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鐵與血 - 第四章-叛軍英靈部隊

零星的雪花順著冷風，輕輕的從水泥機的裂隙，來到了深處的地底。同時清晨的陽光在暫時停歇的烏雲縫隙中灑落，加上大地上覆蓋著的白雪，如夢的世界迴盪在滿是鋼鐵殘骸的戰場上。

在雙子的帶領下，雅可夫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上已經走過了大半的堡壘。最後他們來到了一處被看上去廢棄房間，粗糙的表面還未鋪滿水泥，大半鋼筋都還裸露在外，房間內唯一算是完整的就只有位於中央的高台。

高台上一朵鮮紅的花朵綻放著，沐浴在微弱的晨光之下。點點的白雪落在北方大地難見的綠葉上，鮮豔如血的紅色正在苦苦等待著前來授粉的昆蟲，只是在這冰天雪地中，恐怕是不可能出現了。

「這就是你們要我看的東西嗎?」

「嗯。」

雙子同時點頭，並上前撥開了高台上堆積的白雪。

這房間貌似因為沒有修建完成，所以並沒有接上恆溫的空調，讓整個房間的環境就跟外面的大地一樣冷冽。

「我們發現了這個。」

納西走上前，推開高台前的積雪，銀灰色的地板門赫然出現在面前。

沒有任何的標誌，乾淨到不可思議的地板門，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未完工的房間內，怎麼想都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或許是某種維修通道，也有可能只是放置物品的空間，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雅可夫動手轉動了門上輪盤。隨著機械齒輪的轉動，比想像中還要厚重的門被打開，深不見底的通道和梯子出現，並且連帶著的還有刺鼻藥水味。

嗚!

在嗅覺神經麻痺前的幾秒，雅可夫緊急捏住鼻子，勉強的撐了下來。

底下大概是某間氣密的實驗室，或是廢棄的通風管道，否則如此強烈的氣味，他們早該聞到了。

「少將，您沒事吧?」

雙子雖然有偵測到空氣的變化，但這對機械的身軀並沒有影響，臉上完全沒有雅可夫那種波瀾壯闊的表情變化。

「我沒事。」雅可夫緩過勁後，說著撿起旁邊的碎石扔了下去，很快就傳來落地的撞擊聲。「看起來沒很深，我們下去看看吧!」

大敵當前，如果不好好的確認堡壘的安全，這樣對於防守及其的不利。

雅可夫這樣對著自己解釋，雖然有雅希瑪的背書，可以不用回去整裡成堆的報告，但翹課班的罪惡感還是隱約存在，因此只能這樣不斷的安慰自己。

在雙子的帶頭下爬下梯子，狹窄的通道完全沒有任何光源，雙子的雙眼本身就有紅外線模式，因此黑暗的環境對她們沒有任何影響，可以很輕鬆的踩著梯子。而雅可夫只是普通的人類，因此只能從隨身攜帶的急救包中，拿出一根綠色的螢光棒，靠著上面微弱到跟螢火蟲沒兩樣的亮光，小心翼翼的爬下梯子。

「預備……哈!」

當抵達底部後，帶頭的貝莉茲大喊一聲，用力踢開了擋住的鐵板。但因為太過用力，也可能是沒預期到鐵板的脆弱，用力過猛的貝莉茲直接滾了出去。

「貝莉茲!你沒事吧?」

雖然還有一小段高度，而且納西也跟了上去，但內心還是會擔憂，所以雅可夫直接放開雙手跳到底部。

或許是太久沒有運動，少將險些扭傷腳踝，但很幸運的只是稍微讓腳踝歪曲，沒有傷到肌肉和血管，只又略微的疼痛。

「貝莉茲、納西?你們……」

昏暗的房間沒有半點的灰塵，牆上的緊急燈光已經因為時間的關係失去了功用。在螢光棒微弱的光源下，雅可夫小心尋找著雙子，只是黑暗中什麼都聽不見，就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啪!

突然間燈光被打開，雅可夫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避免了因為亮度迅速變化而造成的短暫致盲。

「這是……」

稍微讓眼睛習慣後，雅可夫睜開眼睛連忙尋找雙子的身影。

如猜測中的結果是類似實驗室的地方，乾淨到不可思議的環境，兩側豎著許多透明的大型玻璃罐，大小完全可以輕鬆裝下一個成年人。

當視線移動到實驗室的底部時，雙子正在一個玻璃罐前，玻璃罐內好像還裝著某種東西。

「貝莉茲、納西，你們沒受傷吧?」

「咦?報告少將，我們沒有受傷。」

「那就好。」

雅可夫走到兩人的身後，並在移動的路上仔細端詳著四周圍的環境。

各種管線和用於醫療的藥品和用具被擺在各處，還有零星的幾張病床和推車，以及許多點滴再用的掛架。就他所知道的情報，這基地是為了應付北方的威脅而建立的，但是眼前的設施，絕對不是一座堡壘或需要的功能。與其說是要用於做，更像是要研究某種東西。

「你們在看著什麼?」

「少將，我們是如何誕生的?」

貝莉茲突然反問道，雖然很奇怪，但雅可夫沒有多想，就下意識的回答。

英靈部隊的製造並非什麼極高的機密，是新一代的所有軍官都需要上過的進修課程，但製造過程涉及太多的高端學術論文，因此很少有人會全部記憶下來。

先是用培養艙製造出類似人體的身軀，並在培養途中不斷的置換器官，以及注入奈米機器人取代許多的細胞運作，最後植入電子腦就誕生出了英靈部隊。過程雖然繁瑣，卻是最簡單的方式了，在英靈部隊的研究初期，甚至有傳聞是用人類屍體進行實驗，雖然都只是傳言而已，但想想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可是人類啊!

「那少將，這個算是同伴嗎?」

看向玻璃罐內，一句脖子上掛著兵名牌的屍體正漂浮在內。

胸口一直到腹部被劃開了一道完整的切口，肉眼可見的人類內臟，以及許多的碩大的電子器官被展露出來，這恐怕是英靈部隊早期的原型之一。

因為被浸泡在類似防腐液的液體內，無法確認他到底在這裡浸泡了多久。但叛軍在佔領這座堡壘時，或許正是發現了這個，所以才開發出了褻瀆人類本源的屍兵。

「算是吧!這或許是以前的原型之一，是你們誕生前的犧牲品。」

當雅可夫將手貼在玻璃上，除了冰冷外沒有感覺到任何事物。就跟這個世代的人類一樣，冰冷的無法接納任何事物，除了自己貪婪的靈魂外，內心甚麼也放不下。

「犧牲品?你確定那不是你們人類的惡趣味嗎?」

「惡趣味，說的蠻貼切的，但……咦?」

這聲音並非貝莉茲或納西，並非雅可夫記憶中的任何人，他立即的回頭。

手中握著高台上的那朵紅花，炯炯有神的雙眼宛如無數的情感混雜在一起，鮮豔如火的長髮跟著那微笑的神情，不知為何的讓雅可夫感到疑惑。她就像是迷了路，卻不敢回家的少女，腦中無比的混亂且迷茫。

她並非英靈部隊的成員，而這座堡壘已經被包圍了，更不可能有其他友軍支援，那唯一的就是──叛軍，被操控的英靈部隊。

剛想要拔出腰間自衛用的手槍，少女就扔出速度快到根本無法反應過來的飛刀。

無法閃躲，是直指要害的攻擊。

運氣好或許可以活下來，但那可是英靈部隊，他不可能有活路。

在飛刀即將碰觸的心臟前的皮膚，貝莉茲和納西一人推、一人拉，將雅可夫重重的摔在地上，勉強算是躲過了攻擊。

「確認叛軍，開始交戰。」

雙子沒有任何的遲疑，雖然沒帶著武器，但還是隨手撿起旁邊的鐵盤和手術刀衝上前。

「噯喲!沒見過的小傢伙，是新的同伴嗎?不是聽說因為我們停止了生產，難道這些是私生子?」

叛軍的少女在雙子的攻擊下，依然饒有興致的問著問題，彷彿不覺的眼前的雙子是個威脅。

雖然不是擅長的武器，但是雙子在默契的配合下，好幾次差點就能夠分出勝負。但那名少女總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打斷節奏，擾亂雙子的配合。

「怎麼不說話?還以為你們很有趣的說，那位指揮官，你就不表示些甚麼嗎?別一直舉著了，你不可能開槍的。」

恐怖的運算能力，讓她就算是在戰鬥中，也能輕鬆的觀察環境並說著閒話。戰場的壓力往往會讓人不敢大意，需要全心全意的投入當中，雅可夫也只有在訓練時，偶爾會看見妮絲提會跟其他人拌嘴，恐怕這位實力可以跟妮絲提媲美。

雅可夫臉上的汗水已經流下，顫抖的手緊握著手槍，但準心去遲遲無法瞄準少女。她巧妙的身法規避著槍線，如果以可夫真的開槍，那就有很大的機率打傷雙子。

「誰說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必開槍，只一在這裡拖住你，其他人就會來支援。」

「你真的認為他們會來支援?真是可愛的指揮官。」

隨著少女的詭異的笑容，砲擊的轟隆巨響從地表傳來。戰鬥再次開始了。

此時的英靈部隊肯定為了擊退敵人忙的焦頭爛額，不可能抽出人力前來支援。而雙子雖然性能優異，戰鬥經驗卻十分的薄弱，完全無法解決的眼前的敵人，這樣僵持下去遲早會發生意外，那時就會是眼前少女反敗的關鍵。

「……」

「人類就是這麼脆弱，連自己戰鬥都不會，還談上甚麼戰爭，不如回去玩泥巴。」

「是卡曼達讓你這麼說的嗎?」

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看向那位柔弱的人類指揮官，險些被打中要害部位。

「雖然不知道那位卡曼達為何要這樣做，但你們被控制殺害曾經的戰友，這真的是你們的意願嗎?你們依然履行自己的使命，守護著北徑防線，那麼你們又為何要與我們為敵?」

「你又懂些甚麼?人類。」

眼前的少女著實恐怖，如果她手中的武器不是刀劍，而是現代的突擊步槍，恐怕他們三人早就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雅可夫的話觸怒了少女，速度轉瞬間便加快，猝不及防雙子立刻被打飛出去。

巨烈的撞擊力將玻璃罐直接撞碎，類似血液的液體不斷從雙子兩人的傷口溢出。雖然兩人都想要立刻爬起身繼續戰鬥，盡力用顫抖的四肢爬起，可是金屬骨骼的碎裂，徹底的阻斷的能夠戰鬥的能力。

「人類，別自以為是的評斷我們，你根本甚麼都不懂。」

雅可夫眼見雙子都被打敗，連忙扣下扳機，但是少女很輕易地閃躲開來，並迅速接近一腳踹倒了他。

地板傳來碎裂的聲響，如果不是咬到舌頭的痛覺傳來，恐怕已經昏迷過去了。

槍還在手中，子彈剩餘六三發。

「怎麼了?失去了我們，你們人類就甚麼都不是了。」

冰冷的刀刃碰觸在頸椎上，除非現在有其他人趕來支援，否則不會有機會了。

終於要死了嗎?終於要實現了那個諾言，那個一直繚繞於心中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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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希瑪，不好了!少將去聯絡，雙子也是。」

跟著震耳欲聾的炮擊聲，艾許匆忙跑進戰情指揮室內慌張的說道。

「妮絲提已經去尋找了，這基地的出入口全被我們封鎖著，就算是真的有漏網之魚，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再說還有雙子，她們的實力是無話可說的，至少少將絕對不會受傷。」

看著冷靜的雅希瑪，艾許知道她已經都計算好了，就跟以前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計畫之中。同時她也是最關心少將，最不希望她受傷的人，既然她都如此的冷靜了，那麼少將應該不會受傷才對，現在就只能等妮絲提的好消息了。

眼下在少將失蹤的現在，她們要做的就是守護好這座堡壘，盡所有力量執行少將的指令。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希望少將能夠快點回來。」

艾許稍作補給後，便繼續前往防線作戰。

作為手刃過同伴的她，解決眼前的所有敵人就是她所能夠做的事情。就算是曾經的同伴也是。

「如果可以，希望少將早點回來吧!」

雅希瑪小聲的自言自語說道。

這是多久了。勉強的將自己打扮成卡曼達的模樣，模仿著她的思考、計畫、行為和性格，她真的好累。

真虧那種性格能夠支撐那麼久，沒有被人類搞的發瘋。

如果真的有人能夠理解卡曼達姊姊的想法，恐怕就只有這世界上最冷血無情的人，能夠稍微的參悟到她的想法。

「雅希瑪，莫斯科發來通訊，但因為干擾無法完整接收，只有局部的訊息傳達過來。」

阿庫蘭走來說道，這打破了雅希瑪的沉思，同時讓她醒了過來。

「訊息內容是什麼?」

「支援，路上，三小時。」

「就這樣?」

「嗯，只有這些，而且沒有發現暗號的蹤跡。」

沒有任何的造假跡象，這很明顯是人類的訊息，因為也只有愚蠢、自負的人類會這樣，毫無遮掩的傳遞訊息。

但這訊息叛軍大概也接收到了，接下來的三小時內，這片堡壘將會成為最激烈的墳場。

「雅希瑪，還有一件事。」阿庫蘭拿出一張寫著名稱的紙條。「這是失去聯絡和位置的人員，包括斯奈、貝莉茲和納西。」

「斯奈?她不是在前線支援嗎?」

「幾個小時前的確是，但是剛才她突然的消失，只留下『有敵人入侵。』，然後她就切斷通訊消失了。」

如果斯奈真的想要消失，恐怕就算斯卡尼爾出馬，想要找到她也需要一番功夫。

眼下戰鬥已經逐漸白熱化，不能因為斯奈的消失就派出人力去尋找，只能放任她了。

「我知道了，斯奈的事情先放一邊，等到她願意出現就會自然出現了，別太緊張。」

「了解。」

看著阿庫蘭離開，雅希瑪仰望著略微的嘆了口氣，隨後抬頭看向前方的雷達螢幕。雷達圖上顯示的紅點越來越多，幾乎快要填滿了每個角落。那些紅點每個都是一個叛軍單位，配合著旁邊對臨時代號的解釋，從最小型的屍兵，再到超重型的多足機甲都已經投入戰場。

這架勢如果不看著外圍那些包圍用的叛軍數量，真的會以為這是投入所有戰力總體，然而在雷達的掃描下，這遠多於合理戰場密度的叛軍，只不過是這場戰鬥中的冰山一角。

清理完一波，隨即又會有下一波。宛如無止盡的海浪撲向沙灘，就算是在堅硬的岩時也會被沖蝕，在怎麼堅固的防線也遲早會被鋼鐵的海洋給擊潰。

恐怕要不了多久，堡壘上層的區域就要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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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堡壘南方軍包圍網外，五百公里的遠的前線基地，機場跑道的兩側大量獵人式無人機正準備起飛。忙碌的地勤人員開始向油箱內住滿了燃料，在機腹中掛載了大量的對地攻擊武器，並著手清理機翼上的積雪。

同時地面上的近衛裝甲師已經先一步出發，隨著響徹空氣的履帶碰撞聲，開始向著叛軍的防線撕開裂口，洶湧的如同流水般湧進戰場。

後方的遠程火炮也在偵查小隊的指引下，開始精準打擊各個重要的據點和陣地。火箭炮將成片的火雨灌入戰場，烈火染紅了銀白的世界，點燃了人類名為復仇的怒火。

「全體人員注意，現在開始進攻。各部隊照計畫，開始壓制各個據點的叛軍，一個不留的殲滅。」

艾莉娃上校是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因此為了方便裡解戰場狀況，正坐在裝甲指揮車上，伴隨著大部隊前進。照理說如此宏大的攻勢，至少也要少將級別的軍官坐鎮，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變數，查普斯基上將用著靈活的政治手腕，將這場人類最大規模的裝甲對抗，輕描淡寫的偽裝成局部的反擊而已。

「確認叛軍砲火反制，砲兵部隊開始移動。」

「第一營遭遇重型裝甲單位，開始正面交火。」

「通知無人機已經升空，預計三小時內抵達戰場，各單位啟動敵我識別器。」

雜亂的無線電中，各種戰場資訊紛紛傳來。

人類或許愚蠢，或許自負，但是任何的生命只要被逼到極限，仍然會爆發出不可小覷的力量。

在不斷的自相殘殺中，人類走出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不是與其它的物種競爭，而是不斷的吞噬自身，挑選出最強的身軀。可能他並非最強大的存在，但他卻是最適合當下的環境，最適合在這亂世存活下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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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叛軍英靈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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