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一片鴉雀無聲,百官心裡同時冒出了一個疑問:那個白痴把這件事告訴皇上的?
「李相,你有什麼想法嗎?」宇勳決定試探一下李燿,雖然渴望權力在宇勳看來不算什麼,但他得保證這個人有能力。
「呃……,當先安撫流民、設置粥篷、給與安身之處。」李燿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決定先回答宇勳,在稟報其他事。
「說的容易,哪裡有那麼多食物給他們吃?你們應該也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流民!有誰能告訴我,現在京城有多少糧食?」宇勳瞇起眼睛,他當然知道要開倉放糧,但知易行難啊!
「王益何在?!給我出來!」宇勳大喊著戶部尚書的名字。
「臣在!陛下有何疑慮?臣定知無不言,言無……」宇勳的右前方走出了一個約莫四十五歲的消瘦男子。
「你想幹嘛啦?!不要一直在那邊碎嘴,有話快說!」宇勳的一聲怒吼把王益嚇得一個激靈,抬頭一看,原來是在罵旁侍宦官劉譽。
「那個……,皇上您的自稱……」劉譽的聲音雖小,卻清楚的傳進了百官耳中。
「喔?我為什麼要自稱朕?有什麼意義嗎?」宇勳挑釁的看著百官。
百官一時語塞,對啊!他們之前怎麼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皇上,自稱顯示出您的地位,自古帝王皆自稱“朕”,您自然也要得這麼做。」一個御史使勁想出了一個說詞,雖然沒什麼說服力,但他還是相信宇勳會和先帝一樣不拘小節,所以言詞間便比較無理一些,不過宇勳可不是這種人。
「自稱朕,是認為自己是皇帝,所以古今帝王都這麼自稱,但他們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皇帝,不是需要“自己覺得”,而是“別人認為”。如果沒人認為你是皇帝,那自稱朕也就沒什麼意義了。」宇勳公開表達出觀點。
「算了,先想想怎麼處理那些流民吧!王卿可知京城還有多少糧食?」不待百官反駁,宇勳就將話題給扯了回來,以免一整個早上都被拿來抬槓。
「糧倉中大約還有一千五百萬石,夠原本京城的人吃三個月,宮中則有約十萬石的糧食。」王益早已將這些事物熟記於心,現在自然能毫不思索的回答。
「嗯……,那麼宮中有多少人?」宇勳心中正盤算著將宮中存放的糧食分給流民,但他得先弄清宮中的人有多少,於是他轉頭看向劉譽,宮中的事情還得問宮中的人。
「算上先帝的妃子、未成年的皇子、宦官和奴婢、太后的近侍……,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九人,且這是不將侍衛算進去的情況下。」劉譽掐指算了算。
「嗯……,留下三個月的糧食,其他拿去“借”給流民。」宇勳想了想,最後決定把糧食借給流民。他可不是聖人,不可能把糧食白白送給流民,必須得好好“剝削”一番。
「呃……,臣愚鈍,這“借”又是如何?」王益不敢直視宇勳那有些狡猾的眼睛,於是緩緩地低下了頭。
「古今難民的心裡都一樣,誰對他們好,他們感激誰。若是我在今天白白送給他們糧食,他們當然會感激涕零,但當有一天我不再給他們糧食,他們就會感到怨恨,因為他們已經習慣白吃白喝了。」宇勳和百官講述著他多年來閱讀歷史小說學到的東西,「要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深深烙印在他們心中。」
「那麼,皇上要怎麼“借”呢?河南正處於混亂狀態,流民近期不可能回去,更別說還債了。」李燿果然不是只想要權力的草包,一針見血的點出了宇勳想法的缺陷。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讓他們還糧,眾卿對流民抱有偏見,這是不對的,如果認為他們只會造成混亂,那就是眾卿沒有發揮他們的長處。的確,他們沒有你我這麼好的頭腦、這麼多的知識,不過他們有我們無法擁有的東西,那就是勞動力。」宇勳笑了笑,打工換宿是現階段治理流民最好的方法,不僅可以給他們一個安身之處,還不會損害京城居民們的利益,是所謂的“雙贏”。
「讓他們在京城做勞力工作,並給與糧食、居所,以償還糧食的債。不過這樣不會打亂京城的運轉嗎?」劉譽遲疑了一下,雖然宦官不能對政事置喙,但他相信以宇勳的性格,他一定會得到回應。
「大膽!區區賤奴也敢質疑皇上?!」不出所料,一個御史跳出來指著劉譽破口大罵。
「無妨。況且這個問題也有可能發生。」宇勳揮了揮手勸退御史,「這也有可能,所以需要眾卿的意見。」
「需要顧及到流民與京城居民的想法,才不會三天兩頭就發生爭執。」王益苦惱的搖搖頭。雖然很清楚問題,但他卻沒辦法解決,畢竟在他看來,本地人對外來者有偏見是不可避免的事,更何況雙方是長期處在政經中心的京城居民與衣衫襤褸、無家可歸的流民。
「若是讓京城居民了解到流民們待在京城帶給他們的好處,他們應該就能欣然接受他們的存在了。」李燿自信的笑了笑,終於輪到他表演了,這是博得宇勳好感的一個大好機會,他必須好好把握,才能繼續安穩地待在宰相的位子上。
「雖然京城已經有十分先進的公共設施,但西城居民普遍貧窮,道路、水力、房屋的建設較缺乏規劃,品質也較差,且由於民眾較為貧困,對流民的排斥相對較少,若是要讓流民以最快的時間內融入京城的運轉體系,把他們的勞力用在增強西城的公共建設,便是最佳選擇。」李燿將京城的現況告訴宇勳,並提出自己的看法。
「既然如此,就讓流民去西城建設吧!現在只剩一個問題了,要如何分配糧食?若是參與勞動者皆有份,不免會有投機者,若是派官吏監督,亦可能發生剝削災民的問題。」宇勳讚許的笑笑,隨即提出了最後一個難關。
就在百官苦苦思索之際,一個讓大家意想不到的人說話了。
「奴才有一拙見,不知諸位官人可否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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