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篇完結 - 眩者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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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眩者

shinphen

Apr 13, 2023

117

8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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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點、快點，賣糖的人來了啊！」

　　「我這兒最後一件衣服了，馬上！」

　　「哥哥快點，我柴都劈好了，快點、快點兒！」

　　下午時分，小村中間的廣場傳來簡單的音樂聲，樂聲嘹亮聚集了不少小孩子前往。

　　這是個離都市很遠的小農村，基本上誰家有什麼人、養了多少牲畜大家都清楚，知根知底的，基本上半年一年才難得有陌生人來，多半也是在外打拼的年輕人過年過節回鄉跟家人團聚。

　　三個月前，有一個穿著打扮乾淨的人來了，他自稱「眩者」，穿著一身可以蓋到地上的斗篷，看那一身打扮分別不出男女，只見他推著一個半大不小的兩輪推車，車上載著一個跟五歲孩童差不多大的小木箱子，就這樣在廣場像扎了根一樣住下了。

　　每天下午在大家忙完事、吃晚飯前這段空擋，他就會吹響那小木箱子裡拿出來的蘆葦短笛，簡單的旋律吸引著好奇的孩子們聚集。

　　這時候他便會拿出許多糖果開始兜售，在孩子們吃的時候一邊表演給他們看。

　　他的表演很特別，像是拿一塊小方帕子蓋在地上往上一拉就能拉出一根比布邊兒還要長的棍子，這村裡人從沒見過，他說是城裡的雜耍手法拿來當賣糖的宣傳混口飯吃。

　　一開始敢靠上去的孩子就那幾個膽大的、家裡有點錢的，幾天後大家看他也是認真在表演著，糖也沒什麼問題，又十天、半個月才表演一回，有些小錢的人家就把買他的糖當作獎勵鼓舞孩子們勤奮向學或者認真做事，就是沒錢買糖的孩子們也會在旁邊看著表演，表演結束後給他一些家裡的食物當作看戲費。

　　他每回來都這樣表演著，表演完後就走，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

　　「哥哥，我要買糖！」一個孩子扒到他的小木箱子前，舉高了手上的一文錢，「我上回寫的字讓村長看了，村長說我寫的可好了，所以爹爹給了我一文錢當獎勵。」

　　「很好。」眩者收下那文錢，從小木箱子裡拿出五支紅艷艷的糖給了孩子，「去坐著吧，等等就開始表演了。」

　　孩子接過糖，開心地跟自己的小夥伴們分享；他們一群有血緣關係的朋友說好了，誰得了錢糖果大家吃，一文錢可以買五支糖呢！

　　這回買糖的人剩下兩個，就十個小孩子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看。

　　眩者收拾了賣剩下的糖跟收來的兩文錢，把小木箱子蓋好，推車轉了一圈讓大家看到整個木箱子是沒有開孔或者黏上東西的，這才開始表演。

　　他的小推車一轉正，手往木箱子旁邊一拉，一只碗就給他拉了出來，孩子們驚呼連連，幾個沒付錢買糖的還繞去那邊看，絲毫不敢相信那只碗能從箱子邊拿出來，怎麼看木箱子都沒開孔啊！

　　眩者把碗放到木箱子上，一隻手又貼在木箱子邊，所有的孩子屏息以待，就在大家以為他又要拿出一個碗的時候──他把手收回來放到小木箱子上。

　　「不是要變碗嗎？」

　　「什麼啊，不是要拿──」

　　在失望的聲音出現時，他的手一敲，小木箱子上的碗瞬間便成了兩只！

　　「哥哥好厲害！」一開始買了糖的孩子大力鼓掌，他明明一直盯著碗看的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眩者笑了笑，把兩只碗拿起來，同樣地轉了轉表示上面確實沒東西，但是大家看了幾回表演都知道，會這樣轉就代表有東西！

　　「你說這回會變什麼？上回不是變出花了嘛，我覺得這回肯定是吃的。」

　　「不一定啊，說不定會在碗中間再變一只碗出來呢，反正肯定不比碗大。」

　　「誰說的，哥哥第一回變出來的棍子可厲害了，搞不好這次的東西會比碗還大也說不定！」

　　眩者一手拿了一只碗，開始拋著，兩隻手交替拋著，越拋越快、越拋越快，快到眼睛都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碗了。

　　「有三只，跟我說的一樣有三只碗！」

　　「才不，我數是四只，不不不，有五只！」

　　「碗好多啊，比我家的碗還要多！」

　　眩者停下動作，一手握住一只碗，靜靜等著其他的碗掉下來。

　　他一邊接孩子們就一邊數：「一只、兩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有六只碗，有六只碗！」

　　現場響起了掌聲無數，每回眩者來都是如此，以為他沒辦法變出新花樣了但又回回令人驚喜。

　　眩者接住最後一個碗，手向下沉了沉，自己也不敢相信似地探頭看著碗裡邊。

　　孩子們被他這舉動勾起了好奇心，好幾個孩子都想上前看卻又猶豫著這是不是也是表演一部份要等著他揭曉。

　　幸好他沒讓大家等太久，在小心翼翼地將那疊碗放在小木箱子上後，他慢慢地將最上面那只碗用雙手捧起來，確定拿穩了之後才放開一只手好去拿第二個碗。

　　大家的眼睛好像被黏在碗上了，眨也不敢眨，仔細地看著眩者那一隻高一點的手緩緩傾斜，手上的碗也跟著傾斜。

　　碗裡的水倒了出來被下面的那只碗接住了！

　　「有水啊、有水！」

　　「看到了，可是剛剛拋碗的時候還沒有水的啊！」

　　「真的、真的，哥哥太厲害了！」

　　一碗水倒得乾淨，眩者將空碗舉高轉了轉讓大家看那碗有多乾淨。

　　看完後他把碗放在小木箱子上那一疊碗邊，單手拿著另一只被裝了水的碗走到坐著的孩子面前蹲下身讓他們看碗裡的東西。

　　十個孩子驚呼連連，幾個孩子不敢相信地用手去沾了沾碗裡邊，還舔了舔手指。

　　沒買糖的孩子這時也湊了過來，本來以為是裝了水的碗這時一看碗裡竟然紅艷艷的，聞著還有點甜，就像是眩者在賣的糖果一樣！

　　沒付錢的孩子是不敢隨便動手的，畢竟那可是人家的「表演」呢；有買糖的十個孩子一人一小口分了那碗糖水，喝完了還仔細盯著碗好像能再盯出一碗糖水來一樣。

　　眩者再度回到小木箱子前，把碗全收進木箱子裡邊，接著拿出了一枝筆、一張紙跟一方硯臺，他用筆沾了沾乾燥的硯台，毛筆上居然出現了墨跡。

　　所有的孩子還沒從驚訝中回神他便寫下了兩個字，寫好字後收了硯臺跟毛筆就留下那張紙，拿起來一看，識字的孩子就跟著念了出來。

　　「才……什麼？」

　　「才、能，是能不能的能，村長上回教過我的。」

　　眩者笑了笑，在大家還想不透他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把紙反了過來，廣場的後邊就傳來幾個大人的驚呼聲。

　　「這看起來好像是字，可是我就認得下面那個是力，上面那個是什麼啊？」

　　「是努力、努力！」一個大人忍不住出聲，小孩子轉頭過去看發現是村長家那個說明年要進京考試的大哥哥，「有才能也需要努力，努力才能成功！」

　　「先生太厲害了！」

　　眩者笑了笑，要把那張紙放下來的時候那名男子快步走到他面前，「先生可否將這張紙……賣我？」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了五文錢，雖然是村長家的兒子但吃穿用度也是省的，畢竟要省著錢去繳私塾的學費，這五文錢還是攢一陣子才攢下的。

　　「就這些錢……不過我家裡還有些多的米麵，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拿那些來換可好？」說著他自己更不好意思了，米麵那種東西值多少錢？這村子裡哪家哪戶沒有多的呢？

　　眩者就是笑笑不說話，拿著紙又走回孩子們的面前。

　　那張紙就送給了那個來買糖時跟他炫耀說字寫得好的孩子，此後，這個小村的人再也沒有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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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最後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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