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農曆八月十五的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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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良米和他識於微時情誼甚篤的四名好友炎明喜、柳應平、呂洛和呂奇兄弟,相約一起到郊外的竹林前院賞月喝酒,歡度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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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前院是一個當年以至今天仍然十分受歡迎的旅遊地方,方圓幾十里的多條村落,村民都喜歡在假日到來游玩,單是前院就佔地有一畝多,大過一個標準的足球場,後院卻不知在那一年被火燒毁了,建築物都倒塌得八八九九,鄉村地方窮,一直都沒有錢修葺。呂家村距離前院一點一公里,遠過十個標準的足球場,沿途有條急喘的溪水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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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男人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呂洛和呂奇是對感情十分親密的胞兄弟,這次到竹林前院遊玩,是呂良米的主意,除了呂洛和呂奇兩兄弟,他一併邀請了當時已是情侶的炎明喜和柳應平,炎明喜兩日前更答應了柳應平做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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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家村向來排外,柳應平和炎明喜,是呂大嬸姜桃之外,極少數能夠定居在呂家村的外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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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下午,呂良米躺臥在水的中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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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良米被發現溺死在竹林前院正前方五十米處鄭板橋下的鍾落潭,水流雖然喘急,潭水卻並不深,跌下去也不會溺得死人,所以公安懷疑,呂良米並非溺斃,他應該是跌入鍾落潭之前,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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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柳應平等三人的口供顯示,呂良米在事發前的一天,態度十分沮喪,情緒非常低落,問他,他又不肯對各人解釋他態度沮喪情緒低落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只知道他下午高興過後,黃昏的時候心情突然變得很不舒。呂奇和呂洛兩兄弟還表示,那晚呂良米一個人狂飲了十二樽青島啤酒,第二天一早,他獨個兒外出散心,想不到便發生了那樣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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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口供很快便被公安否定了,因為,據觀察和經驗得知,呂良米死了不只二十個小時,即是,呂良米那晚狂飲十二樽啤酒之前,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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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明喜與呂良米情同兄妹,感情深厚,呂良米的死,令她精神崩潰,情緒混亂,久久未能回復,三天不能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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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找不出綫索,四人雖似是一派胡言亂說不通,但又找不到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於是當局判定,呂良米是死於自殺,亦有可能死於意外,最後當然是沒有調查,事情隨著時間,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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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良米的媽媽呂大嬸姜桃,不認為她的兒子會自殺,她知道她的兒子性格溫良謙虛禮讓,不與人交惡,更鮮有得罪別人,他性格樂天開朗,不會將心事埋藏於心,近日亦沒有見過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也未有聽過他被什麼煩惱的東西困繞著。所以,姜桃覺得,她的兒子九成是死於意外,一成的可能是被不認識他的壞人謀財殺害,但想到她那天給他的兩元,連買十二樽青島啤酒也不夠,所以連這一成的可能也沒有了可能,姜桃因此斷定,她兒子是酒醉,失足跌落潭水,死於意外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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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情誼深厚,呂良米死後,四人都非常傷心。呂洛和呂奇兩兄弟在這一年裡,努力工作籌措盤川,一年之後他們北上天津,準備加入大企業的船隊。由成都去天津,要坐二十多個小時的長途客運,想不到公車在起程之後一個小時未到,便在成昆公路的途中出了意外,翻下百幾米,跌入氓江的汹湧波濤,很多人受傷,卻奇蹟地,只有他兩兄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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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情誼深厚,呂良米死後,四人都非常傷心。柳應平和炎明喜這對戀人,在兩個月之後便結了婚,婚後半年舉家南下去了廣州,柳應平發展地產,炎明喜做了他的助手,兩人收入豐厚,生活過得富足。失去呂良米這個好朋友,兩人對呂大嬸喪子的遭遇感同身受,也由於呂大嬸姓姜,和他倆一樣並不姓呂,因此倍覺親密,所以,他們在廣州定居穩妥之後,都按月寄錢給呂大嬸,至今二十年,從未有過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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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柳應平和炎明喜按月的幫補,姜桃在呂家村的生活,雖然艱難亦尚算無憂,柴米油鹽粥粉麫飯,樣樣都非常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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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頭,姜桃呂大嬸更收到柳應平寄給她一張簽了名卻沒有寫上銀碼的劃線支票。姜桃知道,這二十年來,柳應平發展的地產,一帆風順生意滔滔,她更聞說,柳應平計劃在這幾年內進軍黨政界,大展鴻圖,買買賣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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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呂良米溺死的第二年,他們都忘記了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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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年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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