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自己也沒有為意,但唇角微微勾起了近乎調皮的孤度。
望着狛枝頹喪的模樣,想到自己接下來的打算,日向久違地有種作惡作劇的心情,並好奇狛枝將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察覺到狛枝的眼中開始浮現疑惑,趕在他能有所反應前,日向毫不猶豫地把唇印下。
兩人的鼻息交融,近得能清楚看到映照在彼此眼中的倒影。
狛枝眨了眨眼,精明的腦袋罕見地當機,完全理解不到發生了甚麼事。只知道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臉上感受到日向温熱的氣息,一呼一吸,緩慢且有節奏地落在鼻尖。
「發生甚麼事了?」
日向彷彿看到這些文字在狛枝的眼中亂竄,不禁暗暗失笑,紅瞳彎成兩道月牙。
相交的唇瓣有種濕潤的感覺,他下意識舔了舔,嚐到了血腥味,應該是狛枝剛才忍痛時咬破了唇。
「唔!」狛枝像隻受驚的小灰兔,發出了聲幾不可聞的尖叫聲,腦袋發麻,陷入了更深的混亂。
真有趣。
日向難得起了貪玩的心,再次伸舌想捉弄狛枝。
濕熱的觸感再次襲來,狛枝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想張口抗議,卻沒有想到適得其反。日向也沒有料到狛枝會在這時候張口,舌頭滑進了檀口,碰到狛枝的舌尖。
儘管只是一剎那的事情,但一股強勁的電流瞬間自舌尖掠過全身,令狛枝着實打了一個抖,整個人僵在原地,腦中亂成一團,無措得連眼睛也變得水汪汪的,好不可憐。
日向難得心生憐憫,緩緩退開,一條混着紅色的銀絲曖昧地連住兩人的唇,似是月老的紅線,宣示着兩人之間結下了解也解不開的緣。他像隻偷腥的豹,慢條斯理地伸出舌頭,弄斷了銀絲,再用手指拭去了沾在狛枝嘴角邊的蜜液。
「甚……甚……甚……」狛枝那因失血而蒼白的臉泛紅,看上去更紅潤健康。本就俊俏的臉再配上那張櫻紅的嘴唇,比平時更添了一種嬌美,甚是可愛。
「我吻了你。」日向好心地回答。
「為……為……為……」
「既然你不願聽信我的話,那就只能用行動來證明。」
「證……證……」
「證明你是個很有價值的人。」
有價值?
這三個字刺激了狛枝,讓他回過魂來,馬上就激動地反駁道:「不,我不是,唔!」
可惜,日向早有準備。一聽到「不」,他便把一手把狛枝拉回來,再次吻了上去,不讓狛枝有說下去的機會。
沒有加深這個吻,日向只是蜻蜒點水,以緘口為目的,只過半晌便收手。他挑着眉,盯着腦袋明顯再次空白一片的狛枝,靜候對方會有甚麼反應。
「不,唔!」
一聽到關鍵字,日向又湊近,熟練地吻了下去。這次還懲戒性地咬了狛枝的下唇一口,然後意猶未盡地舔着唇,又嚐到鐵銹的味道。
聰明的話,想必很快便會搞懂他的意圖。可惜,依狛枝的性子,就算弄懂了,恐怕也會明知故犯。果然,如他所料,在「自我認同」這方面,狛枝是絕對不會輕易妥協的。他沒有吸取絲毫的教訓,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頂着一臉酡紅,舉高唯一一隻手,以阻止日向再次偷襲。不過,他也不是愚蠢的,這次沒有直接反駁,而是問道:「你到底在做甚麼?為甚麼要吻……吻,吻我?」
「不是說了?要讓你明白我是認真的。」日向揚起淡淡的微笑,眼中卻有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管如何,他今天定不會讓狛枝再裝傻逃避。
「這跟你吻,吻我有甚麼關係!」
「關係……」日向想了想:唔,雖說是按罪木所說,用行動來表達,但被問到有甚麼關係,又好像……「好像真的沒有甚麼直接關係。」
「那你怎麼吻了我兩次!」
「……因為那是最有效的行動?」日向想起因為生氣而炸毛的貓咪,跟眼前的狛枝重疊,突然有種想摸頭安撫他的衝動。
「就為了讓我知道你很重視我?」只能說真不虧是狛枝,就算日向說得那麼不明不白,還能理解他在說甚麼。不過,聽懂了,並不代表認同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為甚麼你還是不懂?我沒有任何價值,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啊!」為甚麼硬想要改變他?為甚麼要把時間花在他這種人身上?他根本不值得日向如此重視啊!
又聽到刺耳的話,日向臉色一沉,想重施故技,但狛枝也不是省油燈,終於想起自己有「躲開」這個選擇。一見日向有所舉動,便馬上往後退,不讓他有機會捉到自己。
日向瞇起雙眼,看出狛枝有意逃跑,故緊盯着獵物。看出礙於軀幹的重心偏離,狛枝未能靈活地控制缺失了左手的身體,便利用這個優勢,把狛枝步步迫近牆邊,自己也順勢坐到床上,擋在狛枝的前面。狛枝怎會看不穿日向的計謀?可惜身體不能如他所想般活動,連逃下床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日向收緊包圍網,把自己困住。
但氣勢不可失,狛枝背後抵着木牆,硬着頭皮,死撐着說:「你不應該吻我。像日向這種出類拔萃的人才不應該跟我這種人靠得太近,而是應該把時間花在其他同樣有才能的人身上。」
明明是自己說的話,剛說出口,胸口卻抽痛起來。
痛甚麼?心為何會痛?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資格,又怎麼能在把話說出口後感到傷心?他怎配?別惹人發笑了,狛枝凪斗!
倏地,寒意襲來。
狛枝用眼角覷向日向,感受到日向身上散發出烘烘怒火,像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下一秒便會爆發,燒毀一切。
果不其然,狛枝才剛生「不妙」的念頭,唇已被狠狠封住。抬眸,恰好對上了一雙異常明亮的紅瞳。
日向隨心所欲,時重時輕地啃咬和吸吮緊閉的雙唇,被擋在外頭的舌頭鉅細靡遺地尋找着破綻,打定主意要衝破狛枝的防守。狛枝把自己壓向早已緊貼的牆面,想與日向拉開距離,但成效不彰,還是阻止不了日向。他堅實的手臂捉住狛枝的腰,把人拉了出來,再緊抱其腰間,往自己的懷中帶。兩人的身軀間沒有任何隙縫,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共同奏出一首不協調的敲擊樂。
抱緊狛枝後,日向更容易發力,加強了攻勢。怒濤般的吻令狛枝難以招架,使他焦躁起來,忙於應對,漸漸忘了呼吸,終開始缺氧。肺部敲打着他的胸膛,以死相逼,痛苦地要脅他趕緊注入空氣。
求生本能有一瞬間凌駕了狛枝的抵抗意識,讓他微微張開了口。甫張開了小縫,狛枝便心知不妙,馬上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想亡羊補牢。可惜,在戰場上,一息間的失誤會鑄成千古恨。日向理所當然地沒有錯失這個良機,終於成功入侵這片未曾被侵略的蜜地。
「唔!」狛枝眼裏帶淚花地拍打着日向的背部,一是因為真的快要缺氧而死,二是因為有種將被人魚肉的預感,本能地感到害怕。
日向鬆開了口,讓狛枝有喘息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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