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認識美芳的時候,她就在立委辦事處當助理,二十五年來從沒離開過政壇,她一直秉持著犯罪者就是要嚴懲,尤其是那些把身心障礙疾病當作擋箭牌的人渣,她說人渣是對那種人最有禮貌的形容,相信妳也有同感吧,楊婧薇醫師。」王奕澤轉頭看著婧薇座位後的書架,雖然沒有走到書架旁拿起來翻閱,但婧薇似乎很自豪的,只有蕭美芳寫的書是排列整齊的,書側印的書名都不同,但都是有關身心障礙犯罪防治,與如何判別真正的身心障礙患者的類型。
婧薇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等著王奕澤繼續說。
「我非常支持美芳的夢想,她有正義之心,她認為那種人絕對不可饒恕,犯了罪就是要受到法律制裁,膽敢拿人天生或後天的生理或心理弱勢來當減輕制裁的金牌更是如此,我相信王曦一定有受到她媽媽影響。她也是個正義感十足的孩子。」
「聽起來王曦是個很棒的孩子,你有看過或聽說過任何可以體現她正義感的事情嗎?」
「妳這樣問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婧薇聽到這個回答,內心止不住的疑惑,但她不能表現在臉上。「王先生,這麼說好了,王曦有沒有從你們身上學到任何價值觀,並且化為實際的行動,正面或負面的都可以。」
「這……我真的不太清楚。」
「那你們夫妻倆平常都怎麼跟王曦互動的?」
「我跟美芳工作都挺忙碌的,我們的雙親都過世了,所以她小時候都是請保母。她國中之後,我們都會固定在客廳桌上留一些現金給她,偶爾會有家庭聚餐,大概一個月一次,會聊聊她的近況,王曦成績優秀,在學校也沒有任何負面傳聞,我跟美芳都很放心。」
婧薇想把臉上的眼鏡摘下來抹一下臉,但把手放到眼睛前面才想起自己現在帶著隱形眼鏡,她用雙手抹了臉,又揉了揉眉頭說:「請問之前的醫生有人大致推測或成功診斷出王曦的多重人格可能是從何根源嗎?您應該在我之前求助過不少醫生吧?」
「不,我沒求助過其他醫生。」
「好的王先生,我知道王曦目前的情形了,我會研究今天訪談的內容,試著想出一個對策,今天您就先請回吧。」婧薇在說這句話時,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沒有再看王奕澤一眼。
「那就麻煩醫生了,請幫助我女兒。」王奕澤鞠了一躬,綠琳起身為王奕澤開門,王奕澤離開後,婧薇大大嘆了一口氣,綠琳慌張的再把門打開來看,慶幸的是王奕澤已經走離診間了。
「醫生,你嘆氣聲也太大了吧。都不怕被聽到嗎?」
「他聽到也好,這樣我就可以好好教訓他了,我只是不想掃了值晚班的興。」相較於其他科別,夜晚的身心科較少人來報到,婧薇十年的從業生涯晚班最多只遇過十五個病人。
「幹嘛教訓病患啊,妳想被投訴嗎?」綠琳回到座位上,將王曦的病歷和與王奕澤剛剛的談話內容建檔。就算沒有健保證,也可以當作一個案例參考。
「搞清楚,他沒有身心疾病,妳覺得他剛剛說的像話嗎,他是王曦的養育者,卻毫不在乎她的成長,只把孩子給保母帶,到底誰才是家長啊?一個月聊近況一次又是什麼鬼?一天才跟小孩說一次話都 嫌 少。」婧薇在她的座位和後面書櫃之間的空間走來走去,講最後三個字特地回到座位旁邊大力敲了桌子三次。
「現在不是蠻多這種父母的嗎,什麼拿起磚頭就無法抱妳,放下磚頭就沒辦法養妳。」
「蕭美芳就算了,她畢竟是有遠大抱負的人。王奕澤看起來就是過一天算一天的人,只不過是個大學教授,他到底哪裡沒有空養育小孩了,王曦產生多重人格他搞不好有責任。」
「醫生,我發表我的淺見,總感覺妳說這話有點偏頗耶,養育應該是父母雙方共同的責任吧,不是說一邊工作較繁重就可以把責任推向另一邊吧。」
「還真的是淺見。姓綠的,蕭美芳在做的是可以造福全興煌的豐功偉業,既然王奕澤除了工作之外沒別的事好幹了,他就應該在蕭美芳背後支撐她。看是照顧小孩還是做其他雜事。」婧薇用比平常還高的音量對綠琳說。
「好吧,我只是表達我的觀點而已,不過畢竟妳才是專業的。」本來轉頭朝向婧薇的綠琳又轉回電腦前,繼續打著資料。
「妳好像話中有話?想說什麼就說,別拐彎抹角。」婧薇的目光也回到電腦前。
「我只是覺得,妳連最基本的,『病患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症狀』這類問題都沒問,只是想知道蕭美芳私底下的為人,會不會有點太極端了。」綠琳看著婧薇,婧薇則看著電腦螢幕。
「姓綠的,我做事還輪不到妳來教。」婧薇依舊沒有看綠琳。
「我不姓綠。」綠琳沒有轉頭,倒是婧薇瞄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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