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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明日海強烈的保護欲,小蘭對於單獨跟男人見面,有點在意。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她約了壯一帆在明日海公寓的一樓大廳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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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海已經去上班了,小蘭等一下還要到大劇場去排練,留給壯的時間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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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桑抱歉,我只能待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夠了,有一個比較隱密的地方可以談談嗎?在沙發區可能不太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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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到小會議室吧,我跟管理員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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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入會議室,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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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時間不多,我就直接說吧。我今天來,是受到櫻一花桑的委託。」
「一花桑?」跟蘭壽分手後,小蘭已經很久沒聽到櫻的名字,很是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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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蘭乃桑妳大概不願意見她,但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我轉達。」壯的表情十分認真,跟平常截然不同。
「什麼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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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從自己的公事包裡拿出一個信封跟牛皮紙公文袋,他先把信封遞給小蘭。
「這是櫻桑的親筆信,她知道自己對妳造成很大的傷害,她非常抱歉。她說她不奢望妳的原諒,但希望妳在看過信後,想清楚後再做任何重大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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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再做決定?」這樣的講法小蘭似乎有聽過,是誰這樣跟她說過呢?眼前這一切讓她感到莫名詭異,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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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信封。信裡面是這樣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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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 蘭乃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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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筆寫這封信的當下,我非常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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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大概不願意見我,但實際上,之所以要請壯桑幫忙,是因為我沒有臉當面跟妳道歉。我做的事情,對妳跟とむ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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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期望妳的原諒,應該說如果妳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也是理所當然。我寫下這封信坦白這一切,是我唯一可以稍微減少一點罪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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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妳坦白,我其實早就認識妳的未婚夫明日海りお,應該說,他在認識妳之後沒多久,他就主動找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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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是蘭寿とむ的前女友,而且對我的婚姻與債務狀況做了詳細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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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正在跟前夫辦離婚,我之前欠下大筆債務,被黑道追債,但僅憑著我一個人拼命工作,根本還不了太多錢,過著非常辛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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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海以一個禮拜20萬日幣的代價,要我跟とむ積極保持聯絡,甚至要我當第三者去誘惑とむ,破壞妳跟とむ的感情,並且隨時跟他報告妳跟とむ的所有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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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被討債公司糾纏,我當時真的非常絕望,而且我也一直都喜歡著とむ,因此我同意了明日海的要求,跟他簽下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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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我以離婚心情不好為由,三番兩次邀とむ出來見面。當時,とむ因為跟妳溝通不良,感情有些狀況,我傾聽了他的煩惱,慢慢地得到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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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とむ的公寓前撞見我們那天,也是明日海要我在他指定的時間點跟とむ聯絡,讓他不得不離開宴會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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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為了私心跟明日海的利誘,出賣了靈魂,但我還是沒有得到とむ的愛。我實在不願意承認,但他連半夜說夢話,都喊著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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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とむ還是跟我分手了。後來他得知我的債務,甚至還替我還債,讓我羞愧萬分,對他無以為報。在壯桑的提醒下,我領悟到只要我說出真相,就可能還來得及改變,我於是決定跟妳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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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非常羨慕妳,因為妳擁有とむ所有的愛,自始至終他愛的都是妳。可以的話,希望妳能原諒とむ,重新給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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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因為看了我的信,了解全部的真相,最終做出不一樣的決定的話,對我而言是最大的救贖。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這樣說,但還是衷心期盼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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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一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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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櫻的信,小蘭一臉不可置信。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惡作劇?這怎麼可能會是真的?雖然她曾經懷疑過為什麼明日海總能在她低潮時即時出現,但自己的未婚夫為了要追自己做到這種地步,簡直太匪夷所思了。還有,事到如今,還在替蘭壽解釋他的所作所為,這也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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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結婚了,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開這種玩笑!這個玩笑也太惡劣了!」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這是真的。」壯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公文袋遞給小蘭,「所有的證據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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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D隨身碟裡有明日海跟櫻通話的錄音檔。如果想現場聽,我剛剛用手機傳了兩個檔案給妳,妳可以馬上播出來確認。還有,這張是明日海的匯款明細,時間和金額都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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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看了一眼匯款明細,日期區間差不多是從她被選為VISA卡代言人,一直到蘭壽退團前幾個月,每週匯款金額都是20萬日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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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機,畫面通知顯示壯剛剛傳來的兩個檔案。她隨即點了其中一個檔案播放:「12月11日晚上七點,蘭壽會參加三井住友銀行的年會。時機成熟時,我會傳訊息給妳,妳跟蘭壽聯絡,把他叫出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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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很明顯是明日海,小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離檔案播完還有30秒,她沒辦法再聽下去,只能趕緊按下停止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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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小蘭的手微微發抖,大腦因為處理不了這爆炸性的訊息而完全當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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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為了蘭壽跟前女友還有往來而難過時,是明日海的一路陪伴讓她熬過分手的痛苦,但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自導自演。造成她跟蘭壽分手的始作俑者最後竟成了自己的未婚夫,這真是讓人難堪又無法置信!簡直叫小蘭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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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想起了蘭壽,如果他知道真相,會有什麼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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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桑,蘭壽桑知道這件事嗎?」
「蘭壽現在人在國外,我寫了E-mail給他,但他有沒有看信,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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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完全都沒有回應?」
「蘭乃桑,其實這件事跟蘭壽關係已經不大了,妳才是要勇敢做出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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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一帆說完,抓起公事包,起身離開會議室,留下小蘭一人呆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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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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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明日海臨時決定在名古屋出差過夜,讓小蘭鬆了一口氣,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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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演技再好的女演員,也沒辦法在這種時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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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自己至少會大哭一場的,但是她卻哭不出來,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不知道要哭到多慘。想當初跟蘭壽分手的時候,哭了整整一週,那時候正好是公演期間,為了要消除雙眼的浮腫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一有空就拼命逼自己喝水,還要冰敷雙眼,吃富含鉀的香蕉。但有時候難免觸景傷情,一個忍不住又是大哭一場,於是剛剛消浮腫的功夫全白費了,一切又得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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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那樣大哭又為了消浮腫而拼命,才是幸福吧,小蘭這樣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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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現在哭不出來更有一種淒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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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自己「長大」了嗎?因為自己在感情上經歷了太多,受傷了太多次,所以已經無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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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無感,不如說是被「掏空」了,就好像跟明日海交往的那段時間,都變成了空白,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所有的酸甜苦辣,所有的美好回憶,所有的歡笑時光,都因為殘忍的真相而一筆勾銷,化為烏有。就好像再大的數字,只要乘上了零,最後的結果就等於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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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年半的交往,似乎瞬間變得模糊,連他好看的臉都記不清楚了,是因為她寧願記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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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算這件事從未發生,他們還能走下去嗎?她還撐的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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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明日海求婚那天起,愛情本身的喜悅漸漸消失無蹤,關於結婚跟婚後的煩惱跟憂愁卻與日俱增,嫁給明日海這件事本身已經成了重擔。可以的話,她多想倒轉時光,回到他求婚前,那個兩個人單純相愛的簡單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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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美容院染髮,她隨手翻起女性雜誌,剛好看到一篇探討女性婚前心理的文章,列舉了婚前憂鬱症的各種症狀:無法感到幸福感,因未來的不確定性感到焦慮不安,情緒容易不受控制,產生不想結婚的想法。自己的狀況幾乎吻合,看的小蘭心驚膽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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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已經到婚前憂鬱的程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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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小蘭都有遇到困難硬撐的壞毛病。正因為她愛明日海,正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她一直都在硬逼自己,勉強自己,但隱隱約約地,小蘭是知道的,再這樣下去,即使她意志再堅忍卓絕,也有超出負荷全面崩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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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那篇文章刺激了她,也可能是她不想像茜茜那樣走入不幸的婚姻,終其一生都被束縛,又或者是,她總算在每次跌跌撞撞中成長了一點,懂得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懂得「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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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願意承認,自己已經到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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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己」的代價真的很高,但無論如何,小蘭終於鼓起勇氣,提筆寫下給明日海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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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寫信,命運開了她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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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一帆帶來的牛皮紙公文袋改變了一切。或說,其實也沒有改變什麼,因為最終的結果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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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蘭坐在化妝台前,兩眼無神地望著桌上那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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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一帆帶來的公文袋,還靜靜地躺在桌上。旁邊是寫了不知道幾個版本才定稿,要給他的信。還有幾天前買來,等著生理期過後才能驗的驗孕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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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來的理由,只剩下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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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看著桌上的驗孕試紙,指示區漸漸浮現一條紅線……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p4IAv2G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