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計程車上,阿香的手機響個不停,肯定是各家報社「好心」地通知他這件事跟問他意見……阿香要自己別想太多、別太陰謀論,但腦內卻一直閃著紅燈,提醒他X周刊就是Gabriel任職的報社。
到達醫院時阿香已心知不妙,急症室大樓外泊滿了採訪車。阿香不管有多少人認出了他,衝上來攔住他要他發表意見,小跑步進醫院希望能儘快接觸到那受傷記者。
急症室被圍堵得插針不入,不管保安與護士阻撓多次都無果。現在那位受傷記者一反其道變成主角,其他記者爭相拍攝他的傷口跟訪問事發經過,而阿香頻頻要求跟那位記者面談卻遭到拒絕。
娛樂記者們口徑一致,炮口對外,阿香眼見警察們都快到場錄取口供了,知道自己這趟肯定吃閉門羹,恐怕只能找別的渠道去接觸記者的上司了。他又勸又求地等待了數小時卻一無所獲,只能帶著一雙被閃光燈閃紅的眼睛離開醫院。
很好,他那生人勿近的屎臉在明天的雜誌上可有得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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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寓時已是晚上,他記得Gabriel說過今天會很晚才回來……
阿香才扭動門匙,裡頭就已經有人替他拉開門了,是Shen。「老大!」
他進去一看,六個青年已經全部到齊了,各有各分開坐著,臉均黑如玄壇。
他們只是抬眼看一看他,復又垂下眼來,哼也不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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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辛苦你了。來的時候沒有狗仔隊跟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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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甩掉那群人。我剛在六點半新聞看到那報導了!那記者說不排除會落案起訴Gin蓄意傷人罪,我們下一步要怎辦?還有!老大,你什麼時候有這地方的怎麼我們都不知道?」
Shen也是半天內經歷得太多事情,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突發情況也是思緒混亂了,滿腹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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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辛苦你了。」阿香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來的「家訓」不好有助理在旁邊看著。他抽出幾張鈔票,「你先下班吧,拿這些錢叫車回去,小心狗仔咬不到他們反纏住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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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縱然想知道接下來的事件發展也不敢多問,只能默默接過錢,拿起包包離開。她不放心地回頭看一眼,Ginger舉手向她軟軟揮了揮,她也回以虛軟無力的揮手道別,然後大門上鎖聲變成唯一迴盪在室內的聲音。
阿香將外套跟圍巾扯下來拋在沙發上,然後拉出飯桌的椅子坐下來。
小小一間公寓平常住兩人是綽綽有餘,現在擠進七人就顯得迫狹了,而他媽最神奇的是,這群小混蛋竟然可以各自找到位置遠遠隔開彼此,老死不相往來。
阿香吱嘎一聲往後躺,蹺起二郎腿,「好了,現在才來裝乖寶寶沒用。你們之中的誰願意開開金口,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會兒,六個人雖然都抬眼忐忑不安地望著他,卻仍然沒人說話。
東奔西走一整天的阿香實在忍無可忍,耐性快告耗盡,他啪啪有聲地扳著指骨,吩咐:「Gin,你乖到都可以拿白兔印章了,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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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ger雙手緊張地交握,舔舔乾澀的唇瓣才開口:「……你要我說什麼啊?我就是打了那條狗,我氣不過他猛追著Mia不放又問她那些問題,攝影機都快要撞到Mia的頭了所以推開他!怎知道他之後故意把攝影機撞向Mia,我就……揍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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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雄,你打人的英姿我已經在電視上重溫又重溫了很多遍,但當你們的經紀人這麼多年,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們之間有殺父大仇未報?在練團室互砸樂器?吵群架?我沒聽錯吧?那下次是不是發動各自的歌迷會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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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搶白:「其實只是很小事啦,沒必要小事化大吧?是Yan經過Aki那裡時不小心絆到電線,所以才會推倒那排鼓。只是小小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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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憤而打斷Sen欲蓋彌彰的話,「不是誤會!是我先開始的,怎樣?我做出就不怕認!我是看不過眼那偷食的混蛋,故意去踹翻他那排鼓的!是帶把的就還擊啊!有種的話就跟我面對面說清楚,我才不准他欺負我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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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Mia站起身大喝:「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妳幫我吧?為什麼要去推他的鼓?這是我跟他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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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幫你,Mia!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是他對不起你?我真的受夠他了!老是冷著一張臉都不知道在想什麼,看你們這個月一直在冷戰,你不發瘋我都快被你們弄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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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牆上的Liz雙手環胸,控制不住要加入戰團,「Aki不說話不代表他沒有感覺,從頭到尾只是你們兩個在發飆而已。那些狗仔亂寫一通你們也信?Aki連那個女記者叫什麼都不知道,把那些寫給師奶看的八掛當真,有夠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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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z,拜託不要……」Aki將臉埋進手心,再也受不了地低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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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的是誰啊?我不過是踹翻他那排鼓,你竟然把我的貝斯給砸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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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先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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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先出手都沒關係吧!Yan是女生,你堂堂一個男人怎麼能跟女生較真!」Ginger也一推椅背站了起來,「你們只顧著吵吵吵,他媽的吵夠了沒?!剛剛沒看見Mia都哭了?她一直哭你們就一直吵,都沒人要理……嗚!」
滿腹怨懟的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指責,再次吵得臉紅耳赤。
驀地,阿香站起來,椅子轟轟烈烈地往後翻,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掌了Ginger一巴!
「啪」的一聲剪斷了所有的爭吵,眾人都愕然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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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給我住嘴!」阿香得好好控制著自己才沒抄起椅子往他們的頭上砸,砸破他們只用來裝屎的小腦瓜。
「這是什麼?我剛剛不在場所以特別加演一場嗎?這次沒記者給你洩憤,那等下是不是要揍我了?我不管這件事是誰對誰錯,也不想知道你們幼稚園程度的吵架內容。你們六個從高中認識到現在,不是我各自找來的、不是我硬要將你們湊在一塊的,但若想解散說一聲就可以了,我沒關係,至少勝過你們像瘋狗般互吠互咬,然後出街亂咬人。這次互砸樂器,下次是不是拿刀互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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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快開演唱會壓力很大,看到最近很多新聞壓力更大!但這圈子中誰沒有壓力?我沒壓力嗎?MW那一團的壓力比你們少嗎?我說過多少次若付不起入場費就別進這圈子玩了,要紅就是要這樣!Aki跟Mia若要分手就分手,干我屁事?反正我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們。我說過要捧你們成為天團,但我捧不起一堆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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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nger的臉上慢慢浮現清晰的五指掌印,其餘五人盯著Ginger的側臉,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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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n一個箭步衝上來,擋在Ginger的面前,把經紀人跟主唱分開。「老大!這次的事我們都有責任,你要打要罵連我們都一起打好了,不要只怪G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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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打誰需要經過你同意嗎?」
阿香打Ginger除了因為那小子離他最近、打得最順手之外,還因為那腦子長在屁股上的小子竟然出手打記者。那小混蛋知道這樣會對GGBM的聲譽雪上加霜嗎?他知道接下來要多久才能完全擺平餘波嗎?
難道他們以為只有自己不好過,他一直以來無事一身輕?竟然還任性地給他惹麻煩!
阿香揚手,準備往那張不知天高地厚,倔強又逞強的小臉上刮一巴。他還沒得逞,手臂就被衝上來的主唱抓住。「老大!是我硬拉Mia出去才會被寫我們口和心不和,打記者的也只是我……嗯!」
阿香被捉住右手,便索性一抬腿往Ginger的雙腿中間一踩。
他踹的這腳毫不含糊,Ginger立竿見影地彎下腰!青年都還沒來得及叫,阿香高舉左手便往他的右臉補上一巴!「啪──」
一連串攻擊做得行雲流水,他質問:「你知道就好!你們還想不想繼續組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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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大,不要!」「別打了!」
看經紀人簡直把Ginger當沙包打,於是全部人都瞬間站起來並湊過來。
現在才都心疼自家的主唱了,都他媽的團結起來了。
「區區幾巴又不會讓他腦震盪!你們還想不想站上台?想不想開演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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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老大。我們想繼續的。」
Ginger維持彎腰姿態,垂落的瀏海掩蓋了他所有的表情。被兩三人摻扶著的Ginger沒抬起那慘不忍目的臉,只低低啞啞地說出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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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有意識到自己給我多添了多少麻煩,這句道歉就向那記者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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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老大。」「我們以後不會了。」
六人陸陸續續地道歉,也跟Ginger一同九十度鞠躬。
阿香雙手環胸,略略掃了一眼,看這群小人渣似乎真的有誠心反省的樣子……
因為階磚地板上還有點點淚珠,最近續約時在合約中調高抽取的佣金比例,似乎也不是難事。
哼哼,「好,那你們這幼稚園薑餅人班,現在圍成一個圓圈,Mia跟Yan握手、Gin跟Liz握手、Sen跟Aki握手言和,一直握下去直到最後Mia跟Aki手牽手進入教堂宣誓為止。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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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什麼跟什麼啊?!
老大不是剛剛才說Aki跟Mia分手不干他屁事,反正他從來都反對嗎?
一聽到老大宣布那急口令般的順序已經夠想笑,最後一句更是戳中他們的笑穴,但自知理虧的他們想笑又不敢笑,一張又一張低下來誠心懺悔的臉容已經忍笑忍到扭曲了。
……如果現在再爆笑出聲絕對會被認為無心悔改,被老大開無雙給秒殺掉。怕看見其他人忍笑忍得比憋屎還辛苦的臉會失守,因此根本沒人敢先抬頭。
六個整整齊齊排成一列,雙肩均不約而同地哆嗦。
阿香火大地拍了兩下手催促。他們的膽子真的大了,竟然大剌剌地無視幼稚園導師的命令?「你們這群薑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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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早一秒太早遲一秒太遲地打開。
轉著鑰匙的Gabriel看到家中突然出現一群人也嚇了一跳。
這……六個人齊刷刷地站著,雙肩抖得好比落葉,地板上還有淚珠……
「……你們是在家屬謝體嗎?幹!在我家搞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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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謝體……噗!
也不知道是誰先噴笑出聲,口水花噴了一地,於是全部人都忍俊不禁了。
渡過一劫後的鬆弛氣氛,讓他們歇斯底里地爆笑成一團,笑到嗆咳起來了還互相拍背,「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香雙手叉腰,仰天長嘆一口氣。
唉,又哭又笑的,都醜斃了,看這群笑瘋了的猴精那還有天團的樣子?
尤其是臉上被左右開弓,印了兩個紅噗噗巴掌,眼晴紅紅、鼻頭紅紅連頭髮都是紅色的主唱大人更像個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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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出現熟悉的溫度跟氣息,阿香放鬆身體往後倚。
Gabriel自然地握著戀人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正困惑地望著那群少年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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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丘賤,讓Gin先住在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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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孫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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