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媚婪。你,真的是那天上無敵?」從水果攤上緩緩爬了起來,白骨精媚婪隨手抓了塊破布繫在腰間,形成了簡易裙子後對逆嚴說道。
「是。村外那山,你知道什麼?」
將逆嚴拉到了暗巷裡,媚婪問:「你有什麼可以證明你是逆嚴的東西?」
嘖了一聲,逆嚴回:「你愛信不信!」
此時的他,耐性已經被媚婪給消磨沒了,只想趕快抓人回去交差。
嘆了口氣,媚婪問:「你想知道那山裡的什麼啊?」
依照媚婪所說,她在這附近住了幾年,來的時候山頂就是這樣了。白骨精喜好獨居在緊鄰村鎮的郊區,方便補食過路客,本來她是想住在山裡的,但好心的村民卻勸她另覓別處。
「為什麼啊?」逆嚴暗想你都要擺明要吃路過的妖精了,竟然還有村民好心提醒,問道。
原來這附近不只這一座山,而是一整個山脈的山頂都是這樣詭異地枯死了。傳聞這裡的山神當年在神魔大戰中受重創,便不停吸取山脈精華療傷,要是村民誤入,極有可能被誤傷性命。
「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山神。」逆嚴嗤之以鼻。
媚婪又道:「這裡靠近人間,很容易受到他們的文化影響,但我也是不信的。在我看來,大概是山頂上有什麼傳染病,殺光了林中草木罷了。再過幾年,搞不好會擴散進村裡也說不定。」
逆嚴想起剛才在山裡看到那分明的界線,實在難以相信這是植物傳染病。
「那山,能進去嗎?」逆嚴又問。
微微一笑,媚婪道:「你想去,我可以帶你去。但那山頂就是一堆枯死樹木,你到底是要進去做什麼啊?」
「逃犯。」
媚婪做作地將雙手蓋在了嘴上,假裝害怕道:「太可怕了!我就一小女子,抓逃犯這麼可怕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吧!」
卻不料逆嚴立刻用手掐住了媚婪的喉嚨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拖延時間,但你若是帶我去,我就饒你不死。不帶,我現在就捏死你。」
直男逆嚴向來都是直來直往,來往的也都是一根筋的武將居多。像媚婪這樣的花花肚腸在他看來就是戰略性的在拖延時間,而他現在已經毫無耐性可言了。
媚婪被掐住了脖頸,懸空的雙腳撲騰著,掙扎道:「..帶..我帶...」
逆嚴放手後,媚婪就這樣跌到了地上。向來男子都只有被媚婪迷得暈頭轉向的份,哪有像逆嚴這般又打又掐又丟地上,彷彿是垃圾般的對待。媚婪的勝負慾就這麼被逆嚴給挑了起來,暗想若沒在你離開此山時讓你對我神魂顛倒,老娘在下界也就不用混了!
在去到山裡的路上,媚婪問:「這裡雖然說不上治安很好,但也不至於會窩藏天庭逃犯。你確定他真的藏在山裡?」
「我親眼所見。」逆嚴心想既然要讓她帶路,能說的還是告訴她,做事才方便。
媚婪想了一下,又問:「那你說說你追的逃犯是什麼樣子的?山那麼大,也好知道我們是要去哪裡找。」
逆嚴想了一下,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精怪,只知道他是個男的,一身錦衣。看他逃走的矯捷度,對這山應該是很熟悉,搞不好以前曾經住過這裡。啊!他手爪帶鱗片,還泛著青光,像是龍,頭上卻又沒有角。」
媚婪轉過身來道:「頭上沒角的龍只有一種,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不知道呢?」
「是什麼?」逆嚴問。
「青龍啊!他不是跟你一樣,是遠古四大玄獸嗎?」媚婪回。
逆嚴真身是白虎,這是天界皆知的常識,他也是普天之上,最後的一隻白虎了。
白虎,青龍,朱雀以及玄武乃是遠古四大玄獸,謠傳他們的靈力來源於風林火山,逆嚴身形巨大卻動作迅速,就是因為那來自風王的力量。
但除了白虎逆嚴,其餘三玄獸早在天界銷聲匿跡已久。
「青龍早就消失幾千年了,事到如今怎麼可能還有。」逆嚴道。
「四玄獸全都不見,只剩你一個,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媚婪問。
「古往今來消失的神獸多得很,有什麼好奇怪的?」在逆嚴回答之時,他們也走到了山裡那詭異的生死交接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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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現世】
逆嚴正要走進枯林之中,媚婪卻道:「這枯林裡有個小木屋,你若真覺得那青龍以前曾經住過這裡,那小木屋的可能性就最大了,但要去小木屋得走另一條路。」
看了看那座詭異的枯林,逆嚴道:「你若是敢騙我,我就把你拆剩一根肋骨讓你重新修煉個幾千年。」
說這話的逆嚴眼裡殺氣騰騰,媚婪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
按照媚婪的指引,他們從綠意盎然的山腰中找到了一個小山洞,一走出來外面卻別有洞天。
這山洞的另一邊是個小山谷,山谷之中有小溪,也有媚婪所說的一個小木屋。逆嚴向上望了望,似乎山壁之上都是枯木死草。看來這山谷是位在枯林之中,卻不知為何沒有受到其影響,依然是有花有草,很是舒適。
逆嚴正想上前查看,媚婪再次攔道:「你等一下,有沒有什麼繩索之類的能把我給綁起來啊?」
「為什麼啊?」
「像我們這種下界平民,幫天庭做事可是會被瞧不起的,特別是這種出賣自己人的勾當,完全就是賣友求榮。你把我綁起來,日後那青龍要是說了出去,我也好對外說是你武力逼我就範的。」媚婪笑道。
她心想「我這麼一個大美女,讓你把我綁起來,還說你武力逼我就範,看你如何不想歪!」
但逆嚴還真沒想歪,東摸摸西摸摸,自己身上唯一能綁人的就只有腰帶了。於是他把腰帶解了下來,綁住了媚婪的雙手雙腳,將她扛在了肩上。
一開始見逆嚴解腰帶,媚婪還以為他總算要獸性大發了,直到像包袱似的被扛到了肩上,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靠近小木屋時,為避免動靜太大被聽見,他把媚婪像打來的獵物似的放到了地上,小心逼近。透過窗子,果然看見那貌似是青龍的錦衣男妖在屋內。他滿頭是汗,緊張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只見他手爪時而正常時而發黑,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毒。
逆嚴破窗而入,喝道:「妖孽,跟我走一趟天牢吧!」
青龍將桌上雜物砸向逆嚴,然後撞破了屋頂向上逃匿。逆嚴躲開雜物後追去,一把抓住了青龍的腳踝,將他給摔進了小溪裡。
小溪不過就膝蓋深,青龍撞到了溪底的石頭,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逆嚴心想「不應該啊!他不是有跟箜淇差不多的修為嗎?」,隨即召出渺穗戟,筆直刺向青龍。
青龍掙扎起身,勉強躲過,但數招過後,還是被逼到了山壁前,再無退路。
用渺穗戟抵住了青龍的喉間,逆嚴問:「你到底是誰,襲擊追暘宮目的為何?」
只見那青龍邪笑道:「青龍現世,你很慌張嗎?」
手上用力,渺穗戟刺破了青龍的皮膚,逆嚴喝道:「你現在不說,進了天牢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這時青龍的手爪又恢復了原樣,一把將渺穗戟向外扯去,另一爪則往逆嚴胸口抓去。見他爪上泛有深紫,逆嚴心想有毒,便往後躲開,豈知這都是青龍的聲東擊西。
一見逆嚴向後閃躲,青龍便再次往上逃逸。白光一閃,逆嚴再次追上,青龍急忙回防。過了數招,皆不見青龍使出半點靈力,逆嚴正在納悶,只聽咻咻兩聲,青龍自袖中射出暗器,而逆嚴也用渺穗戟將其擊飛。
又是咻咻兩聲,這次青龍射出的卻不是暗器,而是爪上青鱗。話說龍鱗銳利無比,削鐵如泥,逆嚴一個後空翻,漂亮地閃過了,但兩者距離再次被拉開。
這還想再追,又聽見咻一聲,這次龍鱗卻是朝著那動彈不得的媚婪而去。逆嚴隨手撿了一顆石子想彈開那龍鱗,卻沒預料龍鱗一吃力竟像水晶般一碎為二,依舊朝著媚婪飛去。
情急之下逆嚴渺穗戟脫手,咚一聲直直地插在了媚婪鼻尖之前約兩指距離,嚇得她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那兩瓣龍鱗就這樣被渺穗戟柄給擋了下來,救了媚婪一命。
轉頭再看,青龍早已跑遠。
眼看追不上,逆嚴鬆開了媚婪後便打算回天庭報告。
「你要是不救我,就追得上青龍了。」媚婪在身後叫道。
「我說了,你帶我進山,就饒你不死。」逆嚴頭也不回道。
「我若命喪那龍鱗之下,又不是你殺的,也不算違背約定啊!」媚婪又道。
眉頭一皺,逆嚴不耐煩道:「說了饒你不死就是不會讓你死啊!哪那麼多麻煩細節!」
不等媚婪再說什麼,白光一閃,逆嚴就先飛回天庭了。
媚婪馳騁歡場,遇過無數男子口口聲聲說有多愛自己,能摘星星能撈月亮,但哪個不是說說而已?自己的皮囊或許美艷不可方物,但換來的只有肉慾,從無真愛。今天在這山谷之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真心對待的感覺,儘管這不是愛情,還是讓她深深著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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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泉銅鏡】
此時的追暘宮藏書閣中,梧翊娜萭正在努力查書,總算是有了些成果。
一本古書上記載了下界有個地方叫做患河,而當地的鎮村之寶,乃是一個叫做寐泉銅鏡的寶物。此物貌似尋常銅鏡,但鏡內藏有兩顆映心石,能將持鏡者的心意映照在鏡面上。當患河有小精要成親之時,村長便會讓準新人輪流持鏡,必須雙方都映照出彼此,這段婚事才會得到村中守護神的保佑。
梧翊回想自己與箜淇上神所見,再加上匯嵐,鏡中畫面似乎皆是心中所望所想。東海之鏡怕還真的就是這寐泉銅鏡了。
但無論她們怎麼翻找,也再找不到其他關於患河的資料了。既然如此,梧翊決定先向箜淇匯報調查進度,再繼續追查患河事宜。於是留下了娜萭,獨自奔向靈霄寶殿。
臨走前,還不忘交代娜萭耐心等候,只要一看到逆嚴,就會叫他來藏書閣與娜萭會面。
在靈霄寶殿外才撞見了要回宮的箜淇,梧翊在交代了寐泉銅鏡一事後,轉頭便看見白光一現,知道逆嚴回來了,急忙又跑回追暘宮,直奔逆嚴房中。
『碰』一聲大力推開房門,梧翊直喊:「你回來啦?」
逆嚴剛剛跟媚婪打鬥時撕爛了上衣,正想換衣服。這衣服都還沒來得及脫,梧翊就氣喘吁吁奪門而入,他狐疑道:「你從哪裡跑來的啊?怎麼這麼喘?」
這氣才剛緩過來,梧翊立即上前,雙手攬向了逆嚴。
逆嚴心想「她..她該不會是擔心我吧?」
「你衣服怎麼回事啊?快換下來啊!小鳳凰在藏書閣等你啊!」梧翊邊脫逆嚴衣服邊說道。
逆嚴一聽,失望在心頭,緊抓著自己的衣服道:「放手!一個姑娘家你要幹什麼!」
「不是說了小鳳凰在等你嗎?你衣服破破爛爛的,怎麼見人啊?」梧翊回答。
見梧翊滿腦子都是娜萭的事,逆嚴略帶不悅道:「這衣服明顯就是打架打爛的,你竟然私毫不關心我有沒有受傷,心裡只記掛那跟追暘宮無關的外人?」
梧翊歪著頭回答:「我認識你這麼久了,你哪次打架回來有受傷?這次..受傷了?」
「沒...沒有..」逆嚴心虛道。
「莫名其妙!快把衣服換了去藏書閣!」梧翊微怒道。
逆嚴本來覺得自己頗有理的,怎麼三兩下變成了理虧的一方,於是由羞轉怒道:「你誰啊?你叫我就一定得去嗎?」
梧翊又是頭一歪,問道:「她要拜師,你有徒弟不好嗎?怎麼還要人哄你才肯去啊?」
「誰..誰說要你哄啦!我是說你叫我去我就一定非去不可嗎?!」逆嚴聽見『哄』這個字,又是羞紅了臉道。
「你要是不想收徒就不要收,但起碼去見她一面,當面好好說。」梧翊依舊是沒有看出逆嚴的心思。
「你..你這麼想要我收她為徒嗎?為什麼啊?」逆嚴試探道。
「其實也沒有,我不是說了你愛收不收都隨你?只是你看,她為了拜你為師耗費了這麼多的心血,又是跟蹤又是埋伏的,你就算不收,也當面回應一下人家的心情吧!」為了能擠進天庭當差,梧翊當初也是做了很多努力的,所以娜萭讓她有點想起了舊時的自己。
看出梧翊表情的些微變化,逆嚴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於是態度軟化道:「要去可以,但我餓了,你煮麵給我吃,吃完我才去。」
梧翊一聽,不可置信道:「要吃麵你找天廚去!我現在是書記官,書記遠庖廚!」
嘴角上揚露出斜笑,逆嚴道:「你不煮,我就不去藏書閣。那地方我平時也不用去,能讓你的小鳳凰等上個一兩百年。」
一咬牙,梧翊怒道:「我煮!我現在就去煮!你給我去廚房等著我煮,一煮好你就給我馬上吃,不准再出什麼妖蛾子啦!」
廚房裡,梧翊怒氣沖沖地煮著麵,鍋碗瓢盆發出大聲金屬撞擊聲,發洩著她的不滿。
而逆嚴,則坐在了一角靜靜地看著她煮麵。咚咚切菜時那從耳後滑至臉龐的髮絲,唰唰用筷子拌著醬料時靈活的手腕,嘣嘣扯麵時那沾染到了麵粉的睫毛,他就像是在欣賞一幅畫似的瞧著,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生怕擾亂了她的節奏。
一直到煮麵水的蒸氣在她的小鼻尖上凝結成珠,逆嚴才發現自己是多麼地喜歡梧翊。
他什麼都不要,只要能這樣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就足夠了。
就算她永遠也不會愛上自己,只要能陪在她身邊,真的就足夠了。
「沒有情絲,表示她也永遠不可能會愛上別人,不是嗎?」逆嚴心想。
不是自欺欺人,沒有口是心非,逆嚴真的是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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