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遇之後 - 39

「……開心。」我看著那雙閃爍著些許不安的眼睛，率直地點了點頭。

聽到我的回答，Tracy鬆了一口氣，露齒而笑。「雖然今晚淨係夠時間同你去食飯，安排唔到啲咩特別節目，但我希望今晚，對你嚟講係一個開心嘅回憶。」

「對於我嚟講，重要嘅唔係去做啲咩……而係同邊個一齊。」

說實話，即使你不帶我到任何地方，整晚就這樣坐著看海，我也心滿意足。

因為有你在，已經足夠。你知道嗎？

「由你喺公司樓下出現嗰刻開始，我已經肯定，今晚一定會係一個特別嘅夜晚。」

我筆直地注視著那雙彷彿吸收了天上所有星光，閃閃發亮的眼眸，被凝望的人順了順耳邊的髮絲，低頭甜笑不語。過了一會，她晃著小腿，輕聲問道：「你頭先許咗咩願？」

「唔話你知，講咗就唔靈。」我盯著手上的永生花，稍作思考後問道：「你呢？你有咩想實現嘅願望？」

「嗯？你問我？」旁邊女生朝我歪頭問道。

「嗯。壽星女而家心情好好，佢打算送個願望俾你。」

Tracy揚起嘴角微笑道：「咁我希望呢個心地善良嘅壽星女，每日都開開心心。」

「呢個係你嘅願望喎，你竟然為其他人許願？」我沒好氣地搖了搖頭，續道：「你今日可以貪心啲呀。再溫馨提示多次，壽星女而家心情真係好好，佢真係會實現你所有願望呀。」

我說，你花盡心思鋪排一切，將我的情緒推到最高峰。

你就不接著上嗎？

「咩願望都得？」

「嗯，咩都得。」我再次與她四目相交，希望能把蘊含於眼底的熱情傳遞到對方心裡去。

我說什麼都行，就真的是什麼都願意。

只見Tracy眨了眨眼，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嗯……我希望下年生日都可以做同你慶祝嗰個。」

「……仲有呢？」

「我希望下下年、下下下年、再下下下下年……以後每一年，都可以做第一個同你過生日嗰個。」

「我應承你，從今以後，你都係第一個同我慶祝嘅人。」

「嘻嘻，咁我要好好計劃每年比咩驚喜你！」

於臉上綻放的笑容如盛開的向日葵般燦爛，我朝笑得雙眼瞇成一線的人，彎下眼梢，真切地道出心底話。「你其實唔需要準備啲咩，真係。就好似我啱啱所講咁，重要嘅係同自己一齊過嘅嗰個人……我只要有你喺我身邊，就已經足夠。」

Tracy先是怔了怔，然後又開玩笑地道：「嘻嘻，你係咁氹我開心，唔怕我誤會咩？」

「 ……咁你有無誤會？」

「我話有，你打算點？」

「………」

千言萬語衝上心頭，我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副裝作耍壞的表情。也許是這副沉默不語的態度讓對方誤會，她解釋道：「好喇，我講笑咋！可以喺你身邊，同你一齊渡過特別嘅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

「你唔會……想要更多咩。」

「我話過會等你㗎嘛，咁我就會做個乖乖女，一直乖乖咁等落去。係咪抵讚呢？」

對，她說過會等我。

所以她一直都在等。

就算彼此早已超越友情的界線，她還在等。

等待我整理自己的心情。

等待我鼓起勇氣踏出一步。

……這些東西，現在都不重要了。

抬頭看著無星的夜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斜眼偷瞄了一下對方放在長椅上的手，我伸出顫抖的指尖，輕輕勾上最後的小指頭。

眼睛周圍很熱，卻不是想要哭。埋在左邊胸口下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似的。因緊張而麻痹的指頭，只能隱若感受到對方扣著自己的觸感。

我咽了咽口水，挪動身體調整坐姿，靠近閉上眼睛感受晚風的女生，以食指輕輕撥開蓋著額頭的瀏海。片刻前還一臉放鬆的表情隨即緊繃起來，與我只剩咫尺之距的人來回眨著睜得斗大的眼珠子，修長的睫毛隨動作微微抖動。我微笑看著這副可愛的轉變，以指尖梳理額旁的髮絲，然後閉上眼瞼。

在心愛的人額上，輕柔地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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