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靈魂 - 第二十二章：人魚的眼淚造船廠

柳磐酖提著短刀，望著洛青和參依有說有笑的背影，心中浮現出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洛青彷彿一陣風，打亂他數十年來平靜無波的生活，就好像許多年前母親的懷抱那般溫暖。

我不想放手。

但......我能嗎？

柳磐酖思考著，直到看見洛青兩人已經開始訪問，才向造船廠走去。

離開鬧市，喧嘩聲被風與水淹沒。造船廠建在港邊，如第一夜杜陶所說的那般，這裡沒什麼人，只有寥寥漁夫將損壞的船隻運到空地上。

柳磐酖推門，走進廠館。

廠內還四散著船隻零件；四台大型機械停運後，被鐵鍊鎖上放在一邊；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便是一扇小小的窗；房頂上裝有老舊的大電扇。

「有什麼事嗎，年輕人？」就在柳磐酖站在門後沉思，一個蒼老的聲音忽地傳來。

柳磐酖抬眼，只見窗戶投射出的長方形陽光中坐著一個老者。他笑咪咪的擺手，示意柳磐酖過去。

柳磐酖沒有動。

老者見狀，又道：「我是這裡的廠長，不是壞人。」

柳磐酖還是沒動。

老者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向門口：「你這娃兒，怎麼就不信呢？好啦，我出去行了吧，趕快說說你想聽什麼。」

柳磐酖僵硬的站在那兒，過了好半晌才道：「這裡的......歷史。」

老者露出笑臉，十分滿意：「造船廠很久以前就在這裡了，只不過百年前人口不多，需求量也不多，才沒有擴大規模。六十幾年前，這裡搭上那時候的觀光風潮，也變成年輕旅客的景點之一，加上人口經濟都起飛，採購進好的機械後，也成為當時整個大陸最好的造船廠之一。」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些悲傷的事，搖著頭嘆氣：「唉，要是我早生個一兩年，說不定能趕上興盛期呢。」

他抓起柳磐酖的手，拉著他走向廠內：「看，那就是當年的大機器。已經有存在好多年了——」

在建築物的陰影下，老者獰笑，看著柳磐酖接近黑暗。

「再見。」

他伸出手，用力將柳磐酖推倒。

少年瞪大雙眼望著逐漸閉合的門縫，身邊瀰漫著腐爛的木頭與鐵鏽味，年老的惡魔利用智力，將純真的孩童推進深淵。

我怎麼沒發現呢？

如果是他們兩個，一定會發現吧。

柳磐酖呆坐在地，懷疑與自我貶低充斥內心。若是洛青在這裡，一定會發現他的靈魂自胸口處隱約泛起灰黑。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聽到身後傳來齒輪轉動聲，柳磐酖猛地驚醒。他握緊短刀，站起身，小心地向前走去。

未通電的機器震動，年代古早的灰塵從空中簌簌落下，密閉空間內，空氣布滿塵霾，化作半透明窗簾遮擋在窗前。

「咳咳......」柳磐酖邊咳嗽邊走向陽光，試圖打開窗戶。

他踮起腳尖探頭，迎面對上猙獰的臉。

「！」

柳磐酖望著老者笑著將窗戶用木板固定住後轉身離去，隔著一層玻璃還可以隱約聽見狂笑聲。

空氣中粉塵越來越多，早已超出正常範圍。柳磐酖被迫閉上眼和口，耳朵被汙垢塞滿，鼻腔堵塞。短刀落地，他漸漸地無法呼吸，掙扎著倒下。生存本能讓他邊嗆咳邊大口喘息，將自己蜷成球狀，彷彿那樣就可以阻止不速之客的入侵。

意識模糊之際，他跌跌撞撞的爬起，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試圖找到出口。

柳磐酖向前伸手，摸到某個冷硬的金屬。

他撐著混沌的腦，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用力按下。

「......」

什麼都沒發生。

泡泡破滅。

柳磐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再起，失去氧氣的心臟跳動漸漸減弱；耳朵內只有灰塵滾動的沙沙聲；嘴唇無法閉合，只能任由塵土攻佔口腔。

他趴在地上，徹底失去意識。

－

洛青快步向前，從剛剛開始，腦內似乎有個聲音，低聲呢喃：「你的隊友有危險。」

胸口處的寶石發燙，透出海藍光暈，縱使洛青用手摀住，還是從縫隙處散逸。身後參依也不例外，不過他比洛青從容多了。

這一段路十分漫長，心臟劇烈跳動，帶來沉悶的痛。

過了許久，洛青終於見到占地廣大的造船廠。

他匆忙的繞著邊線檢查，只見後方的窗戶被木板卡住，而正門則被從外部鎖上。

洛青要蹲下開鎖時，參依已經站起身來，將門推開。

洛青就要進去，卻被參依擋在門後。看不見門內光景，他迷茫的被參依拉至背風處。直到參依側過身去悶悶的咳，他才看清眼前景色。

灰色粉塵爭先恐後湧出工廠，陳舊腐敗的氣味充斥空氣。天空瞬間黑了一度，陽光被阻隔在外，徒勞掙扎。

洛青蹙眉，將右手握成拳狀。

洛青：現在立刻將粉塵清乾淨。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51hdFTJ1S
小茜：沒問題，將粉塵清乾淨。付錢。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6xH9APIg
洛青：成交。

這次的代價比上次大許多，交易框消失剎那，洛青如搖搖欲墜的風箏，步履不穩的跌坐在地。

「你......先去找小酖酖。」

參依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應下，走進工廠。

工廠內部煥然一新，技能在去除空氣中粉塵的同時也清理牆面與地板上的。柳磐酖躺在靠近門口右邊的機器旁，眼睛緊閉，姿勢端正，宛如屍體。

慢步走過去，參依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低緩平穩，身體沒有傷口，暫時看不出精神有無損傷——他只是以奇怪的姿勢睡在奇怪的地點罷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又漸漸慢下來：「參依，他......怎麼了？」

參依頭也不抬，答道：「睡著了。」

「......？」

「看不出有傷口，身體完好無損......他看起來只是睡著了。」

「好，我明白了。」洛青點頭，四處張望，察看環境：「這裡的機器有引入海水作為驅動源......他大概是在危機中碰到海水，招喚出人魚，救了自己。不過具體經過，還是得等他醒來。麻煩你把他帶回去。」

參依低聲應下，將柳磐酖抱起，轉身走出工廠，洛青緊跟其後。三人無言，只是沉默地走。

走了十幾分鐘，三人才回到小屋內。參依將柳磐酖放在床上，轉頭就見洛青扶著額頭，困擾的看著柳磐酖完全佔據床鋪。他的臉色在陽光下顯得蒼白無比，皮膚毫無血色，如易碎的玻璃娃娃。

參依道：「你先用我的床吧。」

洛青一愣，沒有推脫，道了句「謝謝」便躺上去。

雖說失去這點血對普通人不算什麼，但對於洛青這個HP只有87的人來說，影響巨大。走來的路上，他好幾次差點跌在參依的背上，頭暈得彷彿在海上晃了四五個小時一樣。

洛青閉上眼，讓自己沉入睡眠。

剩下的事，等柳磐酖醒了再說吧。

－

一片黑暗中，一個嗓音低聲叫喚：「要吃午餐了。」

洛青將頭埋進枕頭。

床邊，柳磐酖和參依頭疼的看著少年。最後，參依看了眼時間，道：「十二點十五分了。」

瞬間，洛青蹦起，瞪大眼睛問道：「幾分？」

參依面無表情，道：「十一點十五分。」

洛青無語，嘆口氣道：「......別嚇我。」

「你下次主動起床，我就不嚇。」參依聳肩道。柳磐酖在一旁點頭附和。

「不說這個了，趁現在還有時間，小酖酖你說說發生什麼事了。」洛青伸懶腰，問道。

柳磐酖擰眉思考，過了好半晌才回答：「跟你們分開後，我去造船廠，遇到廠長。廠長跟我說那邊的歷史，什麼六十幾年前起飛，最好的造船廠之類的。之後，他把我推進工廠，鎖上門窗，接著就冒出一大堆粉塵......下面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眼前很黑，很難受，在黑暗中握到某個冰涼的東西，就昏過去了。」

洛青若有所思，側躺在床上撐著頭道：「在市集那邊時，人魚給的寶石忽然發光，大概是你無意間招喚祂的力量，救了自己。我們去工廠時，整棟都是灰塵。清乾淨後，參依先進去找你，你躺在地上睡得很安穩。我想，在廠內的大型機器可能是用海水驅動，你握到的東西大概是機器。」

柳磐酖點點頭，似懂非懂。

「算了，我先去漱洗。」見狀，洛青嘆氣，終於從床上爬起。

幾分鐘後，三人一起出現在主屋前。

這次，存活每個人都有到場。卿彥與和柳語奇衣著破爛，滿臉灰塵；溫淵抱著身軀蜷在角落發抖；曾經冷靜的林靖蘋神經質的咬手指；宋蜻溪淡然地倚牆抱手；陳冠廷輕笑著打量來人。

十二點，鎮長準時將眾人帶進主屋。

洛青默默觀察每一處細節，包括要如何入侵這棟房屋。主屋是木造建築，從外表判斷，應該十分廣闊，不過至今洛青只有到過餐廳。

洛青猶豫著抿抿唇，拉上保鑣，快步跟到鎮長身後，問道：「鎮長，請問可以參觀這裡嗎？」

鎮長的笑容中夾雜幾抹不懷好意，答道：「當然可以。」

「太好了！請問什麼時候方便呢？」

「吃完飯吧。」

「謝謝您，麻煩了！」

話題結束時剛好抵達餐廳，洛青忽略其他人複雜的目光，兀自落座。

吃食一如既往的美味，食客也一如既往的沒食慾。

四十分鐘後，鎮長笑著送走其他人，轉頭對洛青三人道：「先幫我收拾下碗盤吧。」

乖孩子洛青點頭，拉上柳磐酖和參依兩個苦力，開始幹活。

鎮長在一旁看著，欣慰的點頭：「真是太棒了，我平常自己收拾都需要一個小時呢。」

好不容易，三人將事情做完時，鎮長又道：「你們順便幫我掃一下地、擦個窗戶、整理倉庫吧。」

洛青意識到什麼，笑道：「沒問題。」

鎮長滿意的轉身離去。

「小酖酖你去擦窗戶，參依去掃地，我去整理倉庫。」洛青吩咐隊友：「記得注意有無異常，說不定可以找到線索。」

聞言，參依微不可查的皺眉。整理倉庫怎麼想都是一份累人且危險的工作。

「我和你換。」

已經邁出第一步的洛青緊急折返，問道：「為什麼？」

參依面無表情：「我會注意線索。」

洛青思索幾秒，擺擺手道：「行吧，別浪費時間了，快去做事。」

反正屋內的擺設也可以告訴我很多事情，而且參依的記憶力和我差不多。

洛青邊想，邊跟著參依走向倉庫，拿上掃把畚箕就去掃地了。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5NOSf4Zg
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CFbJOzZw

ns 70.132.39.105da2

第二十二章：人魚的眼淚 造船廠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

第二十二章：人魚的眼淚造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