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陳文軒冷靜地問。
「這麼說好了，」我想了一想，換了一種方式解釋，「舉例來說，一個女人殺了一個男人，這是客觀事實。但是讀者和觀眾們所期待的『真相』並不是這個。他們期待的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殺人？動機、手法、成長背景，這些才是讀者想要知道的內容，客觀發生的事情不是重點。」
「但是文字承載的範圍是有限的，是經過二次解讀的、作者想交代給讀者的『真相』。所以系統要求的，就是做到文字的規定，其他的就是我們自由發揮的範圍了吧？」
「劇情」所象徵的，是一種作者對於事件「真相」的交代。無須質疑的真實。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FpyOTZCn
為了滿足他人的求知慾，最終所來到的盡頭。
但是「真相」這個詞彙是太過模糊而抽象的東西。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4Xfq4H1c
一旦脫離客觀層面，來到了情感和動機的主觀層次， 一切就容易被模糊曲解。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Q1zTlkNV
即使是負責交代真相、無所不知的「作者」，也沒辦法在文字範圍內顧及一切，只能夠集中於自己想述說的故事。倘若將枝微末節之處一一寫明，只會讓故事的焦點模糊不清。
所以，葉落落留白的範圍就是我們能加以改變的範圍。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eaSVB0p3
文字所承載的範疇是系統所欲守護的秩序。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gYsoy81p
在不違反秩序的前提下，我們可以用有限的自由改變某些事。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4UDDLoXJ
而我們能改變的「某些事」，或許就是主線任務的別意。
「這也代表，既然劇情裡面沒有直接寫『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死亡』，我們就可以搞事啊。」我理所當然地說。「我也可以在私底下呈現跟『系統』規定的人設不同的樣子，只要我不要跟主要出場角色有太多接觸就好了。只要主角相信我是某個樣子的人，我就沒有違反劇情。」
「對了，有個東西要給你看。」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dDcic0Uk
我點進穿書軟體，在他面前揮了揮。「你看得到這個畫面嗎？」我問。
他點了點頭。在收到了肯定的回覆之後，我鬆了一口氣。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fsx0QnQR
他不像其他未出場角色一樣，看不見穿書系統的介面。
我按了一下原著劇情的按鈕，發現第四章的劇情也已經更新，但我打算讓陳文軒先看完前面的劇情。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5WYt35Lk
他接過手機後，我在一旁等著他閱讀，順便喝了一口放在旁邊的白開水。
「這是推理小說嗎？」良久後，陳文軒做出了對《遠方的日光》的第一句評論：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r9zWSQlw
「林光跟謝望遠的友情真的滿讓人感動的。」
「咳——」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RsfAVGMa
一口水直接卡在我的喉嚨中央，我開始止不住的咳嗽。
「呃，」看著陳文軒純潔到不能再更純潔的眼神，我思考了一下該怎麼跟他解釋，「也不能完全算是友情吧......」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yQBUhQ29
「他們，呃，就是......竹馬竹馬......」
「他們感情還滿好的啊？」陳文軒疑惑地問。「他們是夥伴吧？」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iH4CkCck
「跟我們一樣啊？」
「你這樣說也沒錯啦......」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fxmy5bgL
一瞬間，我的心中同時充斥著感動和慌亂。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DMxJAWWE
一方面我對於他終於願意放心信任我的事實感到無比高興；另一方面又覺得，小軒啊，雖然他們現在確實是純潔的夥伴兼好友關係，但是之後就不一定了......
我又喝了一口水，想讓自己更冷靜一點。平靜下來啊，李欣然的腦子！謝望遠跟林光現在確實還是純潔的亦敵亦友、彼此誤會中的夥伴關係啊？你不可以腐眼看人基！陳文軒的觀點是正常路人觀點，他們現在只是好朋友，如果用路人視角來看，《遠方的日光》確實只是一本普通的懸疑小說沒錯......不可以造成正主的麻煩，你要保持好基本的禮貌，這樣才可以通關劇情啊啊啊！
「不，你說得確實沒錯。他們跟我們的關係一樣。」自我洗腦完畢，平靜下來之後，我淡定地如此回答。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esSPThxR
「你看完之後有什麼想法嗎？」
「有兩個部份我比較好奇，」陳文軒簡短地說，把頁數往前翻了幾頁。「你這邊沒有
我得意洋洋地笑著。「不，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AWXGjIyw
「你還記得開學那一天，我們班班導做了什麼嗎？」
「有點印象，但他的事跟『劇情』有什麼關係？」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3x5F9qo9
「有很大的關係喔。」我開始慢慢地解釋，「文本沒有直接說你死了，代表就算有事件造成你退場，只要文本上所寫的事件有被滿足，系統就不會判定劇情未完成。」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T7vEqIp4
「而文本上面寫的，就只是『班導跟全班宣布你不會再來學校』這件事情而已。」
「所以我們只需要威脅班導，讓他講出那些話就好了啊。」我理所當然地說，然後從他手上拿回手機，點開我事先查閱的頁面。
「開學當天，班導不是想要讓謝望遠當班長嗎？很明顯，他想藉此討好他。而謝望遠是我們班上家境最優越的，這點我猜你應該也有聽說。」
「班導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無論是上課還是班級經營，都有相對應的努力。而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我作為班長跟他交流過幾次，我不覺得他只是出於教學熱誠，更像是出於想要爬到上位的念想。」
「而這樣的人會透過什麼方式求晉升呢？我能想到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討好負責讓私校持續運營的、有錢的學生跟他的家長。」
「在這個前提下，我查了一些資料。」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lWEA0PEV
我先點開了各班的課表。「首先，我之前聽說了學校裡的自殺案。我從學校官網裡面查到了那個學生所在的班級的課表，然後發現了一件事。我們班的班導，同時也是那一個班級的數學教師。」
然後我點開了學校官網董事會公開發布的感謝捐贈名單。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2QTMLszN
「從學校匿名版上，有一些之前的自殺案相關的討論。最常被提到的，除了高二的蘇宇紘以外，就是跟那兩個人同班的楊學姊。」我把感謝捐贈名單的頁面放大，讓被提及的楊姓家長的名字，還有對應的班級更加清晰可見。「匿名版有規定不能指名道姓，所以我不知道學姊的名字是什麼，但是沒有人幫她反駁過。但是很剛好，這邊就有一個跟她同姓的男性家長，捐贈一大筆錢給學校。」
「這代表說，這起案件可能真的事有蹊蹺吧？」
最後，我點開了班導所架設的數學學習網。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BTALFFQq
「這邊，」我按下另一張圖片，然後放大圖片內容。「班導在進行活動時，有請李曉雲的母親幫忙。」我往右邊拖曳照片。「而楊學姐的母親當時也在場。」
「這代表很有可能，班導跟雙方的家長都有私交。」
「如果把所有資訊綜合起來的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班導也有收到家境優渥的楊學姊家的利益，而李曉雲就算可能有向班導求助，但是卻無法獲得幫忙。最後，班導負責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安撫李曉雲家長的情緒，而楊學姐也平安無事了。」
我笑瞇瞇地說。「所以我就用這件事情威脅他跟我合作了。」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ic2QtrLq
我省略了一些前因後果，但是我希望陳文軒沒有發覺。應該不算是太大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好的。沒必要讓陳文軒跟我一起冒很大的風險。
「你說得有道理。」
「但是，正常來說行不通吧？」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LLOiFtE9
出人意料地，陳文軒並沒有相信我的說法。
「你只是個高中生。」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ThDMsyZ7
「你為什麼覺得成年的教師會把你的話放在眼裡？你們的社會經歷至少差了十年以上。」
「說實話，你現在的發言不合理。如果班導想要的話，他可以把這一切全都解釋成巧合。也會說得通。」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796QQN8Y
「更何況你還是外考進恆中的。他沒有理由要照著你說的話去做。」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HQEavOSP
「說服一個成年人，照理來說，只靠上面的內容是不夠的。」陳文軒平靜地說。「你有什麼隱瞞的事情嗎？」
雖然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的說辭算不上完整，但是聽到陳文軒有理有據反駁我時，我還是感覺有種謊言被戳破的羞愧感。
「但穿越這件事本來就很中二又不合理啊......」我無力而蒼白地反駁，而後低下頭。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XANwjq4y
「是，我不是用我自己的名義在跟班導談判的。」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0E9hLP5z
「我是用我爸的名義。他是記者。」
「我也不只是威脅他，而是想跟他交換相對應的利益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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