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升空,這一個龐大機器就帶著渺小又脆弱的人離開陸地。氣壓令心口有點痛,心裡難免害怕,偷眼看看大家,有些人在聽音樂,有些人在看電影,面容都是那麼怡然自得,好像只有自己如此膽怯,萱萱只好硬著頭皮,裝出輕鬆的模樣。一直望著外面,嘗試專注於景色來減少不安,位置越來越高,很少可以在這個水平看天,天空的藍色很奪目,雲有著不同的形態,眼睛不願多眨,只想爭取多一點時間去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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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嗎?」銘賢伸手搭在萱萱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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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目光由飛機窗外的雲回到銘賢的臉,微笑著說:「嗯,我很少外遊經歷呢,銘賢你去過很多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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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期會跟爸媽去附近玩,好像是星馬泰、日韓與台灣等,大學畢業旅行就做背包客,一口氣就去過西歐好幾個國家,亦有親戚移民到美加,所以我有去過探親。後來自己賺錢,去過澳洲、東歐與北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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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很羨慕呢,好似如數家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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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萱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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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呀,七歲那年,爸爸帶我去台北,逛了很多間書店,有去國立故宮博物院,我記得是很大的,逛了一整天,爸爸會說很多歷史故事給我聽。回到民宿中,爸爸會翻翻書寫寫字,有時會唸書給我聽。之後,嗯,應該是前年,去了意大利拍—」突然發現說不下去,那時是跟方梓俊去威尼斯拍婚紗照,那些相片製成品,她從來沒見過呢,此生應該不會見到。她只記得當時換了多套華麗名貴的婚紗與晚裝,化妝師不斷在她身邊,又弄髮型,又補妝,之後攝影師指示她擺甚麼姿勢,她就好似一個木偶公仔被人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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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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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是小時候去了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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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有去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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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不是旅行,甚麼景點都沒有去,只留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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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乘飛機去需時十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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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萱萱心裡只想說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樣,當時方梓俊堅持要立即飛去意大利拍攝,又為了趕回來參加他爸爸公司的股東大會,拍攝了三日就要回港,累得萱萱根本不明白為甚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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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浪費!很可惜呢,你一定會喜歡意大利,是出現文藝復興的地方啊!是充滿文藝色彩,有很多出色的藝術館、博物館與教堂,不同形式的作品去描繪宗教故事與希臘與羅馬神話,同一個題材,由不同年代的藝術家重新演繹,一定可以刺激你的創作靈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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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那次超級浪費,難得已經那麼近,卻錯過了所有值得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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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真的很少外遊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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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爸早死,我就再沒家人疼愛,大學生涯除了讀書,就是做兼職,因為我很清楚知道畢業後,我就是要靠自己生存,初時賺到的錢大部分是用來交租。後來多了儲蓄,全都是放在咖啡店這生意,說實,哪有時間與金錢外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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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賢聽著,難免有點心酸,輕輕擁萱萱入懷,說:「以後跟我一起四處去,以後就是我帶你去探索世界,以後就是我疼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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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諾總是動聽感人,萱萱會再相信一次,因為她好像已忘了前事,忘了遭人背叛與傷害,能夠輕易失憶,其實是一份福氣,她好像已忘了方梓俊的模樣,她甚至連跟夢傷的對話都差點忘掉,她有點不太確定夢傷是否有出現過。有?還是沒有?好像只是自己想像出來吧?作家就是那麼愛胡思亂想吧?都不要緊啦,她現在享受著銘賢給予的溫暖,眼皮開始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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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是匆匆的過去,醒來的時候,一下子就下機,轉眼就入境,乘坐桃園機場捷運,迅速來到台北車站附近,他們訂了的旅館就是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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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來台北,都是住這邊,因為很近書局街,近年雖然有些書店倒閉了,但街上仍有好些書店,難得還有些小店,我們先到旅館放下行李,休息一會,晚一點就出來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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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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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賢與書本都可以安撫萱萱,希望可以買些大團圓結局的愛情小說,讓她好好沉醉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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