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眷愛的孩子 - 第3章秋思 (8)

「對、對不起！」

當千秋抬起頭一刻，身體瞬間變得僵硬，彷彿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小和？你是小和吧！」

與千秋高度差不多的男孩，身上穿著相同的校服，背包款式同樣是守護獸，唯獨顏色不同，千秋的是黑色，男孩的是紅色。

整整有三年多的空白時間，想不起對方也是理所當然。要不是小和髮色特別，千秋才不會多看一眼，逐漸想起時而高傲，時而溫柔的男孩。

「小和……對，我是小和。」小和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千秋聽不到前半句，待小和恢復笑容後便聽到下一句話：「嗯，很久沒見。」

果然是小和！

沒想到願望在這一刻突然達成了。千秋難掩喜悅之色，眼睛瞇成一條線，不停發出嘻嘻笑聲。

「你笑甚麼？」

「開心就笑啊，不是你教我的嗎？」

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年幼發生的事理應印象不深，可能因為千秋特別在意小和，再加上天生不賴的記憶力，千秋才能記住小和說過的一句話。

「那……怎麼在學校哭了？」

本來已經藏進心底裡的事，突然又再冒出苗頭來，千秋來不及問小和為甚麼會知道，只是一昧想著該如何迴避這個話題。

「唔？我、我沒有哭。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呢。」

「沒有？」小和不是傻瓜，早早看穿了千秋的謊言，因為他的目光浮游不定，緊張得冒出淚光來。小和決定來點惡作劇，作弄一下這個不老實的笨蛋：「我可是親眼看到的。」

「都、都說了沒有……」再也想不出能派上用場的字句，最終千秋選擇了沉默，視線飄到老遠的雲朵去。

「真的沒有？說謊甚麼的，不是乖乖的千秋該做的事喔。」

「……我沒有說謊。」

「是嗎？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反正已看到千秋慌張的一面，小和滿意地順勢打個圓場。

「對、對，肯定是你看錯了。不過……我想我現在應該沒有看錯。」千秋眨眨眼，擦拭眼睛，再擦一次，肯定自己沒有看錯後才敢開口：「你頭上怎麼沒數字？」

戴了小和送的項鍊後，便會發現每個人頭上皆有一組數字。經過觀察，千秋確定凡是有生命的個體都會出現數字，並推敲出這是代表其餘下的壽命，至今沒出現過例外。

「你不是生物？」

「不是生物的話，我還能動，還能在你面前說話嗎？」小和擺出一張臭臉來，睥睨沒頭沒腦的千秋。

「也對呢……」

「廢話說夠了。來，跟我練習。」

手裡突然多了一個籃球，千秋還在思考剛才小和把籃球藏在哪裡時，小和已迅速把籃球拋過來。千秋反應不及，手抓著空氣，籃球直接撞向千秋的臉。

「啊！」

撞擊力強勁，跌倒在地上的千秋摸著鼻子連聲叫痛。他緩緩撐起身子，看見小和抱住籃球急步跑過來，伸出另一隻手：「你這個愛哭鬼，性格膽小身體又孱弱，難怪別人欺負你。」

雙眼紅通通的，千秋咬緊嘴唇注視小和，抓住他的手站起來，暗自驚嘆他的手臂強勁有力，不似是小學生該有的力量。

千秋低聲道謝，想了一想還是心有不甘：「為甚麼看我孱弱就要欺負我？看我孱弱，不是應該想辦法幫忙才對嗎？」

自知身體能力不強，千秋不會因而感到自卑。每個人都有強弱之處，他的長處在於頭腦，雖然遠遠稱不上甚麼天才，只能勉強算是有點聰敏。每當同學在學業上遇到難題，他總會主動提出幫忙，可惜對方不一定領情而已。

啪！啪！籃球一下一下富節奏的來回彈動，小和嘆了口氣，一邊拍球一邊說：「孩子啊，人類沒你想像的那麼善良，弱者的命運注定坎坷。」

「孩子？人類？」千秋皺起了眉頭，轉眼間已忘掉痛楚，不服輸的把話頂回去：「你不也是孩子，不也是人類嘛。你說話的方式很奇怪呢！」

「呵……那很難說呢。」

有一瞬間，只有短短一瞬間，千秋瞄到籃球小子的眼睛泛起一點金光，眨眨眼再定睛一看才發現只是錯覺，那雙大眼睛是隨處可見的暗啡色。

「一星期後你不是有籃球比賽嗎，我和你練習一下，讓你成為全場VIP吧。」

涼風揚起，拂拭千秋的肌膚，忍不住打個噴嚏。

「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你是不是說錯了？」

千秋擦拭鼻涕，鼻子立即變得紅紅的。他嘗試客氣地，溫柔地道出真相：「應該是MVP吧？」

「VIP……MVP……差不多吧？」小和傻呼呼的笑了笑，在他眼裡兩組詞語確實沒大分別，聽起來幾乎一樣。他乾咳兩聲：「總之，跟我一起特訓就對了。」

小和輕力一拋，千秋牢牢接著了籃球，感覺意外地輕鬆，看來是小和刻意調整了力度。

接下來的時間，千秋按照小和的指示，先從拍球開始練習，單是拍了兩三下，籃球便滾動到老遠去，千秋只好急步走去撿球。在小和眼底下，千秋不敢偷懶。

以上情況不斷重覆，維持了三十分鐘。

「不要只想著用手指，手掌，記得要用手掌。」

吁、吁……千秋來回跑個不停，又要拍球，雖說只是三十分鐘，對於一向不怎麽運動的身體來說，早已感到疲累不堪。

「快跑啊！腳動起來！沒吃飯嗎！」

小和真的很嚴格！

本想著是玩樂般的練習，就像那天一樣，二人說說笑笑，千秋才會乖乖奉陪，誰會料到這是比體育課還要認真的地獄式訓練。

很累……很辛苦……千秋偷偷瞄了手錶一眼，發現快到播放守護獸動畫的時間，不自覺地停下了手的動作。一放鬆下來，右手正在微微顫抖。

「喂，怎麼了！不要浪費時間！給我再練個十分鐘！」

千秋背向小和，因而小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抖動的肩頭。籃球滾到腳邊，小和彎腰拾起球，悄悄地嘆息。

「愛哭鬼，這次又為甚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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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秋思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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