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遍佈血絲的眼睛,無需言語,陳素的猙獰面目無異於喝罵着生人勿近,如拔刀般迅速地取出鉛筆,隨時突刺,再靠近就別怪我在你肚子上捅窟窿。這所醫院實在是害慘她了,已臨近崩潰邊緣,千碩見狀當即舉雙手投降:「你個白咭妹,唔好亂嚟呀。」
其時陳素歪了眼、瞟了眼對方手上的弩,示意先繳械再說。可別受其嬌弱稚氣的外貌給矇騙了,天知道這扮豬吃虎的混蛋、老謀深算的童顏老嫗有何盤算?將不信任視為理智的最後防線,困惑、易碎、武裝、疲累,千碩彷彿能從少女身上看到過去的自己,遵循指示把弩輕放在地面,略帶恍惚低眸:「對唔住,要你經歷呢啲事。」
「對唔住咩呀,件事你有份?」陳素躁進逼近作勢捅刺,吼問:「你係唔係有份困住我呀!」
任憑筆尖抵着頸動脈,千碩卻面無懼色,反倒露出懊悔的目光:「我對唔住嘅係,我曾經有機會殺死佢,落唔到手;我對唔住嘅係,我阻止唔到佢。」
阻止誰?天父嗎?不對,千碩指的應該是高競天醫生。對了,剛才她不是說知道出口在哪裏嗎?肯定不是那扇把病人擔架床攔在外面等死的旋轉門,「肯定唔係嗰道將病人擔架床攔喺外面等死嘅旋轉門⋯⋯」陳素思緒紊亂,亂得連內心獨白都不經意地衝口而出,倏然甩開對方,急得大步來回踱圈,筆尖輕戳額側、擰動,卻無法把大腦的螺絲釘裝拼完整。
「呃、」陳素哭喪着臉,惱恨自己智商掉線:「呀!」
「諗清楚而家嘅處境,黑心醫院、保險詐騙、瘋狂醫生、邊緣科學?事情規模超出你所想像,唔係你應付到。」千碩踏着謹小慎微的碎步上前,保持投降手勢安撫道:「事實係我同佢鬥咗咁耐,從來無諗過有人可以用半日走到呢步,你已經盡晒力,只係喺錯嘅時間出現喺錯嘅地點。」
「半日?我喺到成個月喇!」
「視乎綜合智力嘅分配同高低、神經元傳遞信息嘅速度,每個人感受到嘅時間流逝都唔同。」
「你講咩呀!我想知道出口喺邊咋,直接講啦!」
瞧見陳素頻繁回頭生怕後有追兵、慌忙得眼眶泛淚的模樣,千碩沉吟片晌,縱使不願把局外人牽累其中,事到如今也只能把真相全盤托出,否則考慮到少女的性情,是絕不可能接受別人提供的救助。
這不僅是場夢,還是你我共通的夢。
且聽童顏老嫗娓娓道來,造夢使人對藏在潛意識的陰暗面有所察覺、從迎合社會的道德和體面中得以解放。你看,慘遭非法扣留又聯絡不上聯護人的未成年少女,怎麼會在日記內譴責父親的無能?自製弩箭和炸彈的罪犯,怎麼會囚禁在單人病房而非送往警署?飽受校園霸凌仍奢望天父施恩庇佑自己的信徒,怎麼會大放狂言立誓要打下伯利恆星?有違神聖的暫時性扭曲,正歇斯底里地向因社教化而致的情緒壓抑申索補償。
為何千碩能在沒讀過住院日記的情況下,得悉陳素寫上的經歷?
這是你我共通的夢,記得嗎?榮格認為共時性現象暗示了集體無意識的存在,很有趣的理論,只是不見得有誰能以實驗驗證或加以應用。就如我們偶爾會對初次遭遇的場景發生既視感,甚至隱約猜到自己活在虛擬現實之中,雖然無可掙脫,但仍能效仿它製作多人連線的沙盒類電子遊戲,例如現在這場共夢。
人如其名,高競天玩起了違逆天理的遊戲。
起初他只是為了處理左腦中風的病例,發現患者右腦變得過度活躍以彌補對側的功能損失,並反過來妨礙大腦恢復,需施予顱磁刺激術以抑制胼胝體,意即阻隔左右腦之間的連接。後來他意識到,這項技術能把左右腦分別置於不同的腦波頻率,右腦介乎「θ(Theta)」、潛意識的睡眠狀態;左腦介乎「δ(Delta)」、無意識的昏迷狀態,再透過催眠指令誘發惡夢及夢遊,讓人從昏睡中起身行走,且因應惡夢情節令夢遊行為具攻擊性。
至於此刻的共夢,正是同時釋出兩種腦波頻率所產生的副作用,以不正當方式強行打開夢瑜伽、阿卡西紀錄、靈魂圖書館、有意識地讀取集體無意識中的資料,隨你如何稱呼它。
藉着改變催眠指令,便能改變惡夢情節,從而改變夢遊行為,換言之,患者將淪為完全可控的人肉傀儡。在這個基礎上廢掉腦皮層的部份感覺功能,便成了不會倦、不會痛的行軍,直至餓死渴死為止。
陳素聞言感到難以置信,那豈不是巫毒喪屍?到底誰笨到相信世上真有巫毒或喪屍?正想另謀出路、轉身而去時卻被千碩拉住手,鍥而不捨地遊說道。
試想,剖好的魚為何會在鍋裏跳?是脊椎神經反應;死透的人為何被敲膝蓋就踢腿?是膝躍反射。所謂的巫毒喪屍,絕不比那扇把你瞬間轉移的旋轉門來得荒謬;所謂的共夢,絕不比你寫上百萬字而不長繭、不痠軟的手指頭來得無稽,「因為投錯胎做女仔,返學校,校服任人視姦叫端莊;返公司,化妝取悅主管叫禮貌;返屋企,變成生育工具叫天職,所以就算而家我同你講『要做傀儡、做喪屍喇』又有乜出奇呀?」
聽及於此,陳素總算想起千碩像誰,表面是開玩笑,實則打地圖砲,非要在激進立場上拗曲作直不可,偏又教人無從反駁,好比女版的何子銘。
比起當前困境,這種人有相似的聯想與巧合或許渺不足道,卻足以令陳素心頭焦炙逐漸降溫,皆因在慕義堂功課輔導班兼職的日子,貴為大學生的蘇辛軍連小學生作業都弄不懂時,正是子銘陪同自己教導孩童完成功課,讓大家能準時放工。子銘在慕義堂中可靠形象成了某種抽象符號,連帶着信賴感及保障感投射在千碩身上,雖似兒嬉,但陳素本體在顱磁刺激下未能如常運用左腦,全憑右腦的發散思維企圖建構邏輯,夢境本是混沌。
「你係唔係識得何子銘?」陳素不禁皺眉問道。
「我識呀,個名我改㗎,我係佢阿媽!」千碩答得理直氣壯,好像那只是眾所周知的過時新聞,鄙視你連這點小事也要過問,催促你別枉費時間:「高競天好快返嚟,俾我救你好唔好?」
「我⋯⋯我聽你講。」
陳素話聲剛落,千碩立刻打個響指,「啪。」
兩人再次如瞬間轉移般,應聲閃現在醫院大樓天台上,忽地危站天台壆的陳素怛然失色,焦急得自由泳划臂,前合後仰想要找回平衡,只差半步之遙便會從萬丈高空中掉落。你看,避免淪為任由高醫生操控的巫毒喪屍,千碩早就學會了清明夢,雖然在院友們均分權力的共夢裏,着實無法憑己之力徹底掌控夢境內容,但簡單地切換場景還是能做到的。
「呼!呼⋯⋯」陳素驚得喘息未定,好不容易才可穩住重心,待在其背後地台位置的千碩,便已開始解釋原理。
「要令自己喺夢中甦醒,有三個必要條件,你需要清楚知道呢個係夢、感受強烈嘅死亡暗示、專注於某人某物作為情感連結。」前兩項皆可在別人協助下達成,第三項得倚靠陳素自己了,可千碩照常提供引導方便對方思考:「你有無咩好重要嘅人事物,或者隨身物件,係而家你無帶喺身上?」
「肚臍囉。」陳素答得理直氣壯,好像又是則眾所周知的過時新聞,有如共夢的間歇性症狀,老是以為別人知道自己知道的事:「諗住個肚臍,得㗎可?」
千碩聞言愣住,算了,反正再詭異的玩意也見識過:「得,你諗住佢啦。」
「等陣,既然你知道出口,咁你呢?你有無咩好重要嘅人事物?」
「阿仔囉⋯⋯」千碩苦笑着說:「但我記唔起佢個樣⋯⋯」
「子銘同你生得好似樣,不過佢硬係要梳個蛋撻頭,顴骨突、眼大、扁鼻、兜風耳,你要諗住佢!我唔想丟低你自己走。」
才剛自誇再詭異的玩意也見識過,可沒想到馬上就被刷新認知,挺新鮮的,千碩竟被這位自顧不暇的少女打動了,霎時淚盈於睫。可惜人類情感不是這樣運作,失散多年,哪怕久別重逢亦不可能眨眼間便母子情深,真正能從昏睡中解救千碩的、那幅被遺忘的畫面,是當年抱在懷內的嬰兒睡相才對。
「心領喇,你顧掂自己先啦。」語畢迅即舉弩,反覆扣壓扳機。
陳素背部連中三箭,吃痛前仆,從天台壆失足下墜,聽憑狂風呼嘯拂過耳廓,言明夢境與現實有所交集的只有折墮。即忙閉起眼睛,於腦海裏竭力回想肚臍扎根天花板的情境,水泥剝落、鋼筋交錯、黑色小洞仿若烏賊似的收縮蓄力,全都宛然在目,並在身體落地摔成碎骸的頃刻間,噴灑血霧,「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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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陳素破夢彈坐起來喘鳴、睜圓雙目,急着拔去扎在臂上的針筒和導管,但仍有麻醉劑殘留體內,視野模糊,僅見迷濛蒼白。凍僵手指的拳頭不停握緊再鬆開,連張口呼吸也吐出霧氣,瞳孔為適應強光縮小以調節焦距。倘若把靠牆排列在學校走廊的儲物櫃,體積放大幾倍,再搬到冷藏倉庫裏,大概便是眼下這幅景象。
等下,那不就是停放遺體的太平間?
抬眸望去,撇除陳素坐着的不銹鋼解剖台外,前頭擺列了逾十張遺體推床,多個女患者平躺着,連接維生儀器,叢雜的醫用軟管垂吊橫掛在及膝高度,使人寸步難行。殮房角落設置簡陋廉價的辦公桌,折疊露營椅上掛着羽絨大衣,怕是室溫低太冷,卻將錯就錯地在桌底堆放冷藏食品以順手充飢,不是即食沙律,就是醃小黃瓜。諸類環境線索側證了兩件事,第一、高競天時常藏身於此處進行研究;第二、有違倫理的人體試驗想必令他倍感心靈富足,對舒適度和物質需求才低無可低。
陳素強忍着人生中最煎熬的偏頭痛,就似用開酒器的螺絲釘自顱骨內部鑽孔而出,雙腿疲軟扶着牆上前,還得提防腳下不要絆到輸液管,途經了幾架推床,分別瞥見麗萍、蔡瀅、珮瑜、千碩,四張在共夢裏熟悉的面孔。再看真點,她們乃至同場所有昏睡的病人,頭、額、顴、頰、顎,無不扎着密密麻麻的幼針!
千萬別告訴我我的臉也是這樣、千萬別告訴我我的臉也是這樣、千萬別告訴我我的臉也是這樣!陳素磕撞着衝到辦公桌前,從電腦黑屏反光驚見自身倒影:「呀!」滿頭針刺就如豪頭般豎立硬毛,驚呼半秒,又逼着自己閉口噤聲,事關逃不成要比千針刑更可怕。雖是不留傷疤的針灸毫針,頂多針眼紅腫三兩天,但,你有膽量親手拔去自己面容上的千百根針嗎?
拔出角度稍有偏差,針身便牽扯着皮肉拉伸,像是家政課做蛋糕時從麵糊中拿起攪拌棒、流體沿着棍端回落,落下血滴。如今皮層成了岩層,隨着針頭抽出,波浪起伏的地質事拿在臉上頻繁發生,詳見同沉積皺褶剖面圖,原想在腦中複習地理課本轉移專注力借以壯膽,行不通的。無意間冒出地殼變形等於毁容的聯想,反倒弄得自己毛髮悚立,但不見得陳素能放任它悚立,否則就無法找出藏在頭髮底下的針了。
十支、百支、千支,連綿不絕的落針可聞,「叮、叮、叮⋯⋯」
總算悉數拔除,臉部紅癢的陳素跪坐着啜泣,死勁摀住嘴巴。為保活命,這是最需要吞聲忍氣的時刻,也是為甚麼她連忙拭乾了淚、爬起身來,心底又再響起重複上萬遍的碎念,勒令自己「振作」。於凌亂桌面翻閱學問艱深的手稿,試圖尋找實用資訊,並從眾多文件中搜出醫院的建築藍圖,得知現處太平間不是正規太平間,而是藉着樓面面積造假的秘密僭建物,位於地庫樓層。
這裏分別有兩條暗道可走,東壁通往保安監控室,西壁通往正規太平間。
顯然不能通往監控室,不然是要跟當值保安玩瞪眼遊戲嗎?
確悉逃生路線後,陳素回到千碩的推床旁邊,側耳枕在其胸前靜聽,奈何心跳聲微弱,明明是她將少女引向夢的出口,偏偏渡人不渡己。但即使如此也絕不能放任不管,陳素拔去千碩的滿頭幼針、費勁地扛在肩上,且騰出手來拎着部份維生儀器,穿過厚重的防塵門簾,推開佯裝成遺體冷藏櫃的暗門,進到正規太平間。
陳素恨自己不能長得強壯點,無法揹着走完全程,唯有挨個屍櫃查看,假使門上沒有核對死者姓名的登記咭,就代表裏面是空的。她把千碩輕放在空屍櫃,關門時留下狹縫,讓空氣流通才不會窒息致死,繼而取下為屍櫃製冷的供電插頭,發狠蹬踏三腳踢破插座,那麼起碼在院方派人維修前,也不至於發生因低溫症而猝死的狀況。
但願此舉能為千碩爭取足夠時間,回憶起必須醒來的原因。
步出殮房門外,見門邊設有壁掛式有線電話座機,好讓死者家屬聯絡親友陪同,免因悲傷過度而耽誤了遺體辨認程序,這回卻為陳素帶來生機,趕緊撥通號碼求助。畢竟已是夜深,接駁鈴聲響起半分鐘之久,聽筒終於傳來宏毅睡意朦朧的嗓音:「喂?」
「阿毅你要嚟接我呀,我唔可以再留喺到!」陳素無暇顧慮自己聽上去有多無理,只想要盡快逃出高競天的魔掌,這讓宏毅很費解,女生的心思也太難猜了吧?留院觀察才半天,能有甚麼大事不好以致於非走不可?但男生還是選擇相信事必有因,拍打臉頰以克服睏倦,爽快答應:「即刻嚟,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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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01月21日(星期六)
午夜時份,高競天拉開佯裝成遺體冷藏櫃的暗門,雀躍地竄進僭建太平間,搓手取暖,披上羽絨大衣禦寒。難得回到自己開闢的小天地,當然是躺在露營椅上吃個小黃瓜,閉目養神。真累,整天看診處方,良好醫患關係以及術前準備,只是維持表面人設、不得不做的苦差事,活人哪比得上屍變有趣?請別再說醫生的天職是救人,人早晚都要死,現在救了又有何用?況且現代醫學的終極目標不就是盡可能延長壽命嗎?屍變不就是達成目標的方法嗎?從這個角度看,他只是履行醫生的天職罷了,不受人道主義和同情理由的掣肘。
高競天慨嘆自己真是個好醫生,正因為這項研究不能讓他榮獲甚麼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所以更能彰顯他為探秘所作出的無私奉獻是多麼高尚:「唉,太偉大喇。」
當他睜開雙眼、想要繼續手上的研究時,才發現手稿的堆疊順序和擺位不同了。在別人眼中或許只是隨處亂放的文件,高醫生卻能讀解箇中獨有的規律,毋庸置疑,有人動過他的桌面。逐感到鞋底不能完全踏穩地面,低頭瞧見遍地的幼針。你看,正如他回到僭建太平間至今,壓根沒有瞥過女病人們半眼,這混蛋的過份自滿,已經到了非要把線索明擺着,才可意想到有人從他手中逃脫的程度。
他應付如裕地揹手而行,慢步至遺體推床前,神情要比暢遊異國景點還更愜意。曾險些被置諸死地的高競天,固然知道千碩婆婆能力不俗,對此不感意外,但這個「BC1598」又是誰,何德何能從共夢裏掙脫?
穿過東壁的防塵門簾、拉開佯裝成電視牆的暗門,進到保安監控室。
趴睡在監控螢幕前的當值保安,聞聲昏頭昏腦地醒來,打着呵欠打招呼,還想為偷摸打盹的自己打圓場:「高醫生,晚上好,我幫人頂更㗎咋。」
「辛苦你喇,廢柴,繼續瞓啦。」高競天連開口罵人也輕聲慢語,相當滋陰,像上司體恤下屬似的輕拍肩膀,從不強求廢人能幹,保安居然真的聽話地倒頭就睡,可想而知又是名受賄職員。
望向牆上多部監控螢幕,將醫院各個樓層的每寸角落盡收眼底,當中包括廁所浴室。高競天終於記起了誰是「BC1598」,正是昨夜送院、今早拒藥、此刻喘着衝出樓梯間的少女,打算匿藏四樓的日間手術中心嗎?判斷正確,入夜後的那裏沒有護士看守,適合暫避。然而這亦說明了你仍毫無頭緒該如何脫險,對吧?趕巧是日探病那位男生也硬闖進醫院,猛力踹開防煙門推手鎖,沿着階梯奔赴四樓會合。
高競天如是含着笑意,覺得好玩,匆忙回到僭建太平間,雖則全是未完成的實驗品,但鑑於這個特別場合,該要對這群母狗進行服從性測試了。拿着手稿翻看,試圖計算只廢掉額葉和頂葉的電壓,以保留其他腦功能,煩死!他索性把電源拉杆向上拉到底,電箱噴濺火花,蜂鳴高亢刺耳,靛青電流劃破白霧與肅寂,往女患者們體內暴灌!
震顫着扭曲的肢體,觸電抽搐的扎針人偶相繼起坐。
「哇,哈哈!桀⋯⋯」高競天倒行着走出殮房,免得殃及自己。
與此同時,醫院大樓正門來了四名神秘人,穿着合身的白色短袖襯衫、黑色窄管西裝褲,抬頭仰視聳直的樓牆。弟兄姊妹,手牽手、心連心,在把這裏的邪惡剿光殺清之前,齊聲念誦聖經明志:「那日臨近,勢如燒着的火爐,凡狂傲的和行惡的必如碎秸,在那日必被燒盡,根本、枝條無一存留。但向你們敬畏我名的人,必有公義的日頭出現,其光線有醫治之能。你們必出來,跳躍如圈裏的肥犢。你們必踐踏惡人,在我所定的日子,他們必如灰塵在你們腳掌之下。這是萬軍之耶和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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