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讀日記讀得越深入,城主與軍武之城的過往,也漸漸浮出檯面。循著城主親筆書寫的字跡,彷彿就像聽見城主親口講述著自己的過去一般,他熟悉的聲音也在腦海裡再次浮現: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我在執行任務的期間,透過信件得知愛葉不久之後,將會獲得難得連續兩天的休假。為此,我和她在一來一往的書信交流中,計畫了一次全天的約會行程。為了進行準備,我特意提早完成了任務,快馬加鞭趕回第三大島的小鎮!
我換掉充滿汗臭的髒汙裝備,買了一身全新的休閒裝束。連同要給愛葉的禮物,也都準備好了。我相信,這份禮物一定能給愛葉一個大驚喜!這份禮物也將為我們帶來一個全新生活的契機~
一切就緒之後,我最期待的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大清早,我們在小鎮的廣場上相約會合。
一看見愛葉從街道的人群中走出,我就急忙揮手呼喊。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未見的關係,在陽光的照耀下,愛葉似乎比過去都要美麗動人,她的洋裝和開朗的笑容相互輝映成我腦海中最美的畫面。
我迫不及待地牽起她的手,循著一起計畫的行程,一起逛了好多地方,吃的喝的玩的。
途中我們看見有個地方被人群包圍,出於好奇擠進圍觀的群眾後,那裡有一位畫家正在替人繪製素描。在場的人無不被畫家那爐火純青的技術所折服。客人才剛坐定,畫家就能在幾筆之間,精準勾勒出客人的神韻。
原先與我們擦身而過的不起眼路人,在他筆下都成了天真可愛的孩童、慈祥和藹的耆老、帥氣瀟灑的紳士,與優雅美麗的淑女。
當時我立刻想到,我在外地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會想念愛葉,卻苦無東西可能夠緩解這種思念。因此我選擇了一個小巧長型的木框,請畫家替愛葉畫了一張素描並裱框起來,這樣我就能隨時將它帶在行李中。
經過畫家一番揮灑,愛葉的畫像很快就完成了。我和愛葉欣賞著成品,兩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透過高超的技巧,不論是愛葉飄逸的裙擺,氣質的儀態,或是沉魚落雁的美貌,每一個部分,在畫師筆下都展露無遺。為了不在後續的行程中弄髒這份傑作,我小心謹慎地將它收起來。
那之後,我們繼續在小鎮裡吃喝玩樂。一如既往地,走在街道上,三不五時就會遇到有人過來向我們傳教,我和愛葉都只能再三推辭。
直到差不多將小鎮裡有趣的地方都逛過一遍了,為了逃離那些煩人的傳教士,我和愛葉沿著小鎮外側的街道散步,就這樣不知不覺中逛到了小鎮最外緣的圍牆邊。
愛葉作為出生在這個小鎮的居民,長大後因為工作性質的關係,因此無法離開小鎮。於是我揹起她,讓她坐在我的肩膀上,好讓愛葉能看看圍牆外的風景。
我還記得,她高興地問我,她所看過去的這個方向,是哪裡?
我告訴他,是西方,再過去有比小鎮熱鬧百倍的百貨之鎮,再過去還有純樸的穗之城,是世界的第一座大島。
雖然愛葉坐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當聽我訴說著小鎮外的世界時,她表現的興致盎然。
她又問我,以前我們約定好未來要搬去的穗之城……那個金黃色的和平大島,是不是只要朝這個方向一直走下去就能到達?
我給出肯定的答案,雖然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往西邊可以到達中樞之地,選擇傳送到第一大島,也就是穗之城所處的大島。
為了減輕我的負擔,她趴在圍牆上,靜靜聽我訴說關於穗之城的各種事情。直到故事結束後,愛葉才請我放她下來,並帶著我回到剛才逛街的地方。她在那裡找到一攤專賣其他大島商品的小販,買下了一頂精心挑選的斗笠戴在頭上。
風吹起她的長髮,伴隨燦爛的笑容,她和我說,這頂斗笠是為我們的夢想所做的準備,未來搬去穗之城後或許會用到。我告訴她,如果未來存了一筆錢,我們可以在穗之城擁有一塊地,到時候確實就必須戴著斗笠下田耕種了呢。
就在這時,愛葉將斗笠遞給我,說是我經常在外地奔波,斗笠不僅能遮陽,還能時刻提醒他們之間的約定,希望我能收下。
拿著從她手上收到的禮物,我當下相當開心,雖然這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不過無論是愛葉或是我,彼此都對那個相同的幸福夢想充滿了憧憬。
正當我們以為下午也能按照原訂計畫繼續吃喝玩樂時,天公卻不作美,小鎮忽然烏雲密佈,頃刻間下起了滂沱大雨。我們只好急忙躲到了一間商店的屋簷下避雨。
當時大雨下了很久,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打亂了。得來不易的休假,就這樣被搞砸了一大半。
看著雨水沿著屋簷流下,我們都一籌莫展,為了緩解尷尬,也是為了表達對於愛葉家人的關心,我開啟了關於愛葉母親的話題。
說到第三大島的這座小鎮裡,什麼都好,唯獨有一個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糟糕風氣相當盛行,那就是迷信邪教。各種神棍橫行,就連這個地方的治理者都參與其中。因此這種風氣遲遲沒有得到適當的整治。
而愛葉的母親,正是其中一位遭到奇怪宗教洗腦的受害信徒。自從愛葉的父親早逝後,母親就因為聽信神棍的說詞,捐出了不符合財力的捐款,甚至簽下了超出償還能力的捐獻契約,導致家庭經濟的崩潰。
也正是因為這樣,愛葉只好在成年後替母親賣身還債,也失去了離開小鎮的自由。但是即便害得女兒淪落至此,她也依舊執迷不悟,繼續沉迷邪教。
對愛葉來說,她不僅要努力生存下去,還得獨自扛下難以負擔的債務,更無法像常人一樣自由地來去小鎮,去看看這個世界,去追求自己嚮往的生活。
雖然狀況如此艱難,愛葉也不曾主動和我商量這些難處,只是在我們交往之後,我才從一次又一次的談話中,漸漸問出這些事情。
聽著亂糟糟的雨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我擔心,愛葉對於母親的近況說明支支吾吾。只說是最近很少收到母親的來信,應該是有所收斂了,希望我別太過操心。
就這樣擠出了幾句閃爍的回答後,愛葉很快又沉默了,表情變的有些凝重。
我見狀也識相地不再追問。我只是告訴愛葉,讓她別擔心,有我在,不管情況如何糟糕,我都會和她一起想辦法面對。太複雜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我希望她能先照顧好自己為主。
看著下雨的天空,愛葉也流下眼淚。當時我有點錯愕,這是絕望的眼淚嗎?我的安慰有哪裡出錯了嗎?
但是這一切緊張,都隨著愛葉將頭靠到我的肩膀上後煙消雲散。她倚著我看雨,我也將頭輕靠她。
有別於早上的過度興奮與快樂,我忽然意識到,能像這樣靜靜地沉澱心情,和喜歡的人靜靜看雨,其實也算是另一種難得的浪漫與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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