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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新的社交場合認識了她。她自如地將手撐在後面的椅子上聽別人介紹，隨性輕鬆，他覺得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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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他走在她身旁與她一起行。他督促自己以最佳狀態搭話。她並不冷酷，常有笑容，他見狀便乘勝追擊，放鬆展現幽默的一面。幾次活動見面之後，他覺得二人已夠熟略，他可以約她出去玩，單獨地、目的明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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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後，立刻笑說：「哦，係啊？我可以同男朋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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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啊，聽講套戲好啱情侶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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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熟悉到知道對方的戀愛狀態，他有想過問，可是莫名探明對方的status，有點司馬昭之心，他希望不動聲色。怎知如今他沒有了聲色。他們到底是不熟悉的，只見過幾次，只傾過幾次，然後沒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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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男朋友，不是問題，這畢竟只是難以測量的道德。如果她心動，大可以隱瞞，人性於個體內自我博弈只是常見之事；而他如果發現她有愛人亦能裝作看不見，或者擺出一副甘心留守等候姿態，然後慢慢打動她。只要她心動，他不會有失敗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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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她親口承認已有愛人，並且以有男友之名拒絕了他的邀約。她沒有默許他的更加主動，坦誠地笑笑正是劃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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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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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料到有今天。她已非十五六歲稚嫩女孩，能夠清晰感覺對方的意圖。第一次見面，她已察覺他直直地盯着她，使她本來隨意擺動的身姿不由得收回來一點，以看起來美麗許些。他與她搭話、講笑話、聊更多更多，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沒有阻止。有人喜歡她，自然歡迎，她會在事情無法受控之前停止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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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男友已過熱戀期，當然愛他，但是新鮮感的流逝使她懷念舊日曖昧期模糊的含蓄，而如今安心只是安心，這種沉穩的踏實無法調劑生活。身心疲倦的她，只想一些不一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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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沒有打算愛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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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作瀟灑地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時，她有答應的一刻衝動。他機靈、說話幽默、擅長發現新事物，對於早就對日常瑣碎失去興致的她有種回味無窮的吸引力。何況，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她：即使妳日漸憔悴，仍美麗萬分。這種來自異性的肯定令她有些自豪，而此，並非生活中的其他人事可以給予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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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沒有打算愛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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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不夠懵懂以成就轟烈故事。愛人追求她時，她也有過一樣的感覺，亦有過更加原始和青澀的心動。她的心因愛人鮮活。她無法想像自己要承受失去愛人，這代價未可預知，雖然世上人沒了誰亦依然是完人，算與計之間，她知道所有過程都一樣，她實在沒有必要再次與陌生人建立俗套的愛情。愛情可以計，這是她計算了後存有的私心，但她不會和任何人說，因為真話難聽。愛情不可以計，她應怎樣量化誰誰誰的愛？測度幸福指數絕不應只停留在一份數碼問卷。噢，這也難聽。真正好聽的話是：我無條件愛你，我無論如何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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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男友，而不愛他。她只是沉悶，卻不敢犧牲現有的來逾越世俗道德。她稍稍想像男友痛心的樣子，忽然也痛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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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有男朋友。」走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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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啊，冇咩機會講起。」她答。不是沒有合適的時機，只是每次都沒有迫切到需要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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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如果要單獨與他出去玩，看戲吃飯以玩樂開心之名，好像已經對不起愛人了。畢竟，如果角色互換，她必然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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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唔可以同你咁close添。」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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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活動都就嚟完，要見都難啲啦。」她以輕鬆調皮語氣結束這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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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甘情願被考驗道德。戀愛了不代表對世間萬事萬物皆無感覺，她如以往一樣有心跳有呼吸，未有失去社交能力。喂，有時使者真的很吸引。他的眼神像要吃掉她，這一種猛烈的侵略卻隱忍地框在眼睛中，分寸之間只有無盡的對望互相牽引。或者她是食物而已，用來充飢都不夠，他卻演出了一種至少她是高山珍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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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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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還是說了那句早就可以說的：「我已經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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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邀約，她也許永不會開口。這一種半曖昧的自我陶醉，可以維持更久。始終，當他知道她已有愛侶，看她的眼神必然變樣，她也不能輕鬆自在地接受他的靠近。朦朧，美就美在可以冒犯，因為這叫無心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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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們雙雙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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