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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聲抬頭,看清楚上頭是個什麼景象時,登時三魂七魄都要嚇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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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怕死的ㄚ頭握緊粉拳……直接站在那根樹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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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弗在底下大驚失色,雅拉卻在上頭大義凜然地說:「一定是因為這棵樹不夠高!嗯!」末了還自我肯定似的「嗯」了一聲,聲音之大,連下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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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個大頭鬼啊!他頓時無語,在心裡爆出了不雅詞彙,這是他偶然之下聽到媽媽教訓爸爸時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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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家教甚好脾氣也很好的塞弗到底是說不出那些字眼,躊躇幾秒後,只得揚聲道:「妳、妳快下來,那樣、那樣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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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兩個字都還未出口,他擔心的那個人已經手腳俐落地從樹上爬了下來,抓著他的手邁開兩條小短腿,再次吭哧吭哧地向前跑了起來,這回塞弗沒有抗議也沒有試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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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被對方那一氣呵成的動作給驚呆了,一時走神就被雅拉拖著跑了一段路,錯過反抗的黃金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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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塞弗回神終於想起要抗議時,已經因為喘不過氣而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瞠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著那個放開他的手後就開始四處悠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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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她體力為什麼那麼好,嗯……她又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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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不理自己,而是時不時仰頭打量著四周的大樹,這棵看看,那棵瞧瞧,順便伸手拍拍樹幹,表情看上去十分認真專注,宛若在尋找著什麼,卻沒有方才出現過的眼神,令他心頭又突然多了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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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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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可能是在找魔獸的蹤跡也不一定,但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呼吸平定後的他還是出聲詢問雅拉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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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髮女孩恰好繞著樹木走完一圈,眉頭緊緊皺起,兀自搖搖頭,聽見這個問題便回頭看了過來,銀灰色大眼靜靜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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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森林的主人。」她語焉不詳地說,隨後又繼續投入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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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弗眨了眨眼,一時半刻沒搞清楚「森林的主人」是指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應該知道又想不起來,欲追問卻拉不下臉,只能絞盡腦汁回想自己究竟在哪裡聽過還是看過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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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指森林之主嗎?」他忽然驚呼出聲,想起自己曾在父母出版的《異族信仰》中看過這個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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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書上描述了森林之主是一名誕生自深山野林的自然神祇,木之上神的眷族,眾森林的主人兼保護者,平時會以鳥兒的形體示人並往來拜訪各地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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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座森林都有一棵樹齡最老,高度最高的大樹,很多人會將其稱為「神樹」;當森林之主遠道而來時,便是與這棵樹結合,將生機無限的綠色能量藉由古木賦予這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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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女孩現在的行為,那麼她在找的應該就是這座森林的古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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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到他的話,雅拉猛地轉頭睜大眼睛看向他,銀灰色的眼中驚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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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突然拋開自己正在做的事,興沖沖地快步奔至塞弗面前,兩眼綻放晶亮的光彩,「你知道森林之主?!」她的語氣裡有止不住的高興和驚訝,還有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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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稚嫩的臉龐幾乎快貼在一塊兒,鼻尖對著鼻尖,「咦?啊……是啊……」塞弗不懂她為何這麼激動,但是這份疑惑不妨礙他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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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少見!居然會有人知道森林之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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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她這麼一說,塞弗這才驚覺自己把書裡看過的內容說了出來,「沒、沒什麼啦……」他有些羞澀的接下了這份應該算是讚美的詞,卻沒忘記自己最初的疑惑,「所以妳為什麼要找森林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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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到人家森林作客要先拜訪主人家,這是一種虔誠和禮貌,所以我要先找森林之主的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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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本正經的回答,隨後繼續對另外一棵大樹「上下其手」,這個舉動與她口中的「虔誠禮貌」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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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回答時的神情和語氣卻很理所當然,是少有的正經,可如此跳痛的內容卻令男孩滿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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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爬樹……有什麼關聯嗎?塞弗滿頭霧水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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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不懂雅拉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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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做就做,完全不考慮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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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她嘴上說著迷路就要找最高的地方,所以去爬樹,爬上去又喊著這樣不夠高,必須要找更高的地方,下來後就拉著他一路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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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又跟他說這種話,她到底是要爬樹還是找森林之主的家?不不不,說起來他們也不是來作客而是迷路了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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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困惑不解,下意識地道:「不是說要爬樹……啊。」話說到一半,他才發覺自己到底在說什麼,趕緊捂住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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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樹…….?」雅拉聽到這兩個字後轉頭看向他,先是露出迷惑的表情,彷彿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麼說,還說到一半又不說了,不過,沒幾秒鐘後她便瞠大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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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要爬樹才行!」她興奮地大喊,眼中綻放出一抹光彩,「迷路了就要到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到回家的路!需要森林主人的樹,那裡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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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她便回頭攀著自己前方的那棵樹開始努力地爬了起來,速度還不慢,留下塞弗傻站在原地,被她語出驚人的話嚇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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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景好像有點眼熟……誒?等等,所以要去爬森林之主的樹嗎?那樣做會不會對神明太不敬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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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說要爬森林之主的樹,但是她現在爬的這棵看起來跟其他樹沒什麼不同,也差不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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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弗抬頭看著那棵不幸被雅拉拿來攀爬的大樹,滿腹疑惑,實在沒看出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倒是旁邊的樹枝上站著一隻黑色的鳥兒,正歪頭歪腦地盯著他看,像是對這個小小的人類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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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瞇起眼使勁地瞅著,好像這樣就能看出這棵樹的特別之處,只是還沒等他瞧出點什麼,上頭又傳來雅拉稚嫩的嗓音:「我要問他們森林之主的樹在哪裡!」音量大得跟叫喊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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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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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疑惑隨著雅拉的聲音一併躍入塞弗的小腦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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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他們?他們又是誰?要問什麼?接二連三的問題一個勁地鑽進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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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勁地仰起頭,試圖想看清楚雅拉口中的「他們」是誰,無奈雅拉這回爬得實在太高,交錯複雜的茂密枝葉將那個小小的身影擋住,就連那頭顯眼的銀髮也被層層綠葉遮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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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想爬上去一探究竟,小手努力抓著粗糙的樹皮,試了好幾次,手掌細嫩的皮肉都微微泛紅也沒能爬離地面一點,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會爬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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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頭默默盯著發紅的手掌瞧,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這麼想著的同時,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微疼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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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地上落葉被踩踏的聲響,一個朝氣十足的聲音自前方脆生生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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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好了,我們……誒!你怎麼又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