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習慣這種情景，快步跑上樓梯。腳步聲如 同心搏般急促，一般來說他非常討厭這種感覺，尤其是當他發現有人在注視著他時。但而今卻給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彷彿生命的雀躍如同陽光般貫穿自己，奏出莫札特般的愉悅，他矢志搜索記憶，卻驚訝地發現過曲給他相似情感者，大多是皮馬列翁的遺骸。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hYfnfacd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4SdaoKHq
他並沒有多看女孩幾眼，卻十分確定那雙獨特的眼眸，以及讓人感到安心的話語，就如同他偶然在黑白，不論是文字還是音樂，錯縱的行進中，偶然與一個別人看似不起眼，卻銘刻在記憶中的瞬間，於是須臾成了永恆的同義詞，他從未見過如此矛盾而合理的論述。男孩瘦弱的背部緊靠著門，腳步聲早已平息，餘韻卻仍在心中迴響，形成一種矛盾的美妙情感。他感覺到耳根有些溫熱，急促的呼吸是他過於緊張的證據，便拉開窗戶大口吸了幾下海風。良久，那矛盾的感覺總算沉澱下來，他白皙而瘦弱的身子陷入房間中央那件有些年紀的床鋪裡，棉被和身體之間隔了一些還來不及整理的樂譜和衣物。細長的手指伸到他的眼眸之前，陽光彷彿拜占庭藝術般給輪廓鍍了一層。他想起了那個接觸的瞬間，陌生卻溫暖的感覺卻使他覺得安心，彷彿那是一個早就埋在生命裡面，卻難以察覺的動機，他因此感覺自己的生命像是一曲高妙的十二音列，自己即使從未留意，卻不妨礙氤氳陳述一個事實，生命早已埋好了動機，在他流動的血脈裡。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glMYNbg3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3GdmosSX
如同癡子般，他尋找著，打算重現那看似陌生，卻使他無比平靜的溫度，以及女孩靠近時，氤氳中傳來的清淡茉莉香氣。他無法描述，任何的和聲，任何的文字都無法匹配這美妙的偶然，無法以任何形式紀載，卻在無意之間使他銘記。於是，他得出一個對自己來說挺新鮮的結論。至少，他不討厭這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或許是因為他是老師的妹妹，而且從今以後就要生活在一起的緣故。至少，或許是出於對老師的信任，他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女孩並不像他接觸過的其他人那般可怖，一如老師不如那些他不想回憶的人那般可憎。手上的傷痕大部分已經癒合，而今則如同紋路般提醒著自己，那段老師陪伴著他，因此才可能撐過來的年月。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EbWnf4BP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IgcJQbNZ
「老師，你知道嗎，」燠熱的暑假午後，一聲雷鳴終於無法忍耐地將所有情感傾洩而出，他則在老師懷裡嚎啕大哭。如同一名嬰孩，即使他已經是國中三年級的學生。「我有時侯好恨自己是個男生，他就像是某種詛咒從我出生的那一刻就伴隨著我。」他抽噎著，這些長句子之間常常參雜著雨聲，以及男孩抽噎的聲音。身邊都是消毒水的氣味，老師身上流露出的柑橘味道以及那和女孩相似的體溫，是空間中少數具有生命的事物。那是長久以來的第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是潮濕而溫暖的，而老師則是他唯一可以信任，也唯一並不是那麼可憎的男性。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ws8fr2US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2qtUlriq
「你討厭我嗎？」良久，志偉等到男孩哭完，才帶著一點陽光般的笑意問男孩。男孩則搖了搖頭，志偉則笑了起來。「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徬徨，為什麼我和我那般厭惡的人被歸在一類。老實說我現在還是這樣。老實說，你是第一個我真心喜歡的男生。啊，不是那種喜歡啦。」老師似乎怕男孩誤會，還補上了這麼一段話，而後兩人一同笑了出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ZBqauwgI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5AjQxaDI
「要吃嗎？」男孩看著老師偷偷摸摸拿出一個玻璃罐，老師一開始還想隱藏，好像以為男孩已經睡著了，躊躇良久才大方地取出一顆糖放在手上，橙色的，彷彿把陽光結晶成寶石般的燁燁光芒。「不要告訴其他人喔，這是只屬於我最信任的人的秘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bph8LFFL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adpjdp5X
「老師有家人嗎？」他把智偉遞給他的糖含到嘴裡，混合著唾液，柑橘陽光般的味道慢慢融化。他這樣問老師。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5Jnd7mpJ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6TSEVWatV
「有喔。有一個我很喜歡的妹妹，和一個很像是家人的人。」男孩臉上滿是困惑，志偉馬上知道他是對後面那句話不解。「這種情感，你等到成熟一點就知道了。我們還是來聽音樂吧。」他拿出了手機，放起巴哈的第四號法國組曲。使人感到平靜與溫暖的阿勒曼舞曲，從低音處緩緩升起，慢悠悠地吟唱著。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TGi4wZT7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PcRmnUtj
「老師，我想學這首曲子。」那個下午，他第一次這麼想學一首曲子，而老師也很快地答應了。從那天起，巴哈的法國組去便一直伴隨著他。樓下傳來悠悠的琴聲，是那首自己熟悉的曲子，想必是老師的妹妹在彈奏，因為和老師所彈奏出的音符那樣不同。老師指間的巴哈充滿沉思，十分的宗教性，而他現在則聽到一個略微世俗的，活潑而充滿生命力，甚至有些浪漫的巴哈。他沒有開門，靜靜地隔著門聆聽這不一樣的巴哈。能夠談出這樣優美的旋律，他知曉，女孩必然擁有一個和老師一般溫暖澄澈的靈魂。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ImvMHHWv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3tf8DA53
男孩移動了一下身子，取出那本老師買給他的樂譜，從那個暑假開始就一直跟著他，也是從那個暑假開始，他喜歡去老師那邊，覺得老師更多了一層朋友的身分，也對老師口中的家人感到好奇。樂譜裡夾著一張小紙條，那是六年前住院的時間，一個不知名的，看起來有些高挑的小女孩留下的，淡紫色的髮絲圍繞著稚氣未脫的臉蛋。因為和老師的髮色相近，他原本想要問看看是不是老師認識的人，不過後來覺得還是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就好。畢竟，除了老師之外，那不知名的文字以及技巧不算嫻熟，卻十分溫暖而帶有生命的琴音，也是他活下來的理由之一。他把紙條高舉，六年的歲月使他因歲月戕害、回憶浸泡而逐漸發黃，他卻仍然珍視著，並且曾經天真地認為自己還會再看到那個人。而心中那個聲音，或許輪廓早已模糊，他非常有信心，如果潘妮洛佩，他從未忘卻。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M2kYXnnm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kISlFLc8
「或許，命運就是這樣吧。」他暗暗思忖。紙上的字體稚氣未脫，歪歪扭扭地寫著：無論你在哪裡，他都是你的主人。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vSZweiMq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pgdDuIqn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wtF05W3z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dIHYgLwP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czmDujuN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SKoetNwU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YIaJDGR0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yOdadFWn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2qM9EukI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IoEljEi9
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pZssIux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