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手指輕輕揮了幾下,就像變魔術般,兩個女人的手上同時出現美工刀。
「你要做甚麼!」女人驚慌地看著小丑。
緊接著小丑雙手懸空,手指靈活的動了動指節,疑似在操縱甚麼東西,突然幾條絲線牽制住女人,一條條的細線晶瑩的閃爍著,女人害怕的想用美工刀切斷,但徒勞無功。
「放開我!」
女人如被操縱的木偶般任人擺布,猶如在現實生活中一樣,所有事情都是聽命差遣,就算有自己的意識和想法,終究按照別人的期許行動。
另一個女人臉上的淚未乾,已陷入絕望般地將利刃緩緩靠近自己的手腕,這時小丑也操縱女人,讓她做出一樣的動作。
「等等!不可以!放開我!我不要!」女人掙扎著,努力反抗,身體不停顫抖。
「必須這樣戲才好看!不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提供其他道具喔!任妳挑選,我很人性化吧!」小丑樂在其中說道。
「我不要!我只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女人一邊咆嘯,一邊抑制外力。
「但妳沒有讓對面的『妳』敞開心房。這種感覺妳很熟悉吧,當負面情緒一直沒有消失,反而沉浸在其中,會越來越擴大,就算有更多理性的聲音進入,她也聽不進,即使聽進了,她也做不到。」
「住手!我知道這種想死的心有多痛苦,所以才不想再重蹈覆轍啊!我還有想做的事……就算有幾度想不開,我也不想輕易就喪送自己的生命!我知道……如果我這一生都沒有留下甚麼值得回憶的事,我會後悔!會遺憾!」女人幾近崩潰吶喊,眼眶盈滿熱淚。
她看著對面的自己,「我也知道如果傷害自己,可以分擔一點心中的痛……如果這樣能讓妳好過一點,妳就做吧!但要答應我,做完之後,妳想完成的事還是得要完成!不要放棄!不要帶著遺憾和後悔離開世界……要不然就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只要是人都會希望被記住,但如果甚麼都沒留下就離開,誰又會記的住……」
女人放棄掙扎,讓另一個自己用美工刀劃破自己的手腕,小丑也控制女人進行割腕,她忍著疼痛,任由「自己」發洩情緒,鮮血開始湧出,快速滴落。
或許達到宣洩,另一個女人終於停下動作,雙手無力垂下,鮮血沿著手指流下,聚集在指尖,一點一滴地繼續落下,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傷口,女人哭著看著同樣淚流滿面的「她」,自己的動作也隨之停下。
「對不起,我真的好痛苦……嗚嗚……」
「沒關係,該發洩的時候就發洩吧,我們都逞強太久了,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們發洩情緒,反正這是在夢裡,就哭吧……比起像妳這樣,要保持正面和理性思考,讓自己不要陷入負面情緒更難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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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操縱女人的絲線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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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的情緒穩定,輕拍她的背無聲安慰,「她」抬頭看著本尊,滿面淚水。
「謝謝妳……我其實都明白,但就是沒辦法脫離,要一直維持理性確實更辛苦,妳也可以大聲哭,理性的妳不允許哭泣,夜裡睡覺只敢默默落淚,不敢哭出聲……努力壓抑即將爆發的情緒,心臟真的非常難受,趁現在我們一起好好哭一場吧……」另一個女人說道。
當「自己」對女人如此說道,心裡有股委屈和不甘心全都湧上心頭,從沒人對她這樣說過,而第一次親耳聽到這樣的話竟是來自「自己」。
她忍不住情緒,緊緊抱住「自己」大哭,對方亦是,即使鮮血沾上兩人的衣服也無所謂。
小丑看到這樣的情景,滿意的笑了,「合格了。」這次的笑容看起來是欣慰,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他輕輕彈指,舞台逐漸消失,然而女人還未從情緒中抽離,直到抱著另一個自己的實感不在,才發現原本的場景已換,取而代之的是蟲鳴鳥叫和流水聲,血也不知道甚麼時候不再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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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環顧四周,自己正處在一座非常美麗的花園,她站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還有五顏六色的花朵點綴,蝴蝶翩翩飛舞,仰望看向天空,除了有幾隻小鳥從她頭頂上飛過,還有溫暖的陽光正照耀著她,大片的雲朵輕飄在蔚藍的天空,迎來的微風輕柔的撫過臉龐,像在安撫她的情緒,讓人逐漸感到安心。
放眼望去除了有高聳的大樹隨風搖擺,聽見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還可以看見有小兔子、麋鹿等動物穿梭其中,眼前的畫面像極了童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世界。
女人納悶地看著美麗的景象,一時無法確定現在處於甚麼樣的夢境,是不是即將又有新的惡夢向她來襲。一個陌生人向她走進,女人微愣,發現對方有些面熟,這時才想起他就是一直讓她做惡夢的小丑。
只不過他的打扮和妝容全都卸下,只有乾淨的臉及樸素的裝扮,長袖白襯衫和黑色吊帶褲,及一雙黑皮鞋,頭髮也變得漆黑,若藏在一群人中,絕對不會是引人注意的類型。
「恭喜妳,離開了葬樂園。」小丑笑著說道,而且是真心為女人感到開心。
然而女人還是不理解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轉變,離開葬樂園是甚麼意思?這代表這個景象不是為了下一個惡夢所製造的嗎?
「看看妳身後吧。」
聞言,女人轉向身後。有一道黑色厚重的鐵門,門上被很多條鍊子拴住,而每條鍊子還上了很多道鎖,鍊子外有很多條荊棘和帶刺的玫瑰攀附在上面。
「那道門裡面漆黑一片,一旦有人想靠近,那些玫瑰和荊棘就像活著一樣會動,緊緊攀附著,禁止其他人靠近。裡面住的就是剛才的另一個妳,她處在一個全黑的空間,沒有光、沒有時間,全都是虛無,而妳現在看到的這一片花園才是真正該看見的世界。」小丑解釋道。
「……你到底是誰?」
「我是妳的心魔。當那道門的黑暗力量越來越大,其蔓延速度會變得很快,你可以想像門裡的容量已超載溢了出來,將這座花園快速籠罩。我就是妳的黑暗力量所生。小丑只是一個表象,他需要把歡樂帶給別人,但卸下裝扮還是正常人,就跟妳一樣有喜怒哀樂,只不過妳跟小丑都是戴上面具的人。妳的傷痛都是長年累積從未真正排除過,加上新的壓力和負面向妳灌溉,才衍伸出這些夢境。妳是被挑選中的人,也就是當一個人的心正處於崩潰、脆弱之時,妳之前看到的那間店才會出現。那些經歷也都是妳的痛楚所在,妳之所以能夠離開樂園是妳在現實生活幾乎都在跟理智拔河,卻也沒有好好安慰和正視自己,透過剛才理性的妳和情緒化的妳互相安慰、陪伴、吐露,甚至是接受自己、擁抱自己,將心裡的不快化開才能離開。」
「……所以我自由了?我不會再做那些夢了?」
「跟我來,我帶妳看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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