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在巨大的鏡子面前無一不想起被分配到所屬學院的那個晚上。在毯子落地以後,鏡面就開始彌漫出白煙。
沒有留下一句話,所有的老師都走進去,而其他的學生也跟著走。
「所以我們怎麼辦?」瑟莉亞問。
「跟著咯。」卡爾無奈地道。
雖然這是第二次進鏡子裏面,但那冰冷的四周還是讓哈維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四周彌漫著白煙,一切仿佛若隱若現。
空曠的暗黑空間,地上有著銀白的光亮著,但哈維依舊不能好好地看清楚這個空間。而正當眾人開始討論起那個被分院的晚上——其實只是幾天前的晚上而已。
「安靜!」一把粗獷的聲音響起,其中一個老師摘下了帽子。那是一個滿嘴鬍子的中年男人,他將僅剩不多的紅色頭髮扎成辮子,那大大的身軀讓哈維想起芬利法塔拉。
「很好,學生們。」為首的老師也摘下帽子,那是一個禿頭瘦子,他也有鬍子,不過比紅髮男人整齊得多,哈維覺得或許用一條小繩子便可以將之變成小辮子。
「今天是我們的第一節課,但很遺憾的是你們要面對一次考驗。」他説罷,便走近一面鏡子,哈維清楚地看見那鏡框上寫著:迷宮。
「這便是接下來你們要到的地方。」
「一個迷宮。」瑟莉亞嘀咕道。
「別緊張,我們不會有事的。」卡爾說,他的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那只是一個迷宮而已。」哈維也說。他把魔杖也帶來了,儘管他只學會了一個照明咒,而且持續時間並不長。
「在進去以後,你們可以盡情施法,而你們的首要任務便是在課堂結束以前,找到出口。」其他老師都紛紛摘下帽子,都是正常人的模樣。他們從一個袋子裏拿出一個個銀鐲子,分發給各個同學。
「謝謝。」哈維接過自己的鐲子,上面跟其他人的一樣,都有一塊小指指甲般大的紅寶石。
「在迷宮中,你們可能會遇上不同的危險,但請你們放心,只要是遇到你們無法應對的危險的時候,鐲子上的寶石便會破碎,而你們便會被傳送出鏡子,回到剛剛的課室。」在再三確認所有學生都拿到了鐲子以後,瘦子老師說。
「如果我被其他人的魔法傷到了呢?」一個女學生舉手問。
「視乎受傷程度,嚴重的話,你會直接傳送出來。」瘦子老師回應。
接下來陸陸續續有不同的學生舉手發問,而回應的幾乎都是那個瘦子老師。哈維隱隱約約覺得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這場試驗,就是不知道他們知道不知道迷宮裏的實際狀況。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儘早開始吧。」紅髮男人說,儘管還有幾隻小手舉起。「進入鏡子以後,你們會被隨機傳送到不同的位置,所以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路,只要能走出迷宮即可。」
於是在老師們的指示下,哈維等人逐個逐個走進那名為「迷宮」的鏡子。看著同學一個一個消失,哈維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湧現,即使他現在站在卡爾和瑟莉亞的身前。
「我們一進入迷宮——」卡爾說。忽然間,瑟莉亞拉住卡爾和哈維。
「先找到大家,然後——」瑟莉亞接著説。
「一起逃出迷宮!」卡爾看著哈維,哈維重重點頭。他自然是沒有意見,畢竟在一個極其陌生的環境裏,多點同伴絕非什麼壞事,特別是這一次他的同伴是卡爾和瑟莉亞。
哈維緊閉雙眼,穿過那冰涼鏡面。
那彷彿是一瞬間的事,四周的溫度忽然驟升。當哈維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一些周圍都是由攀爬植物形成的樹籬,像是高高的牆壁一樣,或許有三四個哈維般高。
眼前還有一層層薄霧,哈維不得不將注意力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特別是地上,他可不想被那些粗幼不一的藤蔓絆倒。
「卡爾?瑟莉亞?」哈維對著四周大叫。可是喊了好幾次以後都沒有人回應,也只有他的回音悠悠地從遠方傳來。
他只好邊走邊找找其他人了,他的確不喜歡陰森的地方,況且這還是他第一次走在迷宮之中呢。
「卡爾?瑟莉亞?」哈維再次喊道,他攀上一堆比他高的樹根——他無法利用瘦小的身軀穿過下方的小洞。昏暗的四周讓哈維想起了第一次來到格蘭帝烈的光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像是要下雨的天氣,他只知道地上的一切幾乎都無法看清楚,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哪怕速度因此變得很慢。很快他便來到十字路口,他需要選擇走哪一條。不過在他看來可以走的三條路都一樣的陰森,而且同樣可能潛伏著瘦子老師所説的「危險」。
這可難倒哈維了,他以往都沒有這麼迫切地需要自己一個人做出選擇,或者説,他本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左邊、直走、右邊……」最終哈維把目光放到身後的一根樹藤,將上面的葉子逐片拔掉:他得出「直走」的結果。
「老天……」哈維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四周的空氣逐漸冷了起來,他雙手保住自己。儘管穿了整齊的學生制服,但冷風依舊從袖子吹進制服裏面。越是走下去,他越是止不住哆嗦,每次的呼吸都會吐出白白的暖氣。他開始後悔選擇這條路,雙腿因為寒冷而不停抖動,他已經走不下去了。
「還是走另一條路吧。」哈維看著前面看不見盡頭的路,心生棄意。
不過正當哈維掉頭走的時候,兩旁的籐枝迅速靠攏,嚇得哈維急退一步,一個踉蹌便跌倒了。
「我真笨。」哈維摸摸後腦,隨即抽出自己的魔杖,說:
「熒光閃爍!」
雖然光團不大,但也足以讓哈維看清前面已經被封住,甚至沒有一個足夠大的空隙可以讓他穿過去。
他們會封住後路,哈維想。不一會兒,光團熄滅,哈維重新念一次咒語。
他只好繼續走下去。
雖然他暫時解決了視線的問題,但是他無法無視那逐漸下降的溫度。他現在恨不得讓貝克斯的脂肪都長在他的身上,那樣絕對會暖很多,他想。
快點暖起來吧,哈維心中熱切地想著。而正當他腦中一直留有這個想法的時候,身體忽然暖和起來,像是身旁有一個點著的壁爐一樣。
哈維長呼一口氣,是周圍變得溫暖嗎?不,他用指尖碰著已經沒有籐枝生長的石地板。
「施福大師,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在鏡子的世界裏,一個長著銀色頭髮的女法師有點着急地問。「這明顯不是一個法師!」
「烏璐大師,你要如何斷定?」回應的是瘦子老師。在一眾老師的頭頂之上,有著一個個由白煙形成的畫面,在那其中,都是剛才進入迷宮的學生。施福大師盯著其中一個畫面,那是握著魔杖的哈維。此時,其他原本監察著不同學生的老師都將目光轉過來。
「一根……魔杖?」
「梅林的眼睛,我們送了個巫師進去?」
「施福大師,我們應該終止測試,先將他帶出來!」
面對開始議論紛紛的老師,施福大師僅僅是乾咳一聲,然後喊道,「安靜——!」
亂作一團,為數不多的老師們逐漸閉上嘴巴。
「如果作為老師的我們都自亂陣腳了,那學生又怎麼辦呢?」施福大師看了眾人一眼。「在這裏,除了烏璐大師以外,沒有一位大師的教學經驗少於七年,甚至有幾個大師和我一樣,都在這裏當了接近二十年的老師了,豈能如此慌張?」
有好幾個大師聞言,皆是點頭,他們都覺得剛才那般情況自己一點都不像一個「大師」所為。可畢竟這是第一次將一個巫師送進他們專門為法師而設的迷宮。
「但那個男孩……」烏璐大師仍然開口問,她自然知道迷宮的危險性,那是絕非未學元素魔法的巫師該走進的地方。
「那個男孩……叫哈維·帕卡斯。」施福大師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當初多拉格尼爾教授跟我說這個男孩的狀況時,我也十分懷疑。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是法師,又是一個巫師呢?」
「但就正如教授所説,這是一個奇蹟。或許我們該看看,他是否真的擁有法師的力量。」
在畫面之中,哈維越走越吃力,手中的魔杖亮了一會兒又再次熄滅。
「熒光閃爍!」哈維一路上不斷重複這句咒語,手臂開始有點麻痛,但他逐漸覺得光團維持的時間一點點地延長了。再走了約莫十分鐘,周圍的空氣忽然上升。哈維深深一吸空氣,那就像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一樣。
當哈維轉過路口的時候,在他眼前的遠方,因為滾燙而扭曲的空氣撲面而來。
老天爺,那是熔岩嗎?哈維面色變得難看起來。那裏與他剛走的路完全不一樣,岩石之間仿佛流淌著岩漿,沒有一絲陰森,就連一旁的樹籬都變成了那樣的石牆,那般的亮度反而有點刺眼。
哈維嚥了下口水,他試探性地走進過去。他猜他是走得越來越近迷宮的出口。他依然緊緊握住自己的魔杖,儘管他不需要再用照明咒。
灼熱的空氣,讓哈維開始冒汗,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心想如果能飛起來,肯定可以很快就找到出口。
可是,出口長什麼樣子呢?哈維想。想著想著,他不知不覺間已經走進那個光亮的區域。可他並不覺得熱,身體也不繼續流汗了。
他回頭,身後的路也被封住了。
正當他在心中估摸自己能不能爬上牆上面的時候,他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前方的路口突然閃過一個淡金色頭髮的女孩子,她一臉驚恐地跑著。
「瑟莉亞!」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ZLPjq0n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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