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鐵與血 - 第三章-活死人

在黑暗的環境中，不管空間有多麼寬敞，都還是會讓人產生壓迫感。

被特殊合金製成的大門阻擋著，比斯提和希可莉爾兩人身上的裝備都無法將它破壞開來，因此在等待著妮絲提小隊抵達前，比斯提開始搗鼓起旁邊的終端機，而希可莉爾壓抑著內心的躁動，專心的檢查周圍的牆面上，看會不會有甚麼蛛絲馬跡。

雖然最後的使用者已經將它破壞，但是線路和電路板依然有效，只要將終端機的線路與手臂連接，還是可以有基本的控制能力。

「離線……離線……連接。」

「比斯提、希可莉爾，我們來了。」

正當兩人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時，妮絲提小隊帶著爆破器材趕來。

「沒遇見敵人吧?」

「目前沒有，但如果是指這扇門後面，那就不好說了。」

比斯提簡短的會報狀況，將所有的資訊都轉交給了妮絲提。

「妮絲提，為何不使用網路接收資訊，要使用如此低效的方式。」

跟來的貝利茲疑惑的看著交談的二人。

「因為這樣比較有真實感，當你們熟悉這個世界後就會習慣了，現在要先來想辦法將大門給打開才行。」

妮絲提仔細觀察了大門，除了表面的油漆和搬運時用來綁安全繩的突起外，幾乎是完全的光滑表面。

從回聲定位器可以知道，這東西至少有幾公尺的厚度，不是可以從外部暴力破壞的東西。

「這厚度……這扇門恐怕用核彈也炸不開吧?比斯提你們有發現其他的方法嗎?」

「雖然終端機還能使用，只是如果要打開這扇門，有可能會驚動到裡面的東西。」

「沒事，這裡不是剛好有掩體嗎?躲好就行，反正遲早都要戰鬥。」

「所有人準備──開啟!」

隨著比斯提觸發終端機的一小行代碼，巨大的齒輪運轉和鐵鍊與鋼索互相碰撞的聲音從正上方傳來，如同野獸從沉睡中甦醒的呼吸聲一樣。重達數十噸重的門被緩緩地拉起，門縫中透出的光亮迅速的擴大，橘紅的緊急燈光從各個角度照亮走廊。

破碎的燈罩讓光線肆無忌憚的投射到每個角落，刺眼的光線讓所有人趕緊遮住雙眼，並且緊急關閉夜視功能。

只是當門被完全打開後，除了發電機風扇運轉的宏亮聲音外，就甚麼都沒有了。

沒有屍體、沒有彈恐，除了地上明顯的紅色軌跡外，就甚麼痕跡都沒有。

「比斯提你們和雙子一起留下，剩下的跟我來。」

小心地越過門檻，發電廠內的冷空氣很快讓所有人都吐出了白霧。

管線微小的裂縫洩漏出的冷卻劑，將空氣的水凝結成白霧，飄盪在地板的各個角落。宛如是來到仙境般，只是那些白霧掩蓋不了底下的血跡，以及掙扎的痕跡。

「安全，都進來吧!」

堡壘的發電廠是利用地熱和核能進行二次加熱的雙從發電，先是核能將水加熱成水蒸氣帶動第一台發電機，然後再用地熱進行二次加熱，帶動第二台發電機運轉。如果不是用到核能，這種發電方式或許可以被環保人士喜愛。

碩大的兩台發電機擺在兩側，被燈光照成橘紅色的大量管線，緊貼在地板、牆壁上的凹槽，像是藤蔓一樣蔓延的到處都是。唯有漆黑的電纜從發電機延伸出去，就直接順著一道天花板上垂直向上的豎井去到上層，供給給堡壘內大量設備充足的電力。

「比斯提能搞定嗎?」

雖然很想要去追尋血跡的方向，但當務之急還是優先恢復堡壘其他地方的電力供應，讓這座基地離開黑暗的環境。

「我嘗試看看。」

妮絲提安排小隊的眾人在控制室外布置防禦，以免有任何意外的發生，而比斯提和希可莉爾則進入控制室中，看著滿是按鈕和拉桿的控制面板，真是佩服以前在這裡的工作人員，可以用這種原始的方式穩定的控制發電，還沒有發生任何嚴重的事故。

人類總是相信過於高科技的產物，就算是證明了安全性，也會因為心中的那點擔憂而舉足不前。

就像是再運用英靈部隊一樣。

撥開控制台上的冰霜，比斯提腦中過速的閃過操作手冊，開始嘗試重新啟動系統。

希望電源被切斷不是物理上的切斷，而是使用系統的安全鎖，這樣就好處理了。

「希可莉爾，那邊的桿子拉下來。」

「紅色還是藍色?」

「紅色。」

當希可莉爾拉下拉桿，被海量的錯誤訊息填滿的螢幕很快變得黯淡，整個發電廠的燈光都消失了，就連用來控制溫度的風扇運轉聲也是，彷彿整個世界都停了下來。

過了幾秒後，隨著一小段的綠色字體出現，各種吵雜的聲音重新出現，同時電力也全面的恢復。

白亮的室內燈光很快取代了原本緊急用的橘紅燈光，這讓四周不再那麼的昏暗，變的較為舒適許多。

「雅希瑪，我們重新啟動系統了，你們那邊電力恢復了嗎?」

「確認恢復了，辛苦你們了。」

「那我們就繼續清理這一層，我有些很在意的東西。」

「收到，那就祝你們好運。」

從控制室可以看到發電廠的每個角落，剛才因為只有緊急燈光，所以能夠看見的東西並不多，但是現在──真希望可以不用看見眼前的景象。

就算是有過經驗的妮絲提小隊的每個人，也依然瞪大的雙眼恐懼地看著。

順著地板上所有血液的痕跡匯聚的方向，那片原先被黑暗給掩蓋的角落，此時在如同白日的燈光下，無數被支解又被重新拼湊的屍體被堆積在一起。用屠殺來形容也不為過，裡面有軍人、有醫師，甚至是一些穿著普通服飾的平民，恐怕是從這附近的村莊給抓來的。

「該死，這些東西可沒有在報告中啊!」

激動的翻過階梯，妮絲提很快就來到了屍山面前。

乾朽的屍體依因為發電廠的氣溫極低，所以都沒有腐敗的跡象，依然留有死前最後的樣子。

包括恐懼與掙扎的面容。

而且所有屍體都無一例外的被切開胸膛，身體上的每一處都有大小不一的開口，如果這些屍體再版整齊一點，那這就會像是人類這種生物的解頗展覽。甚至還有些屍體似乎有被嘗試重新連接在一起，只是粗糙的手法，就像是用傳統方式縫製的破舊布娃娃一樣，接口處有著大量的腐肉和血跡。

「分析結果……沒有生命跡象。卡!曼!達!」

少女怒吼著另外一位少女的名諱，就算是隔著好幾層厚重岩石的雅希瑪他們也能聽見，那如同地獄的惡魔為了復仇上帝的怒火聲。

輕輕地撿起掉在地板上的兵名牌，少女將她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就算是英靈部隊與人類有嫌隙，但是他們也是並肩作戰多年的戰友，多少還是有些能夠接受她們的人類出現，只是他們都無一例外都先走一步了。

他們帶著所謂的笑容，帶著他們心中那虛無的榮耀，沒有半點猶豫的慷慨赴死。

死了多少已經無法記清楚了。腦中的硬碟無法儲存某個為他們而死的人類，他們的名子、他們的面容都隨著時間逐漸消失。

「妮絲提，我們先上去吧!這層已經沒有其他空間了，不會有敵人賭在這裡。」

「那這些屍體呢?」

作為妮絲提小隊的副隊長，同時也是妮絲提的友人，維拉拍著妮絲提的肩膀搖了搖頭，表示她們無能為力。

在這場戰爭有喘息空間前，她們什麼都做不了。

就算被人類宣傳的如何強大，鋼鐵的身軀可以擊敗鋼鐵猛獸，靈活的人類軀體可以輕易的躲避攻擊，殲滅任何的血肉軀體。

但是人類永遠都不明白，她們的內心有多麼的脆弱。脆弱的跟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是那樣的嬌小，是那樣只要被染上色澤，就會被輕易改變的脆弱。

「該走了，這裡的防禦系統已經重新上線，就算有敵人殘留也會很快被發現，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這樣嗎……抱歉我失控了，每次都是姊姊帶頭，到現在還是不習慣自己帶隊。」

帶著惆悵的表情，在幫防禦系統補充彈藥後，所有人便走出了冰冷的發電廠，回到走廊上。

越是比剛才明亮的地方，就越能想像那戰場的慘烈。

染紅的走廊從電梯井延伸到發電廠，光是潑灑到四周的血液都是幾十人份的數量，實在沒人敢想像到底有多少人，到了最後一刻仍然堅守在此處，只為了那沒有希望的支援。

「停下來。」

「有危險。」

這時最先踏進走廊的雙子同時停下了腳步，快速舉起槍瞄準著走廊底部。

人影?

模糊不清的黑色陰影，外型輪廓影約是人形，只是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根據所有人偵查的結果，別說叛軍了，這座堡壘早就沒倖存者了。叛軍因為不知何種原因都匆忙撤離，就像是在躲避著某些東西，或者該說是某種會威脅到他們的事物。

「要開槍嗎?」

「系統在……限制。」

可笑的規則在阻止雙子扣下板機，這漫長一秒時間無數的判斷和決策被否定，刺痛的電流讓身體各處麻木，就算是一根指頭也無法動彈。

戰場上遲疑的人注定只有死亡的結局。

「別發呆!」

妮絲提快步向前，將雙子同時用力推開，當那漫長的一秒結束後，槍口的火焰跟著漆黑的子彈飛來。沒有任何閃機會的妮絲提，腹部、肩膀直接被命中。

「反擊!」

其他人迅速躲進掩體後開槍反擊，只是人影移動的速度完全無法預測，這讓所有預測的彈道都落空。

那人影彷彿就是提線木偶，移動方式非常僵硬，所有的行為邏輯完全不是生物或者人工智能會產生的決策，就像是一種介於生物與機械之間的怪物。

對方只有一人，妮絲提小隊人數占優勢，因此在遠距離交火上可以壓制對方。那人影為了彌補差距，開始快速的拉近距離，並且不斷的左右迂迴，藉由掩體阻擋住視線，來減輕火力劣勢。

「雅希瑪!我們遭遇敵人了，疑似是叛軍的英靈部隊，正在交火。」

「優先撤退，不要戀戰。現在各小隊都被襲擊了，盡速撤離。」

「知道了，但是恐怕很難。」

當那人影走進燈光下時，那畫面讓所有人都難以忘懷，與剛才的屍山相比還要更加的噁心上百倍。

「放心，我們會在這裡解決叛軍的。」

與剛才那些破爛布娃娃的屍體不同，他是用人類屍體加上各種零部件拼湊而成的，如同英靈部隊誕生前的實驗體，只是更加的粗糙破敗。連坐基本的走路都搖晃不止，甚至手中的槍是直接被焊死在上方。

要是有能夠形容此時少女們眼前的怪物，那麼人類所拍攝的某部老電影中，有被稱為科學怪人的怪物算是比較接近的形象了。

「不要想著將他擊斃，阻斷他前進的路線。」

眼見距離被越拉越近，她們果斷改變思路，不在想著要直接擊斃敵人，而是利用密集的彈幕逼迫他改變移動方向。

但是那怪物也注意到這點，用著半邊腐爛的人類身軀接下幾發子彈，衝到了比斯提的面前。快速推開準備移動瞄準他的手臂，並用力的掐住少女的脖子。

「比斯提!」

怪物巧妙的將舉起比斯提擋在面前，這讓所有人都不得停下攻擊。

少女無力的掙扎著，不斷的敲打怪物，只是怪物無動於衷，絲毫沒有痛覺這回事。

「給我放開他!」

第一次遇過這種狀況，所有人都愣住了，但唯有希可莉爾沒有疑惑的丟下手中的槍衝上前。

她不願再次看著比斯提消失在自己眼前。

那份無法言喻的痛苦，她不想再次體會了。

就算怪物對她開槍，希可莉爾也不會停下腳步，她絕對不會再失去她了。

好在希可莉爾的位置距離比斯提並不遠，靠著嬌小的身軀閃避子彈，快速往前跨出幾步，就來到了怪物的面前。

為了阻止怪物繼續開搶攻擊，希可莉爾直接伸出手握住滾燙的槍管，瞬間皮膚腫起水泡破裂的聲音出現。強忍著系統不斷給出的疼痛警告，少女使勁的將怪物向旁邊甩開。

怪物的人體或者是系統為了控制平衡，不得不鬆開抓住比斯提的手，下意識地用手去支撐身軀。

「開槍!」

妮絲提他們沒放過這機會，快速的集火怪物，不放過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和器官。

為了確保安全，妮絲提還補上一顆高爆彈，將怪物的頭顱徹底摧毀。

「比斯提!沒事吧?」

「沒事……咳!」

深紅的手印被烙印在少女白皙的脖子上，比斯提無力癱坐在地上。

在用力咳出因脖子內的管線破裂，而溢出的人造血液，比斯提的臉色恢復了正常。

「只是那怪物到底是什麼?我可不知道到有這樣的英靈部隊。」

為了保險起見，她們將那怪物的屍體給收集起來，準備拿去上層好好的研究，畢竟那堆屍山還在那裡，可不會有人想繼續待在這裡慢慢研究，至少先離開這讓人渾身發毛的地方再說。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c2Ujdb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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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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