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二十分,俞淨懷著忐忑的心來到『Mr.Right』這間餐廳門口,她不急著走入而是先在門外透過落地窗望向餐廳裡面,想看看一哲可能會是誰,畢竟這個一哲在網路上並沒有放他自己的個人照片,她雖不是特別注重外貌,但也得要能入她的眼才行。
先是搜索所有單身男子,首先將目光定在窗邊兩人座位,位上坐了一位身穿白色無袖上衣的平頭男子,雙手還戴著有花樣的袖套……不!等等,那可不是什麼袖套而是刺青,他正翹著二郎腿,不知道是尿急還是長痔瘡的關係頻頻抖腳,抖到脖子上的金項鍊晃得像是一條得了癲癇的蟲,而腳上的藍白拖則是被他給甩到桌下。
他坐在這樣高檔的義式餐廳裡面,就好像是浪漫異國愛情電影去混到熱血本土械鬥電影一樣……這樣說應該沒有歧視的意思吧?
這時自洗手間走出一名同樣是戴著像是奶奶牌花色袖套、但其實是刺青的女生,她拉著露出屁股蛋的短裙,婀娜多姿地走向他面前,那平頭男子立即起身恭迎,然後連藍白拖還丟在桌下也不知道。
俞淨鬆了口氣,還好那個氣場強大的平頭大哥等的人不是她,她再將目光轉向樓梯旁的那桌,一樣是雙人座位,位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頭髮雖是梳得整齊卻是只有後腦勺的寥寥幾根,這才驚覺她根本不知道一哲到底是幾歲,說不定他是那種人過中年、性能力衰退,所以才謊稱自己是柏拉圖的戀愛觀也說不定!
這時那中年男子突然起身,轉身往門口的方向望了過來,她嚇得趕緊轉過身背對著他,深怕與他對到眼,她在交友軟體上是有放照片的,雖然照片是套了濾鏡沒錯,但基本上和她本人的差異就是皮膚白和皮膚超級白這樣而已,任誰都認得出來。
「妳怎麼不先進去?」
身側突然響起一道男音,轉身望向發話之人,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正想著他是認錯人還是想搭訕時,他說:「我是一哲。」
她微微瞪大眼,一時說不出話,許是方才受到平頭大哥和中年男子的影響,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簡直帥到爆表。
「妳和照片沒什麼差。」他語氣平淡自若,並無見到網友的驚喜或驚嚇。
「是嗎?」回以淺笑,本想回『謝謝』,但隨即想想他所謂的『沒什麼差』又不是什麼稱讚。
「走吧。」
他率先邁開腳步,她趕緊跟在後面,入坐時看了一眼時間是六點三十二分,扣掉剛才在門外簡短的交流時間約莫一分多鐘,不禁猜想著他這麼準時是湊巧還是原則。
「請問今晚要為兩位準備什麼餐點呢?」
服務生的聲音響起,她的注意力卻還放在他身上,他該怎麼說呢……雖然長得不是那種第一眼就會覺得帥的類型,但臉型端正且眉清目秀,臉上也沒什麼痘印疤痕,戴著一副金屬方框眼鏡,而穿著是極簡素面風格,深灰色棉質上衣搭配黑色休閒長褲,簡約俐落。
如果滿分是十分,他給她的初次印象至少有八分,還沒見面以前覺得他大概就是那種比較呆的書呆子,但現在一見才發現其實是她自己先入為主了。
對人品頭論足是很膚淺,但她就是要來認識對象的,總不能像收了紅包的算命師那樣說每個人的長相都是天生富貴命吧?
好吧,膚淺就膚淺,她承認。
「兩份牛肝菌菇燉野菜佐法式奶油,謝謝。」
他的話讓她回了神,不禁傻眼,這又來一個控制欲的變態?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即聽他說:「晚餐不適合吃太油膩的肉類。」
好吧,他出發點至少是好的,只是……這種被迫接受的感覺算不上好。
「請問小姐這次要選擇爐烤香料燻雞佐焦化奶油醬還是香煎梅花豬佐焦糖蘋果泥當成主餐呢?」
男服務生突然講了這串繞口令,而她並不需要再多聽一次就知道他問的是哪兩道主餐,這兩道主餐是她最常點也最吃的,但他怎麼會記得!而且還直接這樣問她!
「你怎麼會……」詫異抬眼望向這個語出驚人的服務生,更讓她驚訝的是這個男服務生就是上次和那個處女癖的大鼻男約在這裡吃飯的那個眼角有顆痣的桃花眼男!
「如果小姐不知道該怎麼選的話,那我會推薦您點爐烤香料燻雞佐焦化奶油醬,您覺得呢?」
男服務生依然戴著口罩,但俞淨卻覺得他此刻絕對是在笑,那顆原本是距離眼角約1公分的痣因為微微瞇了瞇眼的動作而減少了0.5公分,她愣著點頭應好:「好……謝謝。」
「那前菜為您準備鮮炸迷迭香雞肉,沙拉部分是松露烤野菇沙拉、湯品選擇南瓜蔬菜濃湯,至於飲品開一瓶貝倫達玫瑰氣泡酒,小姐您覺得可以嗎?」
俞淨簡直驚到下巴脫臼,他所選的每一樣菜都是她最喜歡的,雖然這間餐廳所有的菜色她基本上都吃過,但最常點的還是這幾樣,而這個男服務生是怎麼能完全命中的?難道說每次和男生約在這邊都是他服務的?但她真的想不起來,畢竟對他有印象還是上次的事情而已。
「那如果小姐不反對的話,我就下去準備餐點了。」
「不、不是,你等等──」等她回過神時,那男服務生已經離開了。
「妳很常來這裡吃飯?」
果然他會這樣問,俞淨硬著頭皮笑笑,並不想直接承認,「就是跟朋友來吃過幾次,可能每次剛好都是同一個服務生,然後我又剛好都點同樣的菜色,那個服務生才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啦!」
「我並沒有認為那個男服務生幫妳點菜是因為妳很常來這裡吃飯的關係,」他的眉毛微揚,似乎是在笑,「妳這是心虛想解釋?」
「打擾一下,為兩位送上前菜,鮮炸迷迭香雞肉。」
「沒有,我是怕你誤會……」糟了,這樣解釋豈不是越描越黑?
男服務生上完餐離開後,一哲開口:「其實妳大可以大方承認。和多個男人見過面並不需要說謊,見過的人越多才會知道自己到底想找的對象是什麼樣的。」
儘管他並沒有露出任何厭惡或者嘲諷的表情,但她卻是更加心虛。
「我是因為──」
「我看過妳在軟體上發過的每則貼文,」一哲臉上沒什麼表情,平鋪直敘地說:「基本上都是用各種說法在感嘆知音難尋,而妳主頁有設定一個『拒絕遠距離戀愛』的標籤,因此妳找的對象應該都和妳在同一處城市,所以我合理推測妳至少約了十八個對象在這間餐廳見面。」
是二十個才對,欸不對!重點是他也分析得太透徹了吧!還想著他會不會因此而對她產生負面觀感時,他又反問一句:「但我猜妳並不會特別避諱讓人發現妳約過這麼多男生見面對吧?」
嗯?他怎麼會這樣想?剛想追問卻是還未發話即被上前的服務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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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篇章裡的秘密 ║║
晚上六點二十分,他來到餐廳,提早十分鐘到約定地點一直是他不變的原則,從對街走向餐廳門口時正巧看見一名形跡可疑的女子不斷在門口徘徊,目光緊盯餐廳內用餐的客人,他看了一眼即收回目光,卻不料那女子突然轉身定住不動,他下意識向她望去,沒想到這舉止怪異的女子居然就是即將與他見面的女生,所以……她剛剛是在觀察餐廳內的人哪個會是他嗎?
他不禁一笑,主動上前向她開口說:「妳怎麼不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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