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年間,明帝貪戀皇位,派人尋長生不老藥。因癡迷權力加身的滋味,昏聵而信宦官言,天下百姓過得民不聊生,以首都懷城最為嚴重,明帝膝下卻無任何明君之選,一時之間百姓毫無希望。
此亂長達五年,史書為之記載長生之亂。
五年後,離懷城不遠的平關城中突起一支義兵,所過之處振糧濟災,救濟天下。他們人人臉上都戴著未經細琢的鐵面具,因而被百姓稱之為──鐵面軍,鐵面軍首領的面具眉心間則畫上紅痕,以此來和其他人區分。
他們不會在外卸下面具,只作為鐵面軍的一分子才有可能見其容貌,其中以首領最為神出鬼沒。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面貌,沒有人知曉他從何而來,當他出現時已有一小部份的追隨者,百姓們有心人士見之紛紛投入鐵面軍,期間鐵面軍眾人隱姓埋名終在五年後壯大起來。
五年間百姓於飢寒交苦中失去性命,因糧食吃絕而自割腿肉喂稚兒,可稚兒還未來得及成長便被自己親生爹娘含淚烹食。
如此亂世,明帝卻端坐皇位之上,享受榮華富貴,大魚大肉,妄求長生。
鐵面軍自成立以來就見百姓疾苦,內心於最初的憤怒變得平靜如水,他們把所有對皇室的厭惡凝聚在手中的刀尖,他們在等待手刃明帝的那天。
今日,就是鐵面軍等待多年的那一刻。
「諸位隨我救濟百姓,五年裡你我都見人間地獄的景象,又有多少人的兄弟姐妹喪於亂世之中?事到如今,各位兄弟可願隨我一舉進攻懷城,直取明帝首級?」鐵面軍首領站在一處大石之上,身上的盔甲閃爍的冷光,雙眼雖黑卻亮如星辰。
「誓死追隨!」下方男兒的嗓音震天,他們激動地握緊手中兵器,胸腔滾燙猶如熊熊烈火。
「諸位信任,無以回報。」鐵面軍首領雙手抱拳,深深給下方彎下一直以來驕傲挺直的背脊,再直起身時他躍下大石翻身上馬,領著鐵面軍一路從山上向下奔騰而去。
山腳下就是首都──懷城。
懷城百姓聽聞鐵面軍朝他們而來,沒有露出慌亂害怕之色,形削立骨的面龐都流露瘋狂的喜悅,他們要有救了嗎?他們終於要有救了!
自長生之亂開始,明帝下令,懷城百姓皆不得出城,此城只可進不可出。為救懷城的外地人終在懷城死去,他們的屍骨變成懷城百姓的餐食,懷城早已屍骨遍野、哀聲震天,明帝從頭到尾置若罔聞。
鐵面軍人數六萬,遙遠間就能聽見馬蹄聲,用不著攻城懷城城門已自動打開,百姓們紛紛為鐵面軍讓道,或跪或趴、或哭或笑,大聲喊著:「鐵面軍來救我們了!來救我們了!」
馬蹄錚錚,踏碎滿城哭喊。
鐵面軍一路直奔皇宮,多年不曾舞槍弄劍的皇家禁軍早成擺設,見到氣勢磅礡的鐵面軍各個嚇破膽,丟盔棄甲的逃離皇宮。
他們一路進到長生殿十分順利,明帝正在長生殿設宴款待官員,鐵面軍下馬後行動迅如雷霆,手起刀落間長生殿染上最鮮豔的紅。
「明帝,你可知百姓日日刨土吃樹根?你卻龜縮在皇宮大吃大喝,你還配得起明字嗎!」鐵面軍首領大步流星跨過地上的屍體,提刀走到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皇帝面前,鋒利長刀抵在明帝的脖子上。
「少逞英雄。」明帝被迫抬起頭,和藹白淨的臉上是不屑和貪婪,「所謂的義軍首領還不是想要皇位?只要成功,就會被推舉到這張椅子上!」他的眼睛直盯著鐵面軍首領,像是在說他們都是一樣的人,為了皇位用盡各種手段。
只要坐到這個位置,哪裡還需要為著地位、權力、財勢苦苦向上攀爬?帝皇之位,擁有的即是整個天下!
「我和你,不同。」鐵面軍首領在明帝面前拿下面具,看著明帝的眼裡逐漸爬上恐懼,他的內心就越覺得悲哀。
「你不是死了嗎!」明帝的聲音拔高,近乎逼近女子尖叫的音調。眼前的人正是當初被自己流放的親哥哥。
「當年若不是父皇一紙詔書保我性命,我興許真被你害死了。」拿下面具的男人有著深邃俊美的容貌,卻因常年在外奔波變得粗曠黝黑,劍眉下的雙眼炯炯卻難掩失望。
「莫怪阿兄。」隨著話音一落,明帝被一刀刺穿心窩,瞪大的眼裡似乎浮起了淚水,但此刻已不知真假。
他重新戴上面具才轉過身,外面烏央央一片全是鐵面軍,他們高聲呼喊著讓他君臨天下。
明帝因為皇權喪失自我,天下百姓跟著受苦,卻不知這些金銀財寶、功名利祿皆是身外之物,便如水中浮影是抓不住也留不住的東西,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後來新帝上位,在勵精圖治之下百姓漸漸過上正常的生活,鐵面軍在國家恢復正軌後如同鬼魅一樣消失無蹤,一如當年橫空出世眼下憑空消失。
世人皆不知該如何聯絡到他們,但是他們願意相信倘若亂世再臨,定會有一支義軍帶領他們走出至暗。
有一人隱於山野中的山寨上,腰上別著鐵面軍首領的面具,他舉著鋤頭落在深棕色的土壤上,此時身後的吆喝聲讓他回頭去看,他們人人身上都別著一個面具,那面具在日頭下閃著溫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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