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克看著這小子自不量力的拿出劍來,冷笑了一聲說著:「這是我們國內的事,沒有必要向你這個魔族來解釋。」眼中盡是鄙夷,說完又是一道電光,直接瞄準了亞雷克脖子上的犄角劈去,那散發著魔族氣息的器物,庫克.理恩已注意它很久了,從亞雷克踏進理恩大宅開始,庫克.理恩就已覺察到它的存在。
「爺爺,不要!」
大家都沒有注意羅德何時已趕到了,從一旁衝了出來,但他仍來不及阻止庫克奔向亞雷克的攻擊。
亞雷克瞬間被一道雷震飛了好幾尺,脖子上的犄角立刻應聲碎裂,煞時一陣強光釋出,把昏暗的廳堂照得通亮,威力強大,連建築物都重重的晃動了一下,落下了許多粉塵,眾人全都震趴在了地上,廳堂外也傳來了賓客的尖叫聲。
亞雷克一頭梳得整齊的頭髮,瞬間飛散成銀色長髮,原本就已經十分明顯的五官,更加深邃,墨綠的眼睛卻在此時閃耀著寶石般的亮光,皮膚也變得白晰幾近透明,亞雷克被震得發暈,抱著頭拄著劍已經分不清方向,搖搖晃晃勉強的站了起來,羅得馬上衝上前去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四位市警馬上站了起來,雖然也站得勉強,但他們見亞雷克被震得昏頭轉向,想要上前乘勝追擊,卻被庫克攔下:「等一下……為什麼?怎麼可能是精靈?他不是魔族嗎?」他不想無故的得罪精靈一族。
羅德無暇管他爺爺說了什麼,眼睜睜看著亞雷克彷彿在蛻變一樣,身上精靈的特徵愈來愈明顯。他突然想到圖書館裡的剪報,那個銀髮的娃兒,真的是亞雷克!諾亞說過,亞雷克的記憶像被封印了,而今這是被強行打開了嗎?
但不管他是誰,羅得只知道他得趕快帶他走,離開這裡,亞雷克一臉痛苦扶著頭,羅德上前去緊緊拉住了他。亞雷克頭痛到快要炸開,不知何處冒出來的記憶,一幕幕的衝進了他的腦袋,一群人四處奔逃,鮮血濺了滿地,身邊不時傳來尖叫聲。一股噁心的血腥,令他反胃作嘔,他緊閉了眼又張開,眼前的市警和庫克,和記憶中的人影重疊,一樣劍拔弩張的和他對峙著,他轉過身皺著眉頭看著羅德,羅德上前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滾!」
「羅得,過來!」庫克緊張喊著:「他根本不是人類,快過來。」
此時,羅得急得抽出了劍:「別過來!誰再靠近,我就…….。」另一手仍緊緊摟著亞雷克。
「就怎樣?難不成你要和爺爺動手?」庫克.理恩氣壞了。
亞雷克搖搖晃晃的想把羅得推開,咬著牙低聲的說:「回去作你的乖孫子。」衝進腦袋裡的記憶,黑暗而血腥,耳邊有人喚著他的名字,空氣冷得令他渾身顫抖,他覺得鼻子嗅到濃濃的血腥味,睜開眼彷彿雙手已沾滿了血,手上的滑膩感十分逼真,他閉上眼睛搖頭說:「我不要真相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亞雷克突然陷入一個幻境,四周圍站了一群人,那些面孔有的好像認得,有的又不認得,周圍的光影浮動人影模糊。一堆分不清的記憶碎片,已經讓他快要崩潰了,但他更無法接受被朋友出賣,此時的他覺得自己根本是個小丑,被羅德帶到這裡關起門來修理。
羅德雙手握著亞雷克的肩:「亞雷克!亞雷克!振作點。」
亞雷克扶著頭頹然跪在地上,紅著眼眶,抬頭看著羅德:「我都想起來了。」
「理恩少爺,別被他迷惑了,他是魔族。」
羅德狠狠的看著眾人大喊著:「他不是,他是亞雷克.塞特。索尼的唯一血脈。」羅德氣得問「你們做了什麼?」周圍的人驚得面面相覷,不可置信。
庫克.理恩喃喃自語的說著:「怎麼可能?」
羅德憤怒的看著周圍的人,不等亞雷克清醒,幾乎是用扛的帶上他就往外衝,市警隊的人馬上就追了上來,羅德立刻發動陣法困住了追兵,然後頭也不回的拉著亞雷克逃走。羅德拉著崩潰的亞雷克沒命的跑,見他一路沉默不語。他已管不了周圍發生了什麼,也無法分辨到底跑了多遠、跑了多久,只知道遠離了建築物,奔向了樹林。
羅德不愧是班上的模範,他用盡全力拉著亞雷克衝進森林裡,冒著被反噬的危險,仍能不斷的施展移動咒,終於甩掉了後面的追兵,此時亞雷克一把掙開了羅德的手,看著羅德,腳步卻搖搖晃晃往後退,羅德擔心的看著他。亞雷克顫抖的開口:「我看到了,他們……他們…….全都在場。」
羅德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想靠近亞雷克,但亞雷克又後退了一步,似乎是在防備著他,羅德皺著眉一臉疑惑:「慢點說,什麼意思?」
亞雷克用力的抓著自己的腦袋,把一頭的銀髮抓亂了:「沒有人伸出援手、沒有人……。」說到後來聲音變得微弱,忍不住流出淚來。羅德一個箭步走到了他的前面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按在了自己懷裡:「放心……放心,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至少……我會陪你。」
月色下,銀色的長髮被風吹起,他仰起頭,嘴角一揚,笑中滿了苦澀,笑完又搖著頭喊著:「那你能告訴我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甚至都不曉得今天晚上是不是你算計我?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亞雷克冷漠絕望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靜靜的淌著淚,他知道羅德現在在他心裡的位置,不然為何會這麼痛。但他又恐懼著這一切根本就是羅德策畫的,如果是這樣,他寧願從來就不認識他,讓他繼續過著窩在角落的生活就好,知道真相也罷、不知道真相也罷,反正世人早就忘了塞特,而他也早就習慣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爺爺他會……」羅德用力的抱住他,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解釋今晚發生的事,爺爺一定說了什麼狠狠的傷了亞雷克,羅德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前畫的符文:「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也不敢保證,但我對你……。我從來就沒有後悔身上有著這道契約。」
羅德抓住了亞雷克的肩堅定的看著他:「亞雷克,看著我、看著我。我絕對不會背棄你。」
亞雷克冷冷的撥掉了羅德的手:「可是,我現在……好後悔認識你,你可以當作從來就不認識我嗎?」亞雷克寶石綠般的眼看著他,眼神裡有忿怒、有無奈、有哀傷:「我不想再猜誰是誰非了,我累了,你可以跟別人一樣,把我當作不相干的人嗎?你是你,我是我。」所有的片片段段一時間都湧了上來,亞雷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錯綜複雜的訊息和難耐的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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