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奈莉菲大方地埋單,整個穗之城舉辦著盛大的慶典,充斥著熱鬧的氛圍。人們在大街上敲鑼打鼓,一邊喝著米酒,一邊唱著歌謠。
「終於要從戰爭中解脫啦!正義萬歲!」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56Ak82xW
「領主大人萬歲!造物主大人萬歲!」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p91rWNh5K
「邪惡什麼的去死吧!魔王也去死吧!」
醉醺醺的大人們勾肩搭背,一邊大聲地歡呼,孩童們拿著新玩具在廣場上快樂地奔跑玩耍。卡捷德和奈莉菲用過晚餐後,跟侍衛們一起來到街道上感受這熱鬧歡愉的氛圍。
報時的鐘聲響過一次又一次,大人們手上的酒也喝過一杯又一杯,在這天最後的幾小時中,卡捷德、奈莉菲、侍衛長跟眾人圍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中,卡捷德也和當地的人們熱絡了起來。
「造物主大人!您一定會將魔王消滅的吧!他可是正義的敵人!是邪惡的化身啊!」村民手上拿著串燒,和卡捷德說出自己的願望
「那個,其實,魔王邪不邪惡,我還是需要調查的。我想知道魔王為何會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說不定,魔王也有他的苦衷,你看,很多罪犯不也是迫於生活嗎?同樣的道理。魔王也可能有不得已的理由。」礙於年齡,卡捷德婉拒了村民遞來的酒,一邊和村民討論著魔王這號人物
此時一名老伯伯開口了。
「造物主大人啊,你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我有一個兒子,不喜歡耕田,所以跑去第三大島的『軍武之城』當兵。每個月都會寫信回來給我和孩子他媽報平安,貼心啊~」
老伯喝了一口酒,眾人都靜靜地聽他訴說。
「但是自從戰爭爆發後,他就再也沒有寄信了。有一天,我兒子他突然回來了。我永遠記得,他回來的那天……剩下……嗚……」
那老伯忽然哽咽起來,用雙手比劃了一個甕的模樣,隨後用衣袖擦著淚。
「我跟孩子他媽一輩子務農,沒有錢去前線招回他的靈魂。我們只能在昏黃平原的邊界,不停地呼喚……『孩子啊,爸爸媽媽來接你了,你的任務結束了,回家了……跟爸爸媽媽回家了……你的任務結束了~』我們倆老喊的撕心裂肺……就怕他聽不到~」
在場的人們紛紛停下口中咀嚼的食物,放下手中的酒杯,表情顯得有些難過。
「我們喊的好大聲,喊了好久……一路喊回家,我嗓子啞了,換孩子他媽喊,她累了,換我喊。那指引靈魂的風鈴掛在門口,好幾天,好幾夜。我們都不敢取下來,我們就怕……怕那鈴聲沒了……孩子他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會在戰場上捱餓受凍……」
說完,老伯伯泣不成聲,眼淚滴在酒杯裡,倒映出苦澀的回憶。
「老伯,你喝醉了就老是提這事。我扶你回去吧,又喝酒又哭的傷身體啊。其他人慢慢喝,我先帶他回去。你們繼續~ 沒事的~」旁邊一名叔叔放下手中的食物,攙扶著老伯伯離開。離開前,那老伯回頭朝著眾人又大喊。
「魔王該死!邪惡必敗!造物主大人你要替我們報仇啊!」在他憤恨的大喊中,卡捷德低頭不發一語
奈莉菲和侍衛長則面面相覷,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大兒子也說要為正義而戰,不顧我的反對去了前線……到今天也是音訊全無……」一名農婦也忍不住抱怨起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phGhWpezU
「他是不是凶多吉少了……」她說著說著,便擔心的啜泣起來
「那個!大家別沮喪,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我跟造物主大人幾天後就會趕往前線制裁魔王!讓存活的戰士贏回勝利,告慰犧牲者的在天之靈!就算不能讓人死而復生,至少也能對邪惡復仇!孩子還沒回來的人,請不要放棄希望,他們此時正在前線努力殺敵求生,你們也要積極正面的活著!準備迎接他們凱旋歸來!」
奈莉菲趕忙起身安撫群眾低迷的情緒。
「造物主大人啊,請不要同情魔王。無論他遭受過什麼悲劇,他現在反過來又把這些悲劇散佈給其他人,他就已經成為了邪惡的同路人了。請不要猶豫地殺死他!萬萬不要給他捲土重來的機會!」在場村民紛紛和卡捷德祈願
卡捷德依舊不發一語,他將雙手交握頂著下巴,看著地面沒有任何表情。
「造物主大人!請你回應我們吧~ 你會把魔王就地正法的!對吧?你會這麼做的吧?」
卡捷德面對這充滿情緒性的場合,不停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被感性沖昏頭。魔王的誕生可能是自己害的,畢竟在這個世界,卡捷德從來沒有繪製過魔王一類的腳色,也就是說,魔王很可能是後天被逼出來的,這樣一來,就必須查明魔王誕生的原因,否則,下一個魔王可能還會再出現。當然,反過來說,如果魔王侵略的理由是單純的取樂或作亂,卡捷德自然也會將他直接斬除,以絕後患。
「我……會看情況……」卡捷德沉默許久,才終於艱難的擠出幾個令村民們不太滿意的答案
「什麼……什麼意思啊?看情況?也就是說您可能會放過魔王嗎?」幾個村民不解的質疑
「也不是說一定會放過他,很多時候,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可以決定的……關於魔王的處置這件事情,我需要再想想……抱歉,失陪了……」卡捷德起身離開人群
「你這樣也算是個造物主嗎!」不知道是仗著酒膽,還是兒子失聯的焦急,方才的農婦起身朝著卡捷德大喊
「這位母親,冷靜,冷靜~」奈莉菲急忙上前安撫
「你不是我們的造物主嗎?為什麼你還能這麼冷靜?看到我們的這樣受苦你不是應該替我們忿忿不平!嫉惡如仇嗎?這種態度算什麼啊!你就這麼袒護魔王嗎!」對方不但沒有消停,反倒更加激動了
似乎是得不到造物主大人消滅魔王的承諾,大家也開始有點坐立難安了。
「造物主大人,我們要求不多,您只要保證會殺死魔王就好。其他願望,我們不會為難您的,但是至少要讓魔王軍那幫邪惡之徒受到制裁,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村民紛紛催促卡捷德
卡捷德在混亂之中,始終沒有做出表態。只是默默地離開了現場,留下錯愕的村民,
「大領主~ 造物主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啊?他不是正義的化身嗎?怎麼到這個時候反而不敢承諾了呢?」一幫人開始轉而求助奈莉菲
「各位冷靜~ 各位冷靜~ 造物主大人看得比我們更多,也有更多顧慮,但我相信他一定會制裁邪惡的!所以你們不要誤會,他絕對是正義的一方!各位別放在心上。他絕對沒有袒護魔王的意思!別多想了。他並不是要袒護魔王。」奈莉菲跟侍衛長在現場善後,處理民眾的情緒跟疑慮
看著卡捷德逐漸走遠的背影,侍衛長瞥了他一眼,表情沉了下來。
慶典之後,因為從前線返回的疲累與傷勢,加上召喚卡捷德消耗的精神力量,因此奈莉菲不得不在穗之城修養一段時間。
身為穗之城的大領主,至高無上的領導者,穗之城的運作大多由底下的各級文武官員以及貴族打理,只有比較重要的事件才會呈給奈莉菲決策以及覆核。但是即便如此,在戰爭前線奮戰的這段時間裡,穗之城依舊累積起為數龐大,等待她過目的文件。
修養期間,奈莉菲也不忘趁機處理堆積已久的政務。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pmRfIHiU3
看著一疊疊由紙張堆成的小塔,她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從離自己最近的紙塔上方依序抽出文件處理。
房間裡斷斷續續地迴盪著紙筆書寫的摩擦聲,伴隨紙本翻動的聲響。
『因為前線戰爭……商隊銳減,所以農產滯銷,人民的收入銳減嗎……』奈莉菲托著腮,嘟著嘴,一臉煩惱地看向手上的報告
思考了一下子,她才終於提筆。
「讓部分農田休耕,並且召集這些農民們組成穗之城的專屬商隊。一方面減少產出,另一方面可以加速外銷的效率。」奈莉菲一邊書寫,一邊小聲地默唸著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FUiiWwPTH
「啊……然後還可以開放人民使用農產品以物易物,向政府交換所需的必需品。方針如下……」
奈莉菲振筆疾書,鉅細靡遺的寫下戰爭期間的民生方針,逐一解決呈報上來的問題。
在永恆的黃昏裡,少了陽光與陰影的推移,經常讓人不知疲倦地工作。要不是時鐘的提醒,整個社會的運作大概很快就會迎來混亂。
「領主大人,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我幫您泡了一杯茶,您是否想休息一下呢?」辦公室裡的女僕,小心翼翼地拿著拖盤,上面端著一杯熱飲與一盤點心
「謝謝,但是幾天後我就要離開了,必須盡量處理這些政務。妳先放在旁邊吧~」奈莉菲迅速地回應了僕人,雙眼始終沒有離開桌上的文件過
「是。」見到奈莉菲的反應,僕人將點心與熱茶放到不遠處的小茶几上
「欸……這些文書簡直亂來啊!程序啊!程序啊!缺東漏西的,這些官員真的太粗心了!」辦公桌的桌腳擺著一大疊文件,全都是不符合流程或是缺件的駁回報告
「你!去把農務卿、民政卿、總事務長、醫官長、財政官……通通都給我叫來!」奈莉菲將官員一一如列出來,傳下召見命令
很快的,一大群貴族官員都聚集到了奈莉菲的辦公室。大家竊竊私語,好奇地討論為何被叫來。見人員到齊,奈莉菲從座位起身,雙手壓著桌面,展開了嚴肅的訓話
「所有人注意!知道為什麼我把你們叫來嗎?」奈莉菲首先拋出問題
只見所有人面面相覷,卻沒人能回應。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KazA7xxs
這樣的結果顯然在奈莉菲的預料之中。
「都給我聽好了!程序由法律而生,法律又是由正義而生。因此遵守程序,是落實正義最基本的課題!」奈莉菲一番正氣凜然的強勢開場,讓官員們立刻明白自己大概有麻煩了
「碰!」剛說完,奈莉菲便把一疊又一疊不合格的文書檔案,半摔半放的擺到桌上
「這些,漏寫缺件我就不計較了,忙中有錯難免。但是還有更多公文簡直胡來,甚至跳過重要簽核的大有人在!」奈莉菲指著文件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MtODkGvdh
「要是人民的權益因此而受損,要是邪惡趁機見縫插針怎麼辦!」奈莉菲走到桌前,嚴厲地質問所有人
夕陽斜照著她的側臉,另一半臉龐則籠罩在陰影中。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XCjAgo0BJ
辦公室裡充滿高壓緊張的氣場,官員們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極力的克制著,深怕引起注意。
「我說過,邪惡無時無刻都在嘗試擊潰正義。而程序就是正義的堡壘!只有緊急或例外的情況下,我們才能在程序之外應戰!」奈莉菲面對人群,中氣十足地訓話
儘管她比在場的貴族官卿都年輕許多,但是在氣勢上,卻沒有人能撼動的了她。奈莉菲握有身為統治者的兩大關鍵,武力與民心。儘管平常的她看上去是一位平易近人,開朗親切的少女。但是在工作崗位上,她那份認真是不容質疑的。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n4FKrFEAq
透過正義和法治的精神,奈莉菲敢賞敢罰,紀律嚴謹,用最簡單直覺的方式,扎扎實實地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看著瑟瑟發抖的官員們,奈莉菲嘆了一口氣。
「我看得出來,戰爭期間想必大家也是政務繁忙。過去那樣繁瑣的行政流程,或許並不適合這個非常時期。」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FMsFTLDty
「我會把行政流程精簡,以便因應突增的行政作業。也請各位,往後務必要嚴格遵守流程行事,可以嗎?」注意到大家僵硬的身體,奈莉菲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沒問題!」在場的人們紛紛應諾,希望把握住奈莉菲此刻溫和的情緒
奈莉菲走回座位,但是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桌子後方。
接著她朝向所有官員貴族,深深一鞠躬。所有人瞬間都愣住了。
「我在前線的這段時間,辛苦各位了。請你們,務必要好好善待人民。這是我作為穗之城大領主,最誠懇的請求了。」奈莉菲說道
「不不,大領主,這是我們該做的!」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7yGtercch
「大領主快請起,我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2DlYVwMH0
「領主大人請放心!我們必定鞠躬盡瘁!」
所有人都急忙鞠躬回禮,受寵若驚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我相信你們的承諾,也非常感謝你們的付出,待戰爭結束,我必論功行賞。那麼,還有任何提問嗎?」奈莉菲重新站直了身軀
「沒問題!」大家迅速應答
「好,那今天就這樣就解散吧!打擾大家了。」奈莉菲起身,走到茶几旁,啜飲了幾口那早已冷掉的紅茶。
官員貴族們向奈莉菲示意後,便紛紛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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