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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my life's too short for waiting when I see the rising sun1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IO8n4Z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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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ry on, carry on, carry on
1. 一腔熱情
一九九七年，我剛剛大學畢業，拿了經濟學學位，想在商界發展。當年，在H城唸大學經濟的，誰不想在商界發展？但之後，不知為何，我突然改變主意，想作育英才去，並以一腔熱情希望用閱讀及寫作來改變世界。
當年，好友也好，同學也好，都曾勸我再想清楚。尤其跟我唸相同學位的女朋友更叫我慎重考慮：「第一個學位，第一份工作，都會影響日後的人生路途的。既然現在你我都出身自名牌大學，成績又不差，何不晉身第一流大企業做見習生？將來會有更多機會！」
但我沒聽她的勸言。同年九月，我更在一間Band5中學任教(註：以前香港中學舊制分Band1-5，5是一般人以為最差的)，也認識了何強。何強較我只早一年入行，卻竟然以老大前輩身份來教訓我，說：「作育英才？改變世界？少來這套！尤其你，有女朋友呀，現實一點，醒醒吧！這裡是什麼地方，是大城市H呀！」
何強口才很是了得的，不當律師真是浪費。只要看看他說一套又做一套，卻又往往能自圓其說，你就會很佩服他的說服力！
「我在這裡幹啥？你又不是我，我跟你又怎會一樣？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但不是僅僅靠一腔熱情、滿懷理想來做事、做人的！」
何強非常自負地止住了反駁他的聲音。Everything Under Control la！是何強的口頭禪。何強也很現實的，但凡跟金錢有關的考試及執照，他說他都考上或會去考的。那時候，一星期總有一天，何強會叫我們幾個初入行的新丁，外出圍桌吃午飯，並趁機向我們大吹大擂一番。
「你看，這是國際駕駛執照，我還有駕遊艇的及直昇機、小型飛機的執照。我在澳洲時打鬼仔、打白人，他們以為有色人種好欺負。所以呢，我下定決心什麼都要考上，更要在四十歲左右退休，我一定要買一艘可以搭載直昇機的遊艇到處漫遊去！哈哈哈哈！」
「但教書可以做到嗎，而且你我都身在Band5中學……」我好奇地問。
「人望高處要有鬥志嘛！我還有半年可拿到教師執照。靜靜地告訴你們，不要向別人說呀，我已經申請政府教育官(Educational Office)，打政府工有穩定收入，又有長俸及退休金呀，我還在唸法律，將來要做大狀呀！」
何強一臉自信滿滿，他的西裝頭，以及「官仔骨骨」的西裝打扮，更顯得他是一個自命不凡、很有鬥心及一心二用的人。
當年，我羨慕他的努力、鬥志，以及……有能力可以「一心多用」；包括他同時可以約會校內兩個女的------這，何強說他只告訴我，叫我千萬要保守秘密。但是，我不大相信只有我才知道他所謂的秘密，這或該是他的口頭禪吧？
大半年後，我自覺不適合在教育界發展，以閱讀及寫作來改變世界的熱情減退？還是因為我的女朋友找到了別的男人為我帶來很大的痛苦刺激？我已不想記起來了！總之，尋思良久，決定返回商界發展，另尋人生的跑線！何強跟我道別時說：「哈！想通了嘛？虧你也及早修正人生軌道。但出人頭地，不一定要在商界，何況商界……」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至今仍歷歷在目，是一種竊笑的？還是一種「你死不去再說吧」的？我都分不清楚。但從事後來看，他的表情恍若預言一樣！
但在當時，我卻有點動氣說：
「現在，你不也是在教育界嘛？」
「你我絕對不同。一看就知道，你是熱情、理想的，我是用腦及現實的，我有我策略！」何強一面說，一面指著左面太陽穴，又來一番他的大道理。然後又是那一句口頭禪「Everything Under Control la！」何強慣用左手，我忽然記起他的襯衣領巾封住頸項下的紫色胎記！這也是他給我看的(不！其實是我闖的禍)，並告訴我說，只有我才知，是秘密不要向別人說！
他就是這樣子，往往不負責任地跟別人說了自己的秘密；事後卻要求人要幫他保守秘密，這也是他的口頭禪？
2. 再次遇上
一眨眼間，過了好幾年，香港爆發沙士瘟疫。當時，人人上街都會戴上口罩扮作「蒙面超人」一樣。
那時候，我已在一間文儀用品物料供應公司當銷售經理。眾所周知，瘟疫前後，經濟蕭條，沒有人肯花錢消費買東西，更遑論文儀用品又不是日常必需品！我名為銷售經理，實際手下無兵可用，自己當「一人司令」去四處兜售。碰上一間官辦學校想要看看相關用品，姑且上門兜生意，未料到居然那麼湊巧，遇上了何強。
而且，何強更是主辦這項目的委員會主席，那就是說，現在他是我的顧客------顧客永遠是對的！但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公開我們相識的關係，在會議上裝作素未謀面，跟其他委員會成員一樣，很專業地問問答答。
完成會議後，時近午飯時間，當我走到校門口時，何強不知從哪兒走來，變了臉色跟我說：
「呼，原來是你，相請不如偶遇，跟我出外吃午飯，我做東。到哪裡好？呀，近郊有一間特色餐室，很好吃的，去吧！」
可是，他的身體，怎樣說呢？好像在指手劃腳，可以想像是：有人在樓上觀望，想我是認不了路，需要何強指教，然後由他帶著領路去了似的？多年不見何強，何強好像變了，變得怎樣說……好呢？
「學校吃飯時間僅一小時多一點而已，夠嘛？」我問。
「當然無問題，看看我的戰車，再試試我的駕車的身手，一定夠時間來回！」
離開了學校的視線範圍，他急急地拉我到附近露天停車場，上了他的跑車，落下了車子的蓬頂，絕塵而去。啊呀！原來如此，我心想。唉，但事後我更加後悔！
市區到近郊的車程需要多少時間我不知道，但見他駕車的「身手」，不消十五分鐘就做到了。可我跟安全帶都給他嚇一個半死，下車上餐館吃的是什麼既沒記憶也滋味全無，根本就食慾不振了。原來，他的性格依舊沒變，喜歡當老大、要「話事」，也根本不理會別人感受。不過，何強似乎更壓抑了什麼似的，而且是被什麼抑壓了很久的，領教過他的一手「辣車」，即便明白了他的放鬆！
「看見你真好，剛剛不方便說話，還要扮作不認識。我告訴你，我早已完成法律課程，還不用多久，我就會當上大律師了！」何強一面吃飯一面沾沾自喜地自說自話。
「但你，怎可能有時間同時一心……(兼顧兩者)？」我話說到一半，不知為何又欲言又止。咦，這些話，曾幾何時，我好像對他說過的？
「哈哈哈哈，我總有方法！你呢？近況如何？」
於是，我談了一些自己的工作及公事，又吐露了一些箇中的不如意。
「我早跟你說過商界的問題？你似乎沒有領會我的意思，今時今日有什麼比做官的更好，薪高糧準，不容易被裁員，又有退休金及長期薪俸金！呀，你女朋友呢？」
關於退休金及長期薪俸金這方面，何強說得真的一點兒也有沒錯的，這也是我的棋差一著。九七回歸以後，新入職的政府公務員再沒有了如此福利；何強在這方面確實是高瞻遠矚的，難怪當年他那麼堅持要考入政府做教育官的！現在的什麼強積金(MPF)，供款的我們年年交給管理公司什麼雜費及管理費，但虧了老本呢？他們卻也一樣要收取你的費用，這是哪個白癡想出來騙人的？
「那你呢？看你還沒戴上指環，未結婚了吧？咦！你不會又在校內約會多過一個女的吧？」
受了以上那麼大的刺激，我很想反駁何強，於是又舊事重提。事實上，當年雖然沙士過後不久，但是在工作不穩定的情況下，不敢貿然入市買樓，買樓要供樓、結婚不結婚，還有買和租的問題弄得我跟女友的關係很僵……這，我當然不會告訴何強的了！
「我問你而你又反問我？你知道我跟你最大不同是什麼，我始終是實際的人，你總是沒大變，總帶點熱情及理想的！看剛剛會議你的Presentation就知道了！這個世界最重要還是什麼，你知道嘛？『識人好過識字』是名言金句的呀！」
「咦，你的午飯時間不是只得一小時多一點點嘛？」再次受了刺激，又被何強像教訓學生一樣，我很想很想找一些什麼反駁何強。
「哈哈哈哈！管他媽的，我自有方法！Everything Under Control la！」
似曾相識的口頭禪？經過以上一輪交談，何強的性格原來真的沒有大變，喜歡當老大要話事不理人感受。誠如他所言，他很現實；如今我有求於他，他又是我的顧客，我又能怎麼樣？
可是比起從前，他似乎更小心翼翼，不！是更加壓抑了，在比他小的或不相干的人面前，他老吹牛、當老大，要話事的作風是應該沒變的。我曾想過，也要跟何強學習，在公司人前人後「現買現賣」嘛？
臨別之際，我說謊，話想起要探訪附近一個顧客，所以當然不用他相送了，我乘公車到市區，便行！
「你真的行嗎？不用我送你一程！」坐在開蓬跑車上的何強，又顯得趾高氣揚起來；跟他在會議上一本正經的裝扮臉孔，簡直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我知道何強知道我在說謊耍他的，但我決意扮作堅持下去。站在鄉郊特色餐室的開放式門外，我看著何強連車門也不打開，就跳進靠在路邊停泊的跑車上去，真是很瀟灑的，跑車隆隆地作響，並瞬間絕塵駛離我的視線範圍，我望著前面的柏油路，發呆了好一會兒。
然後，我才發覺我忘記給他飯錢，以及留下他的手提電話。可能我還驚魂未定，又或思想太多；但更大可能是何強根本不想也不覺有需要給我他的私人電話，也許這是一種暗示，給我暗示說根本不會再見吧！
似乎，何強已經在自己的事業路線上，盡全力高速行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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