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力場隨著艾勞德的淚水落下而消散,曾經刻印在腦海中的泛藍情感光芒也徐徐褪色,再也……不敢偷看風鈴的情緒色彩了。
選擇不說話就離開,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太多話想要說。
恨……恨自己會使用看透人心的感知力。
剛剛風鈴的話語,每句都說得很絕,看似沒有餘地的,可是話語間的她;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憤怒的紅、也沒有看見怨恨的紫。
相反認知中代表平和的黃色、期盼才會出現的橙色以及還不明白什麼意思的粉紅色,這三種情感色彩卻不斷交替出現。
這實在太不合理,除了她在撒謊之外,已經想不到還有那些解釋了。
跟風鈴短暫相處的日子裡,很清楚她是個不擅長撒謊的人。
不解,就是理解不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她有一點沒有說錯,太多人因為自己掉了命,不論是直接還是間接……太多了,實在太多人犧牲了。
艾勞德在森林間走了不知多久,日光照著又離去,晚風吹著又散去,新的晨曦帶著弱小的光輝照射過來。密集的樹葉下,照出的樹蔭也是微弱的。
陽光雖然觸不及前路,可是他依舊走著。這路程早以超越他的體能所限,如果沒人阻止他的話相信還能夠一直走下去。疲累而且乾澀的雙眼到了這刻還流著淚水,就像永不歇止那樣。
森林間的肉食動物遲遲沒有出現,甚至強悍得有著五階靈力修為的靈獸們也不敢接近他,因為他身邊失控的感知力場不自覺地宣染著大地。
這奇妙的力量開始幹擾著現實世界,負面的情緒對於大自然來說特別具有破壞力,對比靈力修行者帶來的靈壓更具威脅。
他又不小心絆倒了,哀莫的臉頰拍打在泥濘上,這是第幾次了?他看著泥漿地又回到固狀的模樣,才雙手撐著泥地,這次掉下來的泥濘沒有伴隨淚水,可能已經乾涸了吧。他站起來,失神間凝望著樹蔭微弱的光影。
「我發誓……」
微風輕輕吹過來,卻沒有吹動任何東西,這輕柔的觸感好像撫摸他那樣。
「寧願……被在意的人欺騙也好,再也不用感知力來觀察他們的情感色彩了。不想……我不想再扮演被欺騙的角色了。」
他在森林間站著,這次微風又再次經過他還吹動了樹蔭,閃爍的光線好像回應了他的誓言。感知力場轉變了,影響周遭的負面氣場也明顯地減退。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下來,雖然很憔悴但不一樣了。
當刻的他沒有收回感知力場,反倒還把更多精神力灌注在力場中,這幾天一直放任感知力自行釋放,不覺間讓這股力量變得更濃厚更純粹。
力場範圍內的環境像一幅幅圖片那樣映入眼簾,現在的他甚至能夠憑感覺來觀看感知力場內的景物。
這些影像快速印在腦海之中,大量山林景象飛快地在腦海中呈現出來,那影像最後停留在一個山洞口面前。漆黑的洞穴深不見底,完全看不見裡面有著什麼,詭異的陰暗感,寂寥的氣氛不止歇地透出來。
艾勞德被這種感覺深深吸引著,他又再次行走起來,跨出的步伐也改變了,不像先前那樣沉重,走了將近兩日的他;步伐依然鏗鏘有力,而且還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就像找到了一直追求的東西那樣跑起來。
「喂,外來的小子!你不能往那邊去的!深山已經被納入為禁區了!」一個禿頭的成年人叫道。
艾勞德來到一個小村落也不知道,這地方是拉提亞王國的邊境小村落,裡面的村民原本沒有理會他的,但是看他徑直地向著深山的方向跑去,便追上來說。
「喂,你聽見了沒有?」
那村民看艾勞德頭也不回的,便皺著眉雙手環抱在胸前說道:「你再走進去就沒人能救你了!沒人能夠走進深山禁區還能安然回來的。不對,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在那邊回來才對!」
艾勞德愈走愈遠,像沒有聽見他的警告那樣一直奔馳著。
「嘁!是去尋死的嗎?根本浪費我的時間!」村民見狀便不滿地離去。
艾勞德的思緒放空著,就算聽見了村民的話語也無動於衷,因為現在的他對於生命的看法已經有所改變......
艾勞德的思考世界裡甚至認為:就算自己消失了,別人忘記了,也算一種解脫吧?
哈哈哈,想不到我已經活了十五年。又有多少人跟我一樣有這番的經歷呢?像我這麼幸運的人,托父親的福氣當了二年沒有實權但是無憂無慮的皇子,嘗試過各種美食佳餚又玩過各種玩樂。我想我應該感到滿足才是的......
那場靈力鑑定之後......明明實力墊底的我竟然也被那班低賤的「選帝侯」迫上白帝這個帝皇候選人的位置……雖然說是從父皇之前的身份裡繼承這個名號。
可是……很重,真的很重。這名號在我手裡變成了討厭的代名詞,我辜負了這個名,辜負了歷來被稱為最接近帝皇的名號。
但是我有努力的……我一直都很努力……
可是我怎樣努力也好,為何一點成績也看不見?就連丁點也看不見!
「未必。」
艾勞德頓時停了下來,「 誰?」
涼風又再次吹過來,艾勞德吸了一口氣後重新走起來,漸漸又再度跑起來。前方的森林莫名地出現了一層濃霧,他想也沒想便置身其中,周遭的景致就只餘下朦朧。
艾勞德在當中的步伐不減反增,跑得他咬牙切齒的,途經的氣霧好像阻止他前進那樣,使他跨出每步都特別費勁。
艾勞德憑著感覺時不時變向,雖然在迷霧中沒有了能見度,但是在全新的感知力場下,就算剝削了視力也依舊看得見要走的路向,這種感覺可以說從來沒有過,那是來自信心的觸覺!
經過一番轉折之後,很快便跑出了迷霧,視野立即回復正常。他回望後邊,竟是一面將近五米高的霧牆,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看回前方時突然全身傳來劇痛,看了眼雙手,手上多處流著血,都不知何時割傷的。手上流出的血液染紅了衣袖……不對!不只雙手!而是全身都受到嚴重創傷。
頓時間意識開始遲鈍起來,舉起來的雙手也漸漸變得乏力,雙腿軟下來使之倒跪在地上。
感知力場的範圍不斷縮小,將近完全收攏的時候,一道散發紫黑色情感色彩的人影突然出現在面前。
艾勞德嘗試睜開眼睛來看清楚他的樣子,可是血液流在眼中使到什麼都看不見,耳窩也滴著血來,丁點外界的聲音也聽不進來。心跳的聲音卻變得愈發清楚,「怦、怦」心跳的間隔變得愈來愈慢,至於意識也漸漸遠去。
可是艾勞德的臉容在快要僵硬之前,竟露出一副帶著苦澀的笑容,就像獲得解脫那樣。帶著笑意的唇邊並沒有溢出歡樂,流下來的都是口腔裡湧出來的血液。秒針才動了一下,更多的血液已經盡數傾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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