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後 - -06-〈李家大宅〉

-06-〈李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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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魔大會當天早晨，玄色來到李家大宅前。

　　距離李大財主告示的時間還差一個時辰，紅漆大門前卻已密密麻麻擠滿修道之人，撚鬚的、御劍的、焚香的、念經的手持千奇百怪的法寶各顯神通，頗有當年朝歌城外百仙齊聚的味道，成了西市一番奇景。

　　人海茫茫，但玄色不愁找不著小夥子，應該說他還沒開始找，就老遠看到一隻手正使勁朝他揮。

　　宋萬河瞧玄色注意到他，兩手放到嘴邊大喊：「高————」

　　玄色狂咳。

　　宋萬河領悟，連忙改口：「——前輩！」

　　眾人恍然「喔～這人姓高。」

　　玄色：「……」

　　……算了，演一回高先生也沒啥大不了的，某妖仙真是非常隨和。

　　玄色揣著心中小話本演練一遍，裝扮神情，信步走向宋萬河。到點也不說話，從袖中取出「清風勁竹」，甩開，手指自然地遮住扇骨破裂處，動作一氣呵成。還不忘叮囑自己，現在身分是隱藏名號的絕世高手，高公子。

　　演完過場，玄老戲精這才和宋小夥子打招呼：「宋公子三日不見，別來無恙。」

　　宋萬河崇拜極了，高手就是高手，五文錢一把的破扇也這麼有格調。亂七八糟的敬意油然而生，連忙拱手道：「多謝高……前輩關心，一切安好。」

　　這時一旁走來一名紫杉青年，衝著玄色也是拱手抱拳：「前輩久仰，在下蘇州雲斷門秦凜，萬河前幾天受您照顧了。」

　　青年嘴邊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說不上真心卻也不過份虛假，和心直口快的宋小夥子不同，一看便是歷經過塵世的洗鍊，想必是宋萬河口中的師兄了。

　　也不知道宋小夥子怎麼和師兄解釋的，綁票成了受照顧。玄色受寵若驚，只能暗自祈禱別給他擅自加戲，要演的角色愈來愈多小話本快不堪用，何況這師兄看起來可不好忽悠。

　　他小心奕奕把他那浮誇的演技同破扇一併收了，決定當個有禮貌的高人。對秦凜也是一抱拳，道：「哪的話，今天才是要勞煩秦公子了。」

　　一時間三人三抱拳，把這雲斷門搞得禮貌之極。

　　秦凜首先撤手，自然而然搭在劍柄上。玄色這才注意到對方腰間懸了一柄劍，樣式古樸看上去很有質量，劍柄纏布因久握已有些鬆脫，尾端的劍穗則繫上一塊別緻的璧玉，整柄劍就同主人飽經歷練又不失少年風采。玄色再看自己腰間，指甲刮出的木劍簡直弱爆。

　　秦凜注意到玄色目光，乾脆解下繫劍平舉齊胸，抽出一截劍刃，刃面如鏡、泛出微微幽光，脫出樸木劍鞘卻毫不染塵。他介紹道：「此劍名曉霜。」

　　玄色感慨：「好劍。」

　　宋萬河幫腔：「是啊～師兄的劍是四大名劍之一呢！」

　　秦凜一笑，收劍回鞘道：「多事之人排著玩的，沒啥根據，前輩見笑。」

　　玄色已經想把木劍毀屍滅跡了，兩劍相比簡直羞於見人。當初客棧小夥計說的對，行走江湖是該有點行頭；要他是李財主，兩人兩劍拿出來，瞎了也不會選指甲刮木劍。

　　想也知道四大名劍的使用者肯定不會差，再看周圍，一大院子奇人異士；玄色突然覺得其實這裡不是很需要他，不禁再次感慨：「李老爺也是好命，竟是來了這麼多人。」

　　宋萬河大力點頭：「這當然！能拯救蒼生還能賺銀子，這等好差事自然多人！」

　　玄色：「……」

　　這話怎麼聽著如此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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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來了！」

　　接近正午，周遭一陣喧鬧。

　　已進入閉目養神狀態的秦凜，也不知怎麼知曉的，睜開雙眼緩緩道：「鑄劍山莊的人。」

　　只見亂轟轟的人潮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道路延伸至西大門。十來位黃色長衫、衣著華麗的人也不下馬，彷彿皇宮貴族一般，神情俾倪的騎馬走來，好像給他們讓道是應該的。

　　宋萬河不屑：「啐，鑄劍的就是會擺架子。」

　　秦凜厲聲：「萬河。」

　　宋萬河閉嘴，眼神仍不服。

　　李家莊大門此時開了。李老爺帶著夫人丫鬟、家丁僕役，十多個人走出，朝周圍人群隨意問好，然後就站在路中，恭迎來人。對於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眾人不平寫在臉上，卻無人吭聲。

　　玄色感慨，看來人家不是不太需要他，是真不需要啊！

　　鑄劍山莊眾人縱馬而過，為首青年黃衫輕甲，髮束高冠，腰裡配劍樣式繁複，一看就非凡品。青年劍眉厲眼，透著一骨子狠勁，在路經玄色三人時，突然轉頭看向這裡。

　　玄色一愣，再仔細觀察發現青年盯著的是秦凜，嘴上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像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宋萬河也發現了，偷偷用手肘頂了頂他師兄。

　　現場氣氛像是風雨欲來，周遭眾人不明所以也紛紛看了過來。秦凜作為當事人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只掛著他那人畜無害的笑，靜靜地望著青年。

　　局面陷入僵著，青年身後一名矮個子侍衛輕咳一聲，上前對青年耳語。青年這才抿嘴轉回頭，冷哼一聲離開了。

　　二人最後都沒說話，但這幕已被所有人看在眼裡，窸窸窣窣地討論。

　　黃衫青年一行人行至李家莊門口下馬，李財主差人將馬接過，而後一番客氣問候相互簇擁地走進莊內。待鑄劍山莊的人進入，李家家丁這才招呼著門外眾人。

　　黑鴉鴉一片人潮，進門還要排隊，這除魔大會搞得和上京趕考似的。

　　趁著空擋，玄色忍不住八卦起來，低聲問宋萬河：「剛剛那人是誰？」

　　宋萬河瞪大眼睛，驚訝一把：「前輩不知道？」

　　玄色簡直無辜：「我才剛下山來著。」

　　宋萬河吐舌，他真給忘了。實在不能怪他，畢竟現在全天下不認識青年的人，比起不認識當今聖上的也不會多太多了。

　　宋萬河解釋：「剛剛那位是淮南鑄劍山莊少莊主葉然，當今莊主葉煒少問世事後，就幾乎是他在管事。對了，前輩若是對劍感興趣，他腰上那把『赤蛇』也是四大名劍之一。」

　　玄色點點頭，葉然他不認識，但葉煒他是知道的。葉家本是匠人，當初岐山封神時封魔石用了不少，故招凡間眾多匠人上山，其中就有淮南葉家，功成之後，葉煒回淮南成立鑄劍山莊，不僅造劍、賣劍、還練劍，自成一家。

　　風水輪流轉，十年前百仙封神，人間再無大修者，於是參與過封神的鑄劍山莊矮子裡拔將軍，更打著斬盡天下妖魔的名堂，行事風風火火，事業愈做愈大，現今看來已儼然有領頭之姿。

　　到底誰當家玄色並不在意，他逕自好奇：「那位少莊主與秦公子是舊識？」

　　宋萬河撇嘴：「哼，是他硬要糾纏師兄！」

　　玄色：「啊？」

　　秦凜笑道：「我與葉少莊主確實認識，雲斷門與鑄劍山莊本有往來，不過近年雙方行事風格不同，便少有聯絡了。」

　　秦凜說得很含蓄，玄色沒有追問，只是擔心道：「那此次葉少莊主可會為難秦公子？」

　　秦凜繼續笑道：「不會的。」

　　玄色一愣，覺得有些摸不著頭緒。

　　忽然間，伴隨陣陣尖叫，李家莊內魔氣大起。

　　漫天黑氣直沖雲霄，一看竟是祠堂的方向。玄色三人被擋在人群後方看不清狀況，只聽見李家家丁大喊：「封印被破了！二、二少爺殺出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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