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我所想 - 醒悟（文學獎散文）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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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醒悟（文學獎散文）

幸夏

May 19, 2021

266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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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輝從窗戶照射進來，一隻鴿子停在斑駁的窗框上，咕咕的叫了幾聲後便振翅而飛。我抬頭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些什麼來，抓著一旁的扶手驅使笨重的身軀向前傾，藤椅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舊斗櫃上的收音機突然傳來戰事勝利的喜訊，電台主持人高興的大聲呼喊。在我心中的殘破影像一點一點拼湊起來，那是一段延續至今的記憶，有點兒模糊卻又猶如昨天所經歷一樣……

「Bob Dylan那悠揚又寄予希望的歌緊接在喜訊後放出，那是如此令人熟悉的一刻。逐漸清晰的回憶伴隨歌聲如同影片般放映在我的腦海裡。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How many seas must a white dove sail

Before she sleeps in the sand”

在泥濘的地面上，士兵踩著沈重的步伐回到營地休息。昨日出現的成員，今天又剩幾個呢？一名幾日前看上去膽怯的士兵如今也變了調，肯定失去過或領悟些什麼了吧。昔日在黃昏時分便會出現的鴿群，現在是看不到了。迷茫者在夜裡獨自仰望星空，看起來近在隔壁的星星其實差了幾萬光年。理想如此虛無飄渺，真有可能實現嗎？

“Yes,how many times must the cannon balls fly

Before they're forever banned ?

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人們要歷經多少烽火，才能迎來和平？

「轟！」

炸裂夜空的砰然巨響，炮彈如同流星般殞落在遠處的地面。高空出現詭譎的橘色光芒。亮光耀眼的天，就像彙集所有人心的恐懼。

「快點，快點，緊急安置所被敵軍轟炸了！」救援行動開始，我跟隨在隊伍的後方。

靈魂的呢喃在我耳邊飄盪，每往前一步，聲音似乎又大了些。我知道，他們在向我們求救，在詢問上帝能否得到救贖。可惜我不是神，我沒有立即終止這一切的力量。但我無時無刻都在祈禱，祈求寧願只是夢境，然而深陷此地的人們又待何時能醒？

抵達目的地後，映入眼簾的場景是悲憤、絕望。緊急安置所的建築幾近全毀，只剩搖搖欲墜裸露的鋼筋與斷垣殘壁。現場屍骸狼藉，在炸燬的建築殘跡中，受傷者被壓在下方，呻吟哀嚎。

附近的房屋大都被爆炸餘波震坍，停在路邊多輛汽車起火燃燒，電纜被炸斷垂落地面。火勢迅速蔓延，使災情倍加慘烈。死者的斷肢殘軀四處拋散，鮮血染紅了街道。

How many years can a mountain exist

Before it’s washed to the sea?

how many years can some people exist

Before they’re allowed to be free?

人們要等待多久，自由的號角才會響起？

前往戰俘營的時候看見，一千多人擠進四間牢房內。裡面糞臭撲鼻。每個人只有躺下的空位，雨水天天從牆壁縫隙滲透進來，因此大家衣服都長了黴菌。

他們在不見天日的牢房內悶了三個星期，個個全身都長滿痱子，每天或隔一天就有人死於痢疾。没有便盆或任何容器，而人們拉肚子，弄得污穢不堪。

被我軍俘虜的敵人，身心收到極大折磨。

囚犯的生命一天天殞落，然而他們看的見嗎？

“how many times can a man turn his head,

Pretending he just doesn't see?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人們要撇過頭多少次，去假裝視而不見？

各國領導人魄力十足的向敵軍宣戰，甚至不惜動用國家所有武力來較量戰力的優劣。

士兵們、囚犯們痛苦的悲鳴是否能傳遞到你們領導人耳邊呢？戰爭下造成的難民們為何捲入這場大人物的兒戲？

“How many times must a man look up

Before he can see the sky?

how many ears must one man have

Before he can hear people cry?

how many deaths will it take till he knows

That too many people have died?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

－節錄自巴布·狄倫(Bob Dylan)《Blowin' In The Wind》

人們還要聆聽多少嚎哭，才能理解戰爭的殘酷？

走在回軍營的路上，從遠處就看到的景象，一名年約五歲的孩子跪坐在地，對著屍橫遍野的戰地嚎啕大哭，滿身鮮血、景象驚駭。

我沒辦法鼓起勇氣沖過去，將他一把抱起，給予微不足道的安慰。僅是跪倒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拍下那撼動人心的畫面。

囚犯嚮往自由、士兵追尋勝利、人民懇求和平……」

從收音機撥出的歌到了尾聲，一幅畫面浮現在我的眼前。我使勁的從藤椅上站立起來，緩慢走向寢室，從塵封已久的鐵盒中抽出一張相片。

相片描述戰後回到祖國，軍方仍舊日以繼夜地發送陣亡通知書。門鈴響起，一名年輕孕婦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門，看見對方手裡握著的信，先是笑了然後頻頻搖頭，地獄的噩耗如此沉重的帶來，她痛哭失聲。我將那令人心碎的景象拍下。坐在車裡的我，捧著厚厚一疊信封。一張，代表一個家庭。

每每夜深人靜時，士兵的痛苦哀號在我耳畔不曾停歇。

時間總會過去，傷痛總會撫平。戰爭社會塑造出的人格千百種，然而看透一切後的心境便是釋然。但我不願意投降於這樣絕望的心態，只是一味逃避，根本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戰爭中幫助受傷的人們、利用影像喚醒人類最真誠的醒悟。

我是一名戰地記者。

我必須將世界上黑暗的一角掀開，告知世人，戰爭是一個多麼無知與愚蠢的行為。願上帝保祐那些至今仍飽受戰爭摧殘的人們。

“生命就是因為未知，才顯得珍貴。”

我將在茫茫的風中、茫茫的世間，持續尋求人生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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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遇見你，在剛好的時候

#3 回家（文學獎散文）

#4 醒悟（文學獎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