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蟬鳴時 - 退路

退路

Dec 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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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無退路。

他也搞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就那麼走了，他只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待著。

幾乎是一瞬間的決定。

可他卻連一條路都沒得走，只能頹喪的走在繁華的街上。

所有的東西都留在那個恐怖的男人給他的房子裡，他不敢回去取，生怕被人抓到了。

握緊雙手，他只能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經常聯繫的電話。

響了一分鐘，對方接了。『喂？默兒？』

他抓緊手機，對方是那個男人的……男友，同時也是沉默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他倆在酒店外的那條街邂逅，雖然一年不到，但對方對自己是真的有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

只是他無法開口，該怎麼跟對方談論那個男人，那個會對自己又摟又抱的男人。

『怎麼啦？』他道。或許是因為這一通電話把他從睡夢中吵醒，他流露著些許睏意。

沉默糾結了一會兒，最後不自覺搖了搖頭。「抱歉我下意識就給你打了電話……繼續睡吧，晚安。」

對方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叫他不要掛電話，說道：『怎麼了？你怪怪的耶。』

他的口音帶點西方的腔調，咬字不是特別清楚，但有一種溫和的感覺。

他父親是西方人，母親是台灣人。十六歲前是在國外生活的，剛滿十六歲便跟著母親來台灣。

他學習能力頗佳，兩年的時間已經把中文說得差不多了，除了咬字不太清楚以外，對於文字的熟悉度都還不錯。

沉默蹙起眉，呼了一口氣後莞爾。「沒有，就剛剛下班。」

『在酒店遇到困難了嗎？怎麼不跟清哥哥說？』

清哥哥，清晨。是他在歸化後一個月遇見的男人，他的男友。

聞言，他抿了抿脣，回憶起方才的一切，一股噁心、反胃的感覺湧出，他吞嚥一口唾液。

果然還是忍不下心。

他深知自己這麼做固然不是好事，但他也怕將事實說出口會深深傷害到對方的心。

「Perth……」

因為Perth不知道，他口中的「清哥哥」，那個有外貌有錢財的男人，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

是那個對沉默不尊重、上下其手的男人。

『我在呢我在！』

「我真的沒事，你就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Perth長長「喔」了一聲，笑著回了一句「晚安」然後靜待沉默掛掉電話。

沉默掛了電話後，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不想也不願回清晨給的房子，卻也沒有自己的家可以回。

可悲。

他的家在父親事業失敗、破產後被賣了，之後……父親在求職路上遇到車禍，不幸身亡。

母親跟著離開人世。

他埋怨過雙親，埋怨他們給自己這麼一個不完整的家庭，給他永遠必須扛在肩上的壓力與重擔。

可他沒有辦法。

在原地吹了一下冷風後，手機提示音「叮」的一聲響起，他不徐不慢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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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th：喔喔感覺你很不對勁喔！［皺眉貼圖］來我家吧！剛剛被你吵醒了，睡不著～

Perth：我要聽你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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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一愣，沒忍住笑給對方發了個「好的」的貓咪貼圖，就往Perth家走去。

對方是他枯燥生活裡的一絲微光，只可惜永遠不會是照亮他完整生命的人，畢竟他和自己一樣，都陷在陰影之中，差別只在於對方毫不知情。

他依然毫無救贖。

但他只能接著向前走。

壓著自卑，披著堅強，卻無法自信起來。

這是他現在的生活狀態，有一絲渾渾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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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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