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遇之後 - 48

Jun 1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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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店離開，我們在商場閒逛了一會，便乘上回家的巴士。如往常的約會般，我倆提早下車，步行走餘下的路。與我並肩走著的人，臉上雖然掛著平常的微笑，卻少了平常的親密。總是主動跟我牽手的女生，此刻把雙手放在身後，一語不發。

緩步走在鴨脷洲大橋上，走到一半，Tracy停下來把雙手放在欄杆處，看著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平靜的臉色讓人無法讀取藏在底下的感情。我移開偷瞄對方的視線，內心一陣抽痛。

我剛才一定是傷到她了。

我茫然地想著，無助地呆望眼前景色。停泊於避風塘的遊艇和聳立於海面兩旁的住宅群，此刻都披上一層橙紗去迎接日落。漸漸失去太陽照射的水面閃著餘光，暗示一天即將完結。要是往常的話，這副夕陽西下的美景，一定能讓旁邊的人笑逐顏開。

「我頭先……係咪勉強咗你？」

Tracy不經意的傳來一句，我怔了怔，不知該怎樣回應。想了一會，我說出此刻最想跟她說的話。

「Tracy，我……Sorry。」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前方。那副側臉，好像比剛才增添了一份失落。

「其實一直以嚟……你係咪都會有……好似今日咁嘅感覺？」

「咩感覺？」

「好似頭先咁……唔想我掂你。」

「當然無！」

我略帶激動，連忙否認。旁邊的人稍稍低頭，依舊帶著失落，以似是魂不守舍，又像是陷入沉思的神情，淡淡問道：「係咪我做咗啲咩……令你覺得唔舒服？係咪我話要明示俾人睇……嚇親你？」

「唔係、唔係咁……」

不得要領的回答未能獲得對方注意，Tracy落寞地續道：「我哋喺埋一齊嘅呢段日子……你係咪一直……都無拍緊拖嘅感覺？」

「唔係！Tracy，你聽我講先！」我輕輕抓著她的上臂，語帶著急地道。

「咁你頭先……點解會咁講？」一直看著前方的雙眸，終於對上我的眼睛。

『同性戀會遇到好多困難，你有無覺悟去面對將來會遇到嘅困難，堅持到底？』

這句話，如詛咒般纏繞思緒、擾亂內心。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就像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消磨意志，讓人越覺迷失。

「你有無諗過……我哋關係嘅終點……會喺邊度？」

也許因為是由自己開始這段關係，心裡總是有種強烈的責任感，覺得一定要使心愛的人只被幸福包圍，不讓任何壞東西靠近對方。

我想要保護喜歡的人。

然而，我真的能夠保護她嗎？

「我哋將來會遇到好多困難，我哋係咪真係可以應付得到？真係可以堅持到底？」語畢，我禁不住在內心嘲笑自己起來。

結果，我還是那個膽小沒用的人，把答不了的難題，推給想要守護的人。

「你係咪……遇到咩事？」

「……」

鼻頭突然一酸，我低下頭，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我更是用力地抓著對方的手臂，內心雖然明白這樣一定會把她弄痛，卻控制不了自己。

眼前的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撥開我的手，只是靜靜地承受一切。我悄悄地調整呼吸，想要抬頭說些什麼之際，身體被一股暖意包圍。

Tracy以沒被抓著的那隻手，抱著我的肩膀，將我擁進她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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