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翻開書本,裏面的内容大多都是這位「死神敵」犯下的壞事,例如在某些哈維不認識的地方殺了多少個人之類的。
「八月十五日,與帕卡斯夫婦同歸於盡……」哈維讀出最後一頁的末句。
「那是你的父母,哈維。」赫拉蒂說。
哈維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說他的父母是英雄、有些人會對「帕卡斯」起反應,以及上一次偷聽到的教授會議會提到哈維。他的父母真的死了,這個事實又再次到訪哈維的腦袋。
「死神敵,」哈維翻到前半部份。「追求長生不老……為什麼這些邪惡的傢伙都喜歡追求長生不老呢?」
「因為人的生命有限,而人們總是不想死。如果他們想做些什麼事,例如征服世界之類的,他們或許需要很長的時間達成。」赫拉蒂看著書頁,神色凝重地說。
「那聽起來挺邪惡的。」哈維說。「那麼,如果我是死神敵,我會想從格蘭帝烈這裏得到什麼寶物?」
「他、已、經、死、了!」一旁的瑞恩突然大叫,很不耐煩地說:「如果我是你,我會回到宴會廳,好好吃頓晚飯然後等待假期的到來!」
説完以後,瑞恩便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圖書館。
「他怎麼了?」哈維問。自從哈維提到「死神敵」的名號以後,瑞恩就一直表現得很不正常。
「大概是害怕了吧,他們——魔法世界的人對這類的黑巫師都沒有好印象,特別是這種殺人如麻的黑巫師。」赫拉蒂猜。「我也是讀了書才知道有這樣的人,畢竟,我們那邊的世界可不會有人能單槍匹馬殺掉數以千計的人。」
哈維重新審視「死神敵」這個人,他不僅和自己父母的死有關,現在還有可能會對格蘭帝烈造成威脅。
但,死神敵不是死了嗎?
那些有關黑巫師的書是不能借出的,哈維打算留在圖書館,好好了解一下有關他們的歷史。
他到底想對格蘭帝烈做什麼?他想從學校裏得到什麼?問題是,一個可能就在墳墓裏長眠的人要怎麼去做這些事?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為什麼能對格蘭帝烈造成威脅?就算讓他得到了想要的寶物,那又如何呢?
一連串的問號湧現,哈維的腦袋都要裂開了,儘管他知道這些絕非一個連自衛能力都成問題的學生應該擔心的事,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對死神敵產生濃厚的興趣。
「吃點東西,哈維。」正當哈維又在撓亂頭髮時,赫拉蒂在一旁說。
「我不……」哈維從書堆裏抬頭一看,外面的天色告訴他,現在可不只是接近黃昏的課後時間。哈維也才察覺自己的肚子正餓得咕咕直響。
「裏面有些草莓餡餅,還有莓果汁。」赫拉蒂打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籃子,她的話讓哈維瞬間提起精神。
四個餡餅,跟以往在法塔拉家的晚餐相比,這絕對夠哈維支撐三天了。哈維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個,生怕碎屑掉到桌上。他輕力地咬了一口,那味道讓哈維不禁再多咬幾口,他真的餓了。
「瑞恩在哪裏?」哈維把餡餅吞下去後問,他其實有點想跟瑞恩道歉,他居然在一個害怕死神敵的人面前滔滔不絕地提及。
「哦,他或許在宿舍裏趕作業吧,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赫拉蒂從書堆裏隨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後又換下一本。
「或許吧,上一次他才被麥肯齊教授罰寫兩張羊皮紙的論文呢,我猜他到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哈維說,但他很快便咳了起來。
「喝點莓果汁吧,你很喜歡它對吧?」哈維接過赫拉蒂遞過來的果汁,喝了幾口便止住了咳嗽。
「你是怎麼知道的?」哈維很快便感到疑惑,他看了看還未吃的草莓餡餅和剩半杯的莓果汁,不禁想知道赫拉蒂是如何知道他喜歡它們。
「它就在你的血管裏!」
「什麼?」
「等等再告訴你,你先吃完再説。」哈維明顯看見她臉上得意的神色。哈維知道自己不可能撬開赫拉蒂的嘴巴。沒有辦法,他只好先吃完餡餅再繼續追問。
「死神敵,曾經也是這裏的學生。」哈維嘟噥著,他不能止住腦袋想著死神敵的事。這倒不是出乎意料的事,哈維覺得,本領那麼高強的黑巫師肯定是某間魔法學校的學生,同樣地,肯定也是某些強大巫師教導出來的——比如説亞露霍格·多拉格尼爾。
此時,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苦思以後終於浮現,哈維記得那晚校長説過死神敵曾經是他的學生,而如果死神敵是個本領高強的人——他肯定是,那麼他的本領很可能來自多拉格尼爾。
沒錯,特別是如果死神敵學會了多拉格尼爾口中所説那套「很高深的魔法」,那麼哈維完全不意外死神敵是如何成為一個值得記載的黑巫師。原本纏在一起的思緒仿佛此時轉開了,哈維認為死神敵的厲害或許就在於那只有校長母親能完整掌握的魔法。
但無論如何,死神敵都已經死去了,是哈維的父母打倒他的。想到這裏,哈維不禁有點自豪,儘管他不曾見過他們。
「跟我過來。」赫拉蒂見哈維將最後一口餡餅都吞下以後,說。
哈維這才記起這裏也有個謎需要解開,他立刻動身跟著赫拉蒂走。
穿過一眾書架,赫拉蒂蹲下,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她選中書架裏一本最厚的書。她用力地將它拉出,最後在哈維的幫忙下才勉強將它拖上桌子。
「校刊?」哈維不禁有點着急,這是從開辦學校至今的校刊記錄,這裏面怎麼可能會提到哈維喜歡的東西?
赫拉蒂沒有説一點話,但嘴角的笑容非常得意,像是發現了什麼很有趣的事一樣。
「看。」赫拉蒂翻到某一頁。
哈維看見,幾乎一半的書頁都被一張照片佔用了,照片裏有一群人歡呼跳躍著,他們抬起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一旁的男子揮動著魔杖,在半空中寫著:莓果之王。文字在空中如同煙花般爆開,眾人的躍動仿佛這是一場充滿榮耀的勝利。
照片下面的第一個段落寫著:讓我們歡呼吧,第一届的莓果之王——約翰尼·帕卡斯!
哈維屏住呼吸,雙眼因震驚而忘記了眨眼的動作。帕卡斯?哈維懷疑自己看錯了,手指隔開其他一切不重要的字眼,讓自己的眼睛只看著「約翰尼·帕卡斯」的字眼。哈維感覺自己看了這名字好久好久,但仍然不敢確認這是他父親的名字。
哈維將視線放回照片,裏面的人依然無聲地歡呼著,被抬起的那個青年,擁有著和哈維一樣混亂得只能以糟糕形容的黑色頭髮,容貌好像跟哈維有幾分相似。
視線忽然變得模糊,哈維趕緊擦了擦眼睛,溫熱沾濕了手背。哈維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父親的容貌。
直到哈維終於捨得將目光移開照片,讀一讀文章。撰寫校刊的學生記者還記錄了約翰尼的勝利宣言:帕卡斯家的人血管裏都流著莓果汁!
哈維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裏又想著,頭髮亂的是父親實在太好了。看樣子父親在學校裏還算是受歡迎的人,至少大家看上去都很高興他得了「莓果之王」這樣的稱號。
「多謝,赫拉蒂。」哈維發現自己的眼淚似乎止不住,但他沒有忘記感謝赫拉蒂讓他看見父親。儘管約翰尼已經死了,但這會動的照片讓哈維都有種錯覺:他的父親仍然在生。
他們沒有再多説些什麼,哈維知道今晚已經不再是適合調查死神敵的好時機。今夜,哈維在宵禁以前回到宿舍,跟瑞恩道歉以後,很快便上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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