著媽媽說,因為她太想媽媽了,所以,她不想說媽媽不愛聽的話,畢竟,她太怕媽媽又不要她了……
「孝浩孝達,你們現在還在暑假,假如開學呢?你要怎麼跟你的同學說,我們家有新房子,但是,是哥哥賣了自己換來的?」
「我……」孔孝浩先是皺著眉頭的看著媽媽,接著將自己給走到孔奶奶的身後,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媽媽,尤其媽媽說的並沒有錯。
「孝達,媽媽知道你最乖了,只要你站在媽媽這邊,媽媽就天天帶好吃的給你吃,何況,你難道不希望孝原哥哥未來不被歧視嗎?假如哥哥最後被討厭這種關係的人給殺害,那你該怎麼辦?」
「聖方哥哥不會讓哥哥被殺的對不對?」孔孝達將他那慘白的臉給移向那嘴巴微開一整個就像是被驚嚇到的白聖方身上,「聖方哥哥不會丟下我們……對不對?」
「聖方哥哥會一直一直愛哥哥的對不對?」孔小小哭著問白聖方,「聖方哥哥也會一直陪著小小的對不對?」
白聖方被這突如起來的一切給驚嚇到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因為他並沒有和孔孝原在一起,何況他們只是戀人未滿的關係,所以,當這一切這麼突然發生時,他只能沉默地看著孔家的人,哪怕他們從原本的期待,到後來的失望,到最後的絕望……
或許是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給看進眼裡,所以白聖方無聲地掉下了眼淚,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哭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淚,他甚至只丟下一句「對不起」接著人就跑離開孔家,因為實在是他沒辦法給出肯定的回答,何況,相比自己,媽媽對孔小小來說更重要,畢竟,他明白孔小小的那種眼神,因為,他太理解那種想媽媽的心情,所以,他只好跑離開孔家……
「不要走好嗎?」孔孝原從白聖方的後方抱著他,「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可不可以留下來?哪怕你真的不能接受我……」
「孝原,是你說的,我們就只是戀人未滿的關係,何況,我真的會害怕,我怕你會被這社會給殺死,我怕你會被我爸爸給害死,我更害怕你的一切努力都將被埋沒—」
「不!你就只是害怕愛上我……聖方,我都不害怕,你為什麼要害怕呢?大不了我們找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相愛,行嗎?」
「我答應過你不失聯的……所以,你不要逼我好嗎?」
「好、好我不逼你,但你也答應過我—不!你答應過小小,你要住在孔家兩個月的,難道你要食言嗎?難道你要小小為此感到失望嗎?」
「我今天想回家,我暫時不想再看到小小,因為我害怕小小的眼神,我怕我也會因此開始想我的媽媽……」
「那……明天凱傑見?」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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