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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小蘭開始排練「伊莉莎白」了,明日海知道這是她的初心,也是她的退團作,角色難度很高,所以他給予她充分的空間與時間,盡量不去打擾她的排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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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日海總覺得小蘭最近變得不太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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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跟自己說話時,有更多生動的表情,有更多波動的情緒,有時還會有手勢,但現在,她好像變得更內斂,話也變少了,肢體動作也變小了,就像是從少女一夜之間突然長大成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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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她變了,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關心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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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過她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或是心情不愉快,有什麼他可以幫她的。可以問的都問過了,但小蘭統一的說法是,她沒事,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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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伊莉莎白」稽古太辛苦了,所以蘭醬有點過度疲勞吧。明日海自己這樣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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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了解「伊莉莎白」到底在演什麼,明日海還特別預習了前次公演的DVD。劇情描述茜茜婚後面對婆媳問題、被奪走女兒撫養權、女兒病死、丈夫外遇、兒子自殺等一連串問題,最終她投向死神的懷抱,才讓靈魂得到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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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之後,明日海覺得這是一齣很觸霉頭的戲,至少在他這個快要結婚的人來看,實在不是太吉利。他知道在意這種事情非常幼稚,但他實在忍不住這樣想。而且,他覺得「伊莉莎白」似乎影響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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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小蘭排練的時間變得很長,很晚才下班,練到半夜的情況也不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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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是這樣說的,她本來唱歌就比較弱,而「伊莉莎白」的曲子又多又難;演技的部分也很棘手,她才二十七歲,卻要從十幾歲的花樣少女演到六十歲被刺殺身亡,還得詮釋出茜茜雖然天性愛好自由,但靈魂被婚姻與皇室責任禁錮的痛苦。無論唱歌或演技,都需要花長時間練習,她真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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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明日海震驚的是,「伊莉莎白」稽古開始一週後,小蘭要求跟他分房睡,直到公演初日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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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演一齣戲會需要分房睡。小蘭甚至把自己的保養品、日常用品跟常用衣物全都拿到客房,不再使用主臥室跟衣帽間,只為了可以更好的體會茜茜的孤獨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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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跟我分房睡?」
「我說過了,我需要一些私人空間沈澱一下,去揣摩茜茜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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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刻意在疏遠我吧?」
「你多想了,我只是想演好『伊莉莎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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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很想妳的。」
「想我的話,你隨時可以來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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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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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其實有發現自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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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非她刻意為之,而是那天崩潰大哭後,不知不覺間就變成這樣了。就算她不像明日海一樣,早已將家族責任內化成自己的一部分,但至少,「作為明日海家的媳婦」這件事,已經在小蘭的身上成了如影隨形,無法忽視的處事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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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這之前,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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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想正視那天晚上的一切,而是她想先把「伊莉莎白」的稽古放到更優先的順序上。因為這是她的退團作,她在寶塚的集大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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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預想過這次的稽古會很辛苦,但實際上,是比她預想再預想之上的辛苦。每天都得排練到很晚,有時候甚至半夜才回家,讓她對明日海有點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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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真正的挑戰竟來自自己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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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海對自己實在太過保護了,如果不跟他稍微保持距離的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角色孤獨感,一回到家又消失無蹤。幾經思考,小蘭提出希望到初日前能分房睡的要求,希望能讓自己的身心靈更沉浸在茜茜的心境裡。一開始明日海非常抗拒,但在她強烈要求下,他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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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古順利進行,小蘭對自己劇中角色的了解也漸漸深刻。某種程度上,她總有一種感覺,現在演出的「伊莉莎白」,似乎是在預演自己的婚後生活。有越來越多的事情,自己無法掌控,只能被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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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名阿姨強力主導之下,海蘭婚期定在12月24日,剛好趕上年底前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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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小蘭來說,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禮,但自己並沒有太多置喙的餘地。生性低調的她,更傾向舉辦只有親朋好友參加的小型婚禮或海外婚禮。但長輩已經表態,這是明日海家睽違多年的喜事,一定得辦一個氣派又有格調的世紀婚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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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私底下跟明日海偷偷抱怨,就算是世紀婚禮,婚姻也不會比較幸福啊。你看有多少名人辦了盛大婚禮,最後還是成了怨偶。當然,明日海也無能為力去推翻什麼,只說你們決定就好。所以抱怨歸抱怨,最終也只能尊重長輩,從善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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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的世紀婚禮,要準備跟決定的項目簡直跟山一樣多,即使距離婚期還有五個月,也並非時間充裕。身為新娘的小蘭,光是「伊莉莎白」的排練跟演出就已經分身乏術,這一生一次的婚禮只好交給柚香光跟婚顧公司處理,自己最多只能點頭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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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稽古的日程過半,小蘭越來越焦慮,歌唱的部分已經漸趨穩定,但演戲上還是被小池老師說得演出更多層次感。老師說,自己是一旦做出計畫就會照著規劃做下去的人,但也因此爆發力不足,很難再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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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演技要怎樣能再突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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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中年喪子後,就只穿黑色喪服長年在外旅行,即使婆婆過世,她也沒有再回到皇宮,將自己跟宮中生活完全隔絕,與夫婿法蘭茲皇帝只靠通信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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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自己跟外界隔絕,能不能激發出更有層次的演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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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這樣的想法,小蘭向明日海提出,希望可以搬回家住一個禮拜,藉以體會茜茜封閉自我,離群索居的心境。出乎她意料之外,一向支持體恤她工作的明日海居然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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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會支持我演戲的嗎?」
「我沒有說我不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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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你不讓我搬出去住呢?只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好。」
「我都已經答應讓妳分房睡了,這樣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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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白』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拜託。」
「難道我對妳不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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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跟戲要怎麼互相比重要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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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海是她重要的未婚夫,而且正因為她要嫁給明日海,「伊莉莎白」可能會是她最後一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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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連下了班都要繼續當茜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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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明日海深鎖的眉頭和難得嚴肅的表情,小蘭說不出話來。但內心深處,答案似乎呼之欲出。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jlIGUiu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