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婪與白虎在回到了女孩那裡後,又一次,媚婪勸女孩道:「我們離開這裡吧!就你跟我,其他的什麼都不要了,好不好?」
回想當初,媚婪本以為她跟小哭包會就此相依為命,逍遙快活,但沙湀的出現卻改變了一切。
儘管媚婪在暗處能活得風生水起,但在陰影裡久了,總是會嚮往陽光的。若三個妖精合力能比之前更加強大,不必躲躲藏藏,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只可惜沙湀要的從來就不是相互取暖。在媚婪龍宮失利之後,她開始懷疑沙湀的真正動機。
然而,再單純的人,也是會被權力給侵蝕的。在享受過要風得風的日子之後,小哭包再也不願意重新回到陰影之中。
丘極與瑞昱的出現,更是讓情況不受媚婪的控制。
現在竟然連屍王都被找了出來。
天庭管理下界看似鬆散,實則建立在一種不能被破壞的平衡之上。
你殺幾個小精,滅幾個小村或許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屍王這種反天罡亂倫常之物,天庭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當年造出屍王之仙不過就是悟出此法,便需隱姓埋名歸隱深山才能保住一命,沙湀想利用屍王之力稱霸下界,就是公然與天庭為敵,就算是有死亡之力與屍王在手,與上界的那些仙神佛祖相比依舊是不自量力,畢竟他們都是有能力開天闢地的上古神靈啊!
現在不走,之後注定死無葬身之地。
但這次,女孩依舊是不願意。
「我不想回去過之前的日子了。」女孩悠悠道。
拉起了媚婪的手,女孩接著說:「我想要的不過就只是個與世共存的資格。即使是如此渺小的夢想,還是必須靠爭,靠搶,靠比別人強才能得到。但搶來的東西,總有一天也會被搶走的。
「只有變成最強,才能完全捍衛我存在的權利。」
她說得慷慨激昂,但媚婪知道,女孩已經不再是那日山洞裡的小哭包了。
媚婪教會了她弱肉強食的生存之法,卻教不了知足的道理。
直到這一刻,媚婪才懂得逆嚴不想成為天上最強的背後意義。知足,或許就是仙神與精怪之間那唯一一個,卻又如鴻溝般難以跨越的差別。
沙湀一聽,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道:「走!去東海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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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打從人界戰場上回來,娜萭便一直悶悶不樂的。
這幾天來,娜萭是越來越確定,自己對箜淇的感情並非師徒,亦非叔姪,更非兄妹。
若非如此,她豈會對橘紡的事耿耿於懷,連著幾天都沒睡好。
她自己也知道這樣很不理智,但就是忍不住會去想像,去猜測當年箜淇與橘紡之間的一切。有一部分的她覺得,如今橘紡都已經嫁給了嫦笙星君,那麼他們之間一定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搞不好就是天庭聚會時多看了兩眼的等級而已。
但另一部分的她,卻覺得像麒麟這種死腦筋的生物,一選定了心儀的對象,就該是至死不渝的。
然而無論箜淇對橘紡如今是什麼想法,娜萭知道自己對箜淇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別說喜不喜歡了,就連半點異性的樣子也沒有。
這天,箜淇似乎感受到娜萭不同於以往的開朗,便問道:「怎麼啦?是東海太悶了?」
心想總不能實話實說自己是在吃醋,娜萭敷衍道:「我想家了。」
本以為箜淇起碼會哄哄自己,不想他竟毫不猶豫回道:「那就回家吧!」
見他對自己離開沒有半點不捨,娜萭賭氣道:「那我現在就走!」
說罷,娜萭氣嘟嘟地站起身來,正欲離去,眼角餘光卻見箜淇也站了起來,便問道:「你也起來幹嘛啊?」
只見箜淇面露微笑道:「帶你去東海市集買禮物啊!」
「買..買什麼禮物啊?」娜萭一臉疑惑道。
順了順衣襬,箜淇回道:「我把你從天后那裡借來這麼久,總得讓你帶些禮品回去,以聊表追暘宮的謝意才行。買完之後,我再親自送你回去。」
全天下的女性,只要一講到逛街,再大的事也能擺一邊,天上女仙亦是如此。他這話一說,娜萭心想箜淇陪著自己逛街,搞不好還會像之前那樣她要什麼就買什麼,便不爭氣地再也惱不起來了。
一到市集,娜萭像個導遊似的滔滔不絕道:「東海的名產可多了!有珊瑚工藝品,還有貝殼飾品,都是上界沒有的。但我最想買的就是這裡的鹽糖葫蘆!在甜膩的冰糖裡面加點海鹽,讓普通的糖葫蘆味道更有層次感!說也奇怪,別的地方也有類似的點心,但似乎東海鹽有其特殊之處,味道就是與眾不同!」
見箜淇微笑聽著自己說話,娜萭心裡暗想此刻在外人眼裡,他們看起來定是像一對情侶,不由得滿臉笑容。
兩仙神走進了一家專賣高檔珍寶的店家。箜淇在挑選一輪後,拿起了一個做工細緻的珊瑚夜光瓶。
老闆見狀,忙讚道:「上仙好眼光!這可不是普通的珊瑚瓶,而是鑲有夜明珠的珊瑚夜光瓶,在晚上能發出美麗無比的亮光!本店僅此一個,賣了就沒有了!」
見箜淇要掏錢,娜萭忙道:「別買別買!這瓶子不能帶在身上,給我也是收進衣櫃裡擺著,根本看不到什麼光不光的!要買就買能帶在身上的首飾給我。」
箜淇露出笑容道:「這是買給你姨娘的,首飾不甚妥當。」
聽他這麼一說,娜萭瞬間滿臉通紅,羞澀逃開了。
但過沒多久,又見箜淇拿起一個有貝殼點綴的雕鳳髮簪。
「就說了上仙好眼光!這髮簪也是大有來頭啊!上面的雕花來自大師之手,做工精緻,利用了貝殼本身的亮眼色澤讓這鳳凰看起來栩栩如生,還鑲了上好明珠,非常適合身分高貴的女仙子。」老闆再次諂媚道。
娜萭見這次箜淇挑的是首飾,還是鳳凰圖案的,心想「總算是挑給自己的了吧!」,便又鼓起了勇氣道:「別選這個!好老氣啊!他說『身分高貴』就是指太太輩的意思,這麼雍容華貴我戴起來就像是偷了我娘的首飾似的。」
箜淇竟又露出了笑容,還帶有幾分頑皮的神色道:「這正是選給你娘的,你可別偷戴。」
「那我的呢?」娜萭又羞又怒道。
「送禮是為了感謝你姨娘將你送來幫忙,也感謝你娘的無私,豈有送你禮物的道理?又不是過新年。」箜淇不想透漏身分,故沒有說出天后與追暘宮的名號。但這話聽在外人耳中,就像是個長輩在訓斥晚輩似的,讓娜萭很是不開心。
「又把我當成小孩子...」娜萭喃喃自語道。
「禮物是沒有,但帶你去順豐樓吃點好吃的,慰勞你這些天來的勤奮努力倒是可以。」箜淇笑回。
順豐樓是東海最大的酒樓,裡面的三釀鮮蝦與醋溜鱔魚可謂是天上雙絕。想到這裡,娜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切不愉快再次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想箜淇一進順豐樓點完菜,說了一句:「在這等我,一會兒回來。」後,便逕自離開了,直到菜都上了桌也沒回來,留下娜萭對著滿桌的飯菜發呆。
本以為能與箜淇在豪華的酒樓裡,彷彿甜寵劇似的浪漫午餐。現在娜萭孤零零一個坐在圓桌之上,這蝦再嫩,魚再鮮,她也是毫無胃口。
似乎是氣惱自己總是被箜淇的一舉一動給撥弄著情緒,娜萭一賭氣,自言自語:「這蝦涼了就不好吃了!」
但這筷子才剛夾起一隻蝦子,猶豫了半晌,還是放下了。
山珍海味,只要他不在身邊,也是味如嚼蠟。
看著門外漸漸飄落的細雨,娜萭頗有感觸。此刻自己的心情若以天氣來形容,自然不會是晴空萬里,但說是傾盆大雨又太過矯情,反而這飄飄細雨,是恰到好處,無比貼切。
也搞不清楚到底是難過還是生氣,娜萭倒了一杯酒,就算是酒不醉人也想仰頭一灌,卻在此時看見箜淇頂著小雨,手上拿著東西從外面走了回來。
「給你!」箜淇臉上依舊是那不多也不少的笑意。就算頭髮與衣服都被雨水打濕了些許,依舊不減從容。
看著他手上的鹽糖葫蘆,娜萭微微皺眉道:「你去買了鹽糖葫蘆?」
將手上的棍子轉向了娜萭,箜淇笑道:「你剛剛不是說最想買的是東海的鹽糖葫蘆嗎?小姑娘一個別老是想著昂貴的東西,這個糖葫蘆給你,別再說我沒給你買禮物了!」
娜萭一聽,失望道:「鹽糖葫蘆是要買給你的!你還真以為我有沒吃過的甜食嗎?我是因為你愛吃甜的,才想讓你嘗嘗!」
見自己搞錯了,箜淇尷尬道:「那..那我再去外面挑一個別的吧..」
不忍心箜淇再次淋雨,娜萭一把接過了糖葫蘆道:「算了算了!別去了!都下雨了還出去折騰什麼啊!一人一半吧!」
說罷,她咬下了一顆糖葫蘆,然後將棍子轉向箜淇,示意他也吃一顆。只見箜淇猶豫再三,正想接過,就被路過的店小二給抓了個正著。
「順豐樓禁帶外食唷!」小二道。
這話一說,向來循規蹈矩的箜淇只好拒絕道:「剩下的都給你帶回天上吧...」
心知這是箜淇那不好享受的個性在刁難自己,娜萭用手拔下了一顆鹽糖葫蘆,硬塞進了箜淇嘴裡。
「你還真是沒人逼就不吃。對自己好一些,不會遭雷劈的!」娜萭道。
對自己好一些,或許真就是箜淇最不會的一件事。
出生富貴,智勇雙全的他,往往不怎麼需要努力,就能獲得稱讚連連。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發現自己的起跑點跟別的仙神並不在一處,若連自己都不苛求自己,如何精益求精?
別人的滿分若是十分,他就務必要做到十五分,才算對得起那得天獨厚的條件。不知不覺中,也就漸漸忘了善待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在接手了追暘宮之後,一己私慾,便更加地不值得一提了。
感受著舌尖傳來的甘甜,箜淇不禁猶豫了。
他真的有資格能隨心所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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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
箜淇並非對娜萭的轉變毫不知情。
人言道少女情懷總是詩,而娜萭的詩中,寫得滿滿都是箜淇。
但此刻天界正面臨著一觸即發的戰事威脅,兒女情長自然是只能放在了一邊。
再說了,涉世未深的娜萭對男女之事還僅是一知半解,就來了個高大正的箜淇上神在身邊晃來晃去的,想要不心生愛慕也難啊!
看在箜淇眼裡,此時自己要是作出了任何稍嫌曖昧的舉動都算是趁人之危,便開始有些刻意地與她拉開了距離。
或許是娜萭發現了自己的用意,這幾天她的情緒日漸低落。
看著原本滿臉笑容的姑娘漸漸愁眉不展,箜淇絞盡了腦汁,才想到了一個能討她歡心而又不踰矩的辦法 - 那就是購物。
上街採買給天后道謝的禮物,讓最了解天后的娜萭陪同挑選,合情又合理。而悶了這麼久的娜萭能上街走走,看看熱鬧,心情也一定會好轉的。
但到了東海市集,看見了重展笑顏的娜萭後,箜淇迷惘了。
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娜萭,還是因為自己想再瞧一次她那無憂無慮的笑容?
即便是想拋開私慾,最終還是會受到私心的影響。若是隨心所欲,他又會怎麼做呢?
似乎是帶了點狠勁,箜淇咬碎了嘴裡的糖葫蘆。伴隨著擴散在嘴中的甜膩以及獨特果香,箜淇覺得有些事情,似乎任由它自由發展也並非是不可以。
午餐後,兩仙神步出順豐樓,但這場雨卻還未停歇。
微笑看著娜萭,箜淇道:「雨仍未停,就這麼走,可是會淋濕的。」
或許是飽餐了一頓,此刻娜萭心情好了很多,將袖子蓋在了頭上,邊跑邊回頭笑道:「不就是雨嗎?怕什麼?一下子就到了啊!」
細雨落在了娜萭身上,濺起了白色的水花,襯托出她那透亮的雙眼。箜淇三步併作兩步邁向了娜萭,將她整個人罩在了自己拉起的衣袖之中。
娜萭嬌小,而箜淇高大。相比之下箜淇的衣袖就像是帳篷似的將娜萭緊緊包裹在內。倒也不是捨不得她淋雨,只是想這樣保護著她。感受到懷中娜萭那似有若無的體溫,隨心所欲,就是這個樣子吧!
至於那剛剛買來,還架在順豐樓牆邊的紙傘,就留給有緣的其他仙子遮雨吧!
但就像是懲罰箜淇的隨興似的,還走沒幾步,就見到兩個負傷的天兵出現在眼前。
「上神!東海遇襲了!青龍一掛突破了重重防禦,就要攻進龍宮了!」天兵通報道。
箜淇眉頭一皺,問道:「怎麼可能?就算青龍有屍王相助,佈在東海的可是數萬天兵,他們如何能攻得這麼快?」
天兵忙答:「他們...他們有兵!」
箜淇一聽是大吃一驚。雖有猜到沙湀想要起屍為兵,卻沒想到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編排好兵力開戰。在將玉帝令牌交給了娜萭讓她去天庭搬更多救兵來之後,箜淇直奔東海相助。
一到東海,便看見了數以萬計的殭屍兵。這些殭屍雖難以控制,成不了氣候,但其數量以及打不死的特性還是能起到拖延天兵的作用。再加上其中還參雜了些下界的傭兵首領,難怪天兵們會陷入苦戰。
看來沙湀果然是籌謀已久了。
然而現下東海岸上雖戰況膠著,但只要援軍一到,天兵最終依舊會得勝。這一點,沙湀不可能不知道。
箜淇環顧四周,發現似乎是因為天兵戰力吃緊,岸上還有不少蝦兵蟹將在支援著,讓箜淇大叫不好。
沙湀要的根本就不是岸上的勝利,而是利用殭屍兵拖住天兵,引出龍宮護衛,自己再伺機潛入龍宮刺殺龍王羌步。
龍王一死,只要戰事不擴散到東海之外,天庭就極有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是東海內亂而息事寧人。更何況天庭對那意圖造反的前龍王血脈一直心存猜忌,換個龍王反而正中玉帝的下懷。
但羌步絕對不能死。
不單單是因為不能讓沙湀得逞,更因為羌步是東海好不容易所盼來的安逸。
想到這裡,箜淇也顧不得自己水性薄弱,投海緊追入龍宮。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Vqb23kT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