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御鬼師--赫掬平
赫家歷史悠久,來到赫掬平這一代已經是第三十三代。御鬼一門陰氣極重,一直以來都人丁單薄他父親直到三十八歲才得他一子,感激老天總算沒有讓他赫家絕後。
他出生遲,自然比其他家的孩子要早幾年開始學習,他五歲學法、十歲學咒,天賦不算高,卻勝在家教嚴謹為人勤快,努力學習多年也算小有所成。
使用御鬼術折福折壽,壽命不長。他父親不足六十歲便已過世。父親生前總是叨唸擔心沒辦法在有生之年將畢生所學傳授與他,他十分努力總算不負父親的期望,在父親仙逝之前把家,當下了來。
他當年才十八,一直以為人生還很長。繼承了家業,找個知心人,收幾個弟子等到哪天有個老婆給他生了個娃娃,他再將一身的本事傳授給兒子,讓他繼承自己的衣缽。
他比自己認為的還要喜歡這個工作。比起人,他發現自己其實更喜歡鬼。
人類卑鄙、貪婪、任性妄為,常為一己之私迫害無辜善良的同類。比較起來,能被自己操控的鬼更直接且容易了解多了。投入進天師御鬼幫人收鬼這個工作後,他秉承家訓極盡所能的捍衛天道,做該做的事,幫該幫的人。
轉眼二十八,他身邊的鬼一直都比人還多。
他發現自己沒有同伴、沒有朋友,更別提什麼親密對象。他和同行如非必要並不常聯絡,在當時他恍然發現,雖然他和鬼處得不錯,但他總不能和鬼結婚生孩子。
身為一個人類,他這樣其實挺失敗的。
意識到這點之後,他察覺自己應該嘗試不同的事物。於是他離開了土生土長的村子搬到大城市去。租了間房、找了一份工作,體驗著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
天師的工作他當然也沒怠惰,週末會見委託人,做做安宅、驅鬼、辟邪擋煞的工作。他收了幾個弟子,交了幾個朋友,每年過年過節,就回鄉下幫忙祭典,看看村子裡熟悉的臉孔,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轉眼三十八了,他卻忙得連個戀人也沒交上。這個時候,他覺得有點急了。
三十八了他才想起他們這一族壽命不長的問題,他爸三十八有了他,他三十八卻連個蛋也沒有!就算心裡急也不能怎麼樣,只好自己多留個心眼,注意看看有沒有像他媽那樣賢良淑德的女人願意嫁他。
想想,他就說在那個時候遇到黃岐。
那一年他回到鄉下,村里正在準備祭典,這條村子是條民風保守的村子,郝家祖宗輩移居過來之前,這個村子一直有著祭拜山神的習慣。後來他的祖宗們發現,村民祭拜的其實不是什麼山神,而是這座山裡的魍魎。
村民依山而存,靠溪水而活,數十代以來一直和山里的魍魎共存,彼此相安無事。
傳說在山上遇險的村民屢次被魍魎所救,雖然他們一直看不清魍魎的全貌,憑著魍魎對他們所做的事情,迷信的小村莊村民已經奉魍魎為他們這座山上的神祗。
村民興建廟宇供奉魍魎,魍魎也會保他們上山獵食平安回家,這個習俗一直流傳到赫家舉家遷移到這座村莊都沒有改變。
赫家祖宗看在魍魎沒有害人,便和魍魎約法三章,讓他們繼續接受村民的供奉膜拜並與赫家不互相進犯,條件是讓赫家在山的周圍做上限制法咒,不讓山間衍生出更多魍魎,以免除魍魎有機會群起危害人間。
從那時起,赫家一直守著這條村、這座山、這群魍魎,一直到赫掬平這一代。
那年他回到從村里,村人告訴他山上有些動靜,讓他去看看。他在山上發現了那個面黃肌瘦的孩子。
孩子不過十歲大,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徘徊在山上已經好一段日子的樣子。村人以為是山神在山間徘徊並不敢多加理會。一直到最近村子裡的糧食蔬果常被偷,從前並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因此村民才心生警覺,讓赫掬平回來的時候到山里去看看。
結果他把黃岐從山里撿回村了,孩子身上有身份證,進過偵查,發現孩子的父母都失了踪。孩子一直不說話,大家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他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又覺得把小孩送孤兒院很殘忍,於是他把孩子交給了村里一個老嬤嬤照顧。嬤嬤對赫掬平說,她很喜歡小孩,而且自己也有個孫子要顧,只要赫掬平願意付黃岐的生活費,她願意代為撫養。
於是辦好手續後,赫掬平多了一個名義上的養子。
每個月他把養育孩子的錢寄給嬤嬤,過年過節會回去陪陪孩子,
黃岐或許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喜歡他,但是每當他要回家的時間,孩子總是會坐在他家門前的石階上等他。
他在家的時候黃岐跟他一起住。雖然孩子自己有間房,卻意外的喜歡窩在他房裡玩。
他發現孩子能在山里活下來是因為魍魎的救護,也發現孩子天賦極佳,是做天師的好材料。於是在孩子滿十三歲的時候,他陸續教孩子一些御鬼術入門基本,讓他勤加學習。
孩子十五歲那年,他戀愛了。
像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那樣。他和個四十歲的退休空姐陷入了有生以來第一場戀愛。
那是一場既浪漫又奢華的戀愛。為了那場戀愛他賠上了所有積蓄,為了那女人他幾乎得罪光身邊所有親朋好友,連門下三個弟子也陸續離他而去。
他甚至還賠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重要東西。
黃岐的信任。
戀愛後,他整整兩年沒回過村子。
分手之後,他又花了一年時間才振作。回了老家一趟,他發現以前總是不說話的黃岐變了。
他也說不上是哪裡不一樣,後來才知道一直照顧黃岐的老嬤嬤過了世,嬤嬤的孫子到外國去留學,只剩下黃岐一個人在村子裡孤苦伶仃的生活。
這一年來他寄的錢孩子一分也沒收到。黃岐在村里自食其力過日子,學會了對人笑,見風使舵。
身為養父,他察覺自己對黃岐做得不夠多,心裡對黃岐有一份愧疚。身邊眾叛親離的他覺得自己孤苦無依,驀然回首才發現,他身邊只剩下黃岐這個養子了。
於是為了補償,他把黃岐帶到城市和他一起生活。
當時他已經四十六歲,對戀愛絕望不會再有想成家的想法,於是他開始逐漸將御鬼術慢慢教給黃岐,想讓他成為赫家唯一的繼承人。
為了麻痺自己,他開始喝酒。不上班、不干活、不教導黃岐的時間他從不讓自己清醒。他一個勁的將自己所會的事情全都塞到黃岐腦裡,希望他能迅速吸收,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要放下他背負了一輩子的沉重包袱,貪圖無事一身輕的自由。
他變得很負面,以前那個赫掬平好像完全消失了,他總是在喝醉的時候不自覺的叨唸著,要是他有錢就好了,如果他足夠富有,她就不會離開他了。
他卻不知道他如此的叨唸卻間接把黃岐帶去了歧途。
從此萬劫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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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想過赫掬平是這條村里的人,沒想過黃岐是他的養子!』
更沒想到的是,赫掬平是死在這條村子裡的,就在這座山上!摔下懸崖死了!
『這事一定跟黃岐脫不了關係!』時勳斷言。
村子裡的魍魎異變、村民遇襲,鬼怪都消失不見,所以的一切一定都和黃岐有關!
『伯伯,你還知道什麼嗎?多小的事情都好,希望你盡量詳細的告訴我們。』駱譽接著說。
趙伯是村子裡的老人了,他在這個村子的時間夠長,長得能看見赫掬平和黃岐的成長。
因此他也知道足夠多的事情。
『其實孩子並沒有被嬤嬤照顧得很好……』看村里出了那麼大的事,趙伯心裡又傷心又害怕,『也不是說嬤嬤虐待……總之自己的孫子和寄養的差別還是很大。這些年掬平寄回來的錢,嬤嬤都攥了下來,黃岐用的都是他孫子用剩的東西,孫子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嬤嬤甚至攥了筆錢送孫子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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