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1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AFAEnzE1d
雲霧裊裊的君山上,蟲鳴鳥叫,好不熱鬧。
但這一聲呼喝,便同一把利刃,劃破了原先的和平與莊嚴。
一群人,服色各不相同,看上去便知是群烏合之眾。卻都不約而同地循著呼喝發足奔去。可見這聲喝令,著實頗具威儀。
眾人又奔得一陣,慢慢地山路愈發陡峭。來者雖皆身負內功,卻亦漸漸抵受不住,其中有些人更是直接席地而坐,呼呼喘息。
「一群膿包。」先前發令之人啐了口痰,冷冷地道。
說也奇怪,任何物事只消摔落在地,必定都會碰出聲響,棉花磚頭,皆是如此。但方才一口唾涎,卻是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這些人,內功雖有強有弱,但耳目已較常人靈敏。雖說當地嘈雜,但也決計不可能沒有聽見。
先前發令之人思忖片刻,忽地靈光一閃,高聲叫道:「小心腳步,過去是懸崖!」
話聲方落,便聽見有人「咦?」、「啊?」、「哦?」等低聲交談和訝異,眾人也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這番一亂,便有人被踩到了腳。一時之間,叫罵聲此起彼落,良久不絕。
待眾人罵聲漸息,雲霧也稍稍散了去,這時各人才看清楚了彼此的面貌。緊接著互相叫囂的聲響亦是愈發響亮,還有人直接拔刀亮劍,更有人失足摔入山谷,慘叫之聲迴盪不絕。眾人一聽,無不毛骨悚然。
「樂老三,你倒是出個主意啊,阮師兄摔落山谷了,你總得負責說句哀悼話罷?」這人語音極細,字句卻都讓各人聽得清清楚楚,且明明自家師兄死了,話聲中卻全然無半分哀傷,不由得使人在心裡打了個突。
「賊鳥廝,你家死了人又干我屁事兒?你們二刀門巴巴地跟來說要助拳,等等就算全死光了這筆帳也算不到我姓樂的頭上來。要是怕了,趁現在夾著尾巴下山還來得及!」先前喝令之人不甘示弱地罵了回去,顯然他便是樂老三。
「諸位莫吵鬧,聽貧道嘮叨幾句!」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朗聲說道。說話時潛運內力,立時便將眾人七言八語的嘈雜聲給壓了下去。有些人不知他是何許人也,紛紛交頭接耳:「他是誰?」
只聽那道人說道:「諸位此次前來君山,均是為了報仇。其中或師兄弟、父子、師徒、夫妻等等。倘若連仇人都沒見到,咱們便先在這裡自相殘殺,那諸位又何必大老遠地趕來君山?」此話一出,眾人均暗暗點頭,覺得甚是有理。想到和那人之間都仇恨,各人更是咬牙切齒,面露忿色。
「所以呢,貧道斗膽在此要求諸位在此立下一個誓。」那道人又提高了音量,續道:「近日在解決了那個姓韓的小鬼之前,倘若動了在此朋友的一根寒毛,今生便無法活著走下君山。貧道羽清派玹陽子,先立此誓。」
眾人聽這道人自報了道號和門派,都忍不住「哦」了一聲,心道:「羽清派在江湖上名頭極響,且以俠義道自居,不知怎麼和那姓韓的狗崽子結下樑子了?」
玹陽子見各人面有躊躇,知曉是因為自己身居正派卻於此揚言要殺了那人,不免令人心生猜忌,又道:「諸位莫要疑心。各門各派不免有不肖之徒,按照規矩,理應由掌門人清理門戶,以樹門規。」
眾人聽他如此說,均覺此言有理,只聽玹陽子續道:「前些時日,本派亦出了個伐害同門,勾結朝廷的叛徒,按方才貧道之言,理應由貧道的師姪洛雲帆清理門戶。卻在柳州城衙門前發現了他的首級,牆上還有幾個張牙舞爪的血書……」
「鐵面小鬼索命!」樂漁父大聲地喊了出來,道:「原來道長是這樣和那廝結怨的!」
「不錯,此事雖是敝派理屈,但如此一來,我羽清派還有臉面在江湖上混麼?」玹陽子說著戟髯顫動,顯然光火至極。
眾人心想不錯,雖不知此事真假,但玹陽子乃武林耆宿,確實有幾分可信度,於是紛紛立下誓言。
待各人立完了誓,玹陽子又道:「貧道歸隱已久,於江湖上近年之事所料有限,這就不廢話了。樂老三,人人都知道你老辉深算,說說你的計畫罷。」
那樂老三謙遜了幾句,才道:「諸位和那人皆有血海之仇,俗話說得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既然是為報仇而來,那也沒必要講江湖規矩了。」
此言一出,眾人轟然稱是,均想:「姓韓的直娘賊害得我們在江湖上受人訕笑而抬不起頭,今日一定要殺了他方出我胸中惡氣。」
「所以,」樂老三續道:「我們沒必要單打獨鬥,直接一擁而上將他亂刀分屍,從此在江湖上揚眉吐氣!」
「樂老師,此法當真惡毒哪!」一個方才從未出現過的嗓音縈繞在眾人耳畔,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卻是字句清析無比,彷彿說話者便在自己面前,不由得使人一陣不寒而慄。更有人拔出兵刃,怒喝:「裝神弄鬼,算甚麼英雄好漢?」
「我本來就不以英雄好漢自居,沒必要說算不算啊!」那個聲音開玩笑似地回道,且語者中沒有半分慍怒。如此一來,對方要發作也無從發起。
「韓仲泊,原來是你!」樂老三一聲大喝,震得眾人耳鼓嗡嗡價響,只聽那聲音答道:「不錯,就是我『鐵面鬼差』!」
眾人雖對此人恨之切骨,卻均無法料到他已在左近。其中兩名壯碩的大漢沉不住氣,立即奔了上去,高叫:「姓韓的,我兄弟如何得罪你要殺之而後快?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各人見他二人衝了上去,也想跟進,卻被樂老三伸手擋住,道: 「先別輕舉妄動。」
眾人不明所以,只聽霧中隱隱約約傳來密如聯珠的撞擊聲,顯然是兵刃的碰撞聲響。有人閱歷甚深,立時便認出了武功淵源:「蘇州蔣家的『攻守相對』!」
「攻守相對」在武林中實為常見武學,雙人兵刃不一定相同,但 一陰一陽、一守一攻的配合之下往往使敵人難以擋架,進而取了對方的性命。這二人一上場便使出看家本領,不由得畧顯心浮氣粗。
果不其然,仨人共鬥得一炷香的功夫,隱隱聽聞霧中有兵刃落地,似乎是韓仲泊的聲省道:「蔣氏賢昆玉,你們的二哥身體不佳, 無法習武。卻為了追求功名路賄考官,勾結朝廷,以言相敗壞蒋氏的令譽甚至羅織罪名,請問這人該不該殺?」
此次前来的人物大多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且雖說現下朝政鷹犬當道,但真正受迫害者卻是少之又少。韓仲泊此番言語,不免使人心道:「這廝和朝廷結冤頗深,卻不知是何故使他恨鳥及屋,殺了那些和朝廷交涉之人了?」
蔣氏兄弟的其中一人道:「韓先生本是一番好意,但閣下此等作為,是否顯得我蔣家無法自持規,受人鄙視也是活該?」
只聞霧中安靜了一陣,韓仲泊才道:「此次諸位上君山,便是為了此事。但韓某一生無愧天地,雖說殺人如草芥但各個死有餘辜。倘若韓某此番行為不能稱作行俠仗義,那韓某倒想問問:諸位一生中手上染的鮮血,究竟有多少人實為無辜受害者?」此番言語雖是對著蔣氏兄弟說,但話聲暗運內力,讓聲音遠遠傳出,反倒似說給眾人聽了。眾人均想:「聽說這廝師父在逝世時將內功全傳給了他,後來又屢得奇遇,才會年紀輕輕就練就了身高強的武學。當真令人羡慕得緊。」
其中也有不少人聽得韓仲泊的話語後低下頭來──因為人人均知其中險惡。在江湖上,倘若不是殺人,往往即是被殺。且此次上山之人多半並非出自名門正派,就算初出茅廬的新秀,多少也因為投名狀而幹過燒殺擄掠的勾當。要說沒有傷及無辜,壓根無從談起。面對如此大義凜然一番話時,不由得自慚形穢。
樂老三見各人旌心動搖,也顧不得己方對山頭的景況一無所知,只得叫道: 「 大夥兒衝啊,莫管這直娘賊的妖言惑眾,咱們將這賊鳥廝亂刀分屍,好為不瞑目的師尊父兄報仇!」
眾人聽他猛地大喝,不由得從百般思緒中醒覺,復仇的烈火也掩蓋住了羞慚之心,喝道:「不錯,這廝欺人太甚,定要殺了他以報此大仇!」紛紛抽出兵刃,跟著樂老三走將上去。
各人隨著樂老三登上了韓仲泊等人的立足之地,又見平臺上站了三人,其中两人身材高壯,肌肉虯結,地上還有一對雷震擋和日月環,那自是蔣氏兄弟無疑了。又至今一人身穿白衫,一頭黑色長髮束在頂上,手持摺扇,膚色白皙,樣貌十分秀麗──倒有幾分梨園子弟的風範,哪兒有甚江湖人士的氣息?
但韓仲泊行事十分詭秘,惟一得以追查的綫索也只有寥寥「鐵面小鬼索命」數字,此次上山之人雖均和韓仲泊頗有淵源,但對於他的面貌卻是一無所知。樂老三看著他,大著膽子問道:「你……就是韓仲泊?」饒是他藝高人膽大,此時也禁不住微微發顫的聲音。
只見「韓仲泊」畧畧頷首,道:「久聞樂老師多謀多智,久仰,久仰。」語音清朗淡然,還露著幾分泰然自若的鎮靜,似乎是毫不畏懼來勢洶洶的樂老三等人。
樂老三生平詭計多端,且計策中各式陰險狠辣的手段更是不計其數。此時聽韓仲泊稱自己「多謀多智」,不由得露出幾絲微笑,但還是冷然道:「韓先生,你明知我們都要殺你,幹甚麼不逃走?難道你認為你有本事逃出我們的手掌心麼?」
只見韓仲泊伸手將蔣氏兄弟的兵刃拾起,順手還在他二人背心上拍了一下,道:「蔣氏賢昆玉,方才韓某多有得罪,莫怪,莫怪。」說著深探一揖,拿著雷震擋和日月還,道:「請。」
蔣氏兄弟見他給足了自己面子,但殺害手足之事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開的。只見其中一人對韓仲泊怒目瞪視良久,才沉聲道:「韓先生一番好意,看來我兄弟二人是不可不領了。」說著左手成爪,看上去似是要攻擊韓件泊,實則是要取回兵刃。
韓仲泊見他袍袖微揚,便知只是虛著,當下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任由他兄弟二人將兵取去。接著手一揮,道:「請罷。」神態始終溫和平淡,相比蔣氏二人的粗魯無禮,當真可謂高下立判。各 人見他二人神色不善,忍不住心中嘀咕:「韓仲泊那廝雖然可惡,但他氣度雍容,全無半分驕態,蔣家這兩兄弟可就差得遠了。」
只見蔣氏兄弟面向樂老三等人,鐵青著臉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連後頭的「後會有期」等客套話也懶著說,便逕自走下了平臺。樂老三見他二人神色無禮,便要發作,但卻礙於山路崎嶇窄小,一不留神便會摔落深谷,變成肉漿。只得斂起怒意,踏上了平臺,眾人也跟了上去。
韓仲泊見各人朝自己怒日瞪視,眼裏猶如要迸出火光。且分散四周,看似雜亂無章卻已然使自己進退維谷。知曉此戰已是無可規避了,當即朗聲道:「諸位要一擁而上將輯某亂刀分屍,看來這已 是命數使然,韓某何需畏懼?」
樂老三冷冷地道:「我們都欲殺你而後快,難道你就如此甘心就戮,死而無悔?」
韓仲泊輕搖著頭,道:「倒不是甚『百死無悔』而已。諸位此次在江湖上揚言要在君山誅卻韓某已鬧得沸沸揚揚,但若當真一擁而上或打車輪戰,即便韓某身死了,各位恐怕也討不到半分好處。」此話恐嚇意味極濃,言下之意便是:「倘若你們當真把我韓仲泊給打死,你們也並非單打獨鬥而取勝,在江湖上是得不到光彩的,且受人訕笑,更是不在話下。」
樂老三冷笑道:「想得倒挺週到,只消殺了你,大夥兒便心滿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人,为了除掉你,我們連名聲都不要了!」
韓仲泊右手高,左手低,右手上四根手指蓮花指輕輕捻住了摺扇扇柄,看上去正是陰陽扇的起手勢,但較一般武林中的陰陽扇少了幾分凝淵;卻又敢多了幾分秀麗。眾人均知摺扇所化出來的武學較為陰柔, 但看韓仲泊的「姿態」優雅,不免覺得此人甚是妖裏妖氣,奇怪至極。
又見翰伸泊摺扇指地,道:「樂老師,韓某在您面前還得自稱一聲『晚生』,您先請。」
眾人見他臨危無懼,神色之間淡定如恒,均想:「這廝看上去頗弱不禁風,但面對生死關頭還能如此淡定,若實不是件易事。倘若和他並無仇怨,倒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樂老三拔出繫在腰間的長索,細鏈相撞,錚錚有聲。樂老三手腕一翻,長索直向韓仲泊的面門捲去,同時喝道:「韓仲泊,今日我樂漁父定要為恩師報仇雪恨。看索!」
韓仲泊見長索來勢凌厲,當下不敢大意,連忙側身避開,右手摺扇指向樂漁夫手腕上的「會宗穴」。樂老三不等這招老去,立即迴過長索,甩向韓仲泊右側。
韓仲泊見他和自己右臂同時門戶大開,一時難辨他虛實。只得放膽將摺扇疾指向樂漁父左臂上的「青靈穴」上,此招看上去似乎是從木蘭劍中化出的一著「天馬行空」,但其中後發而先至的道理卻猶在 「天馬行空」之上。且姿勢曼妙,毫無半分生死一瞬的緊張。
樂漁父這兩下交手雖均未觸及韓仲泊的兵刃,但已看出這兩下守勢並未運用内力,但對方認穴既快且準,倘若被點中穴道,復仇之事便終生無望了。當即力貫右臂,一招「獨劈華山」,長索舞得猶似一尾活蛇,直往韓仲泊頂門劈落,口裏叫道:「大夥兒一擁而上啊!諒他也沒有三頭六臂,雙拳終究難敵四手!」
眾人在樂漁父的呼喝之下,紛紛一湧而上,數十人同時欺向韓仲泊,舉起鋼刀便往他背心砍去。
此時韓仲泊腹背受敵,背心更是門戶大開。眼看鋼刀便要砍在自己身上,立時右手舉角碰在長索上頭,緩一緩來勢。但樂漁父此著何等凌厲?登時撞出了幾星火花,只震得韓仲泊右手酸麻,但也讓長索偏了方位。韓仲泊大喜,左手抓住了長索,雙腿鴛鴦連環,直向著樂漁父小腹上踢去。 樂漁父大駭,連忙一招「物極必返」,右手長索直撩,盼能避過這一脚,也盼能使韓仲泊撒手。
豈料韓仲泊來勢看似凌厲,實際上卻只蘊存了兩成力道──顯然地,他没有要殺人的意思,一招一式中全是為了自保。但樂漁父等人一心只想著復仇,暴躁之餘未免不夠謹慎,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取他性命的良性。
樂漁父見韓仲泊並未撤手,心中一急,長索舞得更狠了。韓仲泊右腕清甩,將摺扇揮開,擋自己面前,扇面上題著「行俠仗義」四字,字跡蒼勁提拔,頗具威儀。樂漁父心道:「不知這廝要搗甚麼鬼?」左手成掌豎在胸前,立了門戶以備萬一。
只見韓仲泊左腿幾近踢到樂漁夫時,右足猛地一踏,站回地面。衣襬微微揚起,一道柔和的内力自長索遠遠傳至樂漁夫掌心。「啪 」的一聲,長索斷成成千上萬的細小鐵片,韓伸迫袖鼓揚起,扇面忽高忽低地在各方位都搧了一扇,盪去了自己身周的鐵片。這一著兔起鶻落,任誰都閃避不及。只聽身週不絕響起「啊啊」的慘叫之聲,顯然有不少人被這凌厲的「暗器」給刺傷了。
韓仲泊身子打了幾個旋,這才站定在地。闔起摺扇,拱手道:「樂老師、楊先生、武前輩、司馬師傅……」一連說了二十來人,才道:「韓某得罪了。」
此言一出,眾人均大感詫異──畢竟方才只不過是電光一閃之瞬,此人便看清了「暗器」的去勢和各人的方位。如此一來,眾人對韓仲泊又多了幾分忌憚。
地上鮮血斑斑,個人面色陰沉。一時之間,眾人進攻也不是,防守也不是。只是緊盯著韓仲泊,惟恐他暴起發難。
樂漁父沉聲道:「韓先生,方才幾下散手還真不賴啊!居然未施全力便將我們逼了個措手不及。」話聲未落,便飛身欺向前去。眾人只見一道黑霧迅猛無比地竄了上去,五指箕張,直往韓仲泊頂們插落。此著快無絕倫,個人連喝采都來不及,便看韓仲泊就要面臨腦漿迸裂之禍。
但又看韓仲泊長袖翩翩而舞,雙掌在自己身周不住拍打,竟巧妙地避開了樂漁父來勢凌厲的這一抓。樂漁父一不做,二不休,左手一招「雙龍搶珠」直往韓仲泊雙目戳去。韓仲泊右手豎掌一格,阻住了這一手,左手朝樂漁父面門輕輕一拂,卻是岳家散手中的一招「撩雲式」。莫看這招似乎無用,其中卻蘊藏著上乘拳術、擒拿、點穴等勁力。樂漁父見他修長的五指近在自己「迎香」、「承泣」、「面門」三穴,袍袖則緊鄰自己上唇「人中」和喉頭「天璇」兩穴,連忙雙手成蛇喙,使開一套「遊蛇拳」將雙臂運的猶似兩尾活蛇,猱身同韓仲泊近身搏鬥。
眾人見韓仲泊和樂漁父鬥得難分上下,心下頗有相助樂漁父之意。其中有幾人膽子較大,手中舞著兵刃,將韓仲泊堵在垓心,並漸漸縮小圈子。
韓仲泊耳聞身周呼呼生風,便知是有人漸漸逼近。苦在他仍和樂漁父纏鬥不休,無暇抵禦或閃避,只得運氣護住背心要穴,使自己不全然落於下風。
但如此一分神,拳腳上便露出了破綻。樂魚父心頭一喜,,一招「平鋪直述」直往韓仲泊胸口「膻中穴」猛力拍去。韓仲泊閃避不及,被掌力逼得騰騰騰地倒退了數十步。口一張,一大口鮮血「哇」的一聲嘔將出來。原先束在頂上的髮髻也跌了下來,披散肩頭。原先白皙的膚色和潔淨的長衫染上了斑斑血跡,看上去雖似杜鵑初綻,但其中狼狽,一見便知。
待樂漁父收掌而立,眾人才看清韓仲泊身上見血,紛紛高聲歡呼:「直娘賊受傷啦!咱們不必忌憚他了!」挺起兵刃便朝他急攻而去。
韓仲泊挨了這一掌,只敢氣息凝滯,一呼一吸之間便知自己心脈幾近斷裂。眼看眾人手持兵刃朝自己猛攻,卻感到自己的視線愈發模糊,連還手都成問題,當下只有一個念頭:「要是死的沒半分尊嚴,我又有何面目去見恩師?」
只見韓仲泊再度舉起摺扇,力貫右臂,猛力將摺扇捅入自己心口,同時口中狂噴鮮血,身子漸漸癱軟,最終倒在地下。
這下變故突發,眾人盡皆駭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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