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二》
「終於結束了⋯⋯」
隨著發送完成的訊息跳出,芽依迅速地按下她想了一整天的紅色叉叉,接著馬上關掉螢幕!她一秒鐘都不想再看到任何關於工作的事情了!
「嗯~哈!」她向後靠著椅背,從腰開始發力到背、肩膀到手臂,最後再到手心全都不放過,舒舒服服地伸了個能把靈魂抽離的懶腰!最後像一攤爛泥一樣攤在椅子上。
「都加班七天了,協會真的想讓我死在電腦前嗎?」
這裡是協會地下,他專屬的工作室,也是他每天都要光顧一次的痛苦牢籠!這裡隔音完好,設備齊全而且沒有監視器,就算在這裡工作到死都不會有人發現,是個如同地獄般令人憎惡的地方。
「話說幾點了?」芽依用腳移動椅子,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時鐘。「二十點零七分,加班還要多報一個小時。」
由於工作室內見不到日光,導致連日的疲勞在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後,瞬間變得更加沈重起來,彷彿就要把他壓扁了一樣。如果是平常的話,他現在肯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在椅子上睡一覺再說吧!
但最近她不在這麼做了,因為家裡還有人在等她!芽依隨後起身收拾了一下周圍散落的文件,接著拿起包包轉頭離開了工作室。
走廊上沒有其他聲音,只有芽依虛弱的呼吸和沈重的腳步聲,從頭上撒下的柔和燈光,也在疲勞的作用下變得無比沈重。每走一步,她眼中的畫面就會震盪一下,而呼吸似乎也漸漸地薄弱起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一步步地剝離這個身體。
但幸好她還是像往常一樣,在倒下之前摸到了房間的門把。「我回來了!你有沒有好好休息呀?」
打開門後,丹雲身穿圍裙從客廳走來,接著俐落地幫她放好了工作用的包包,然後催促她說:「去洗澡,飯快好了!」
「欸?可是我好累⋯⋯」
「去洗澡!」丹雲露出毫無憐憫的眼神警告她。
「嗚嗚⋯⋯」芽依聽後不敢再違抗丹雲的命令,畢竟他可不想讓禮儀師幫她洗澡,於是她轉頭走向更衣室。
此時的更衣室內已經放好了衣服,除此之外芽依還注意到,一旁的洗衣機上新貼著一張紙,上面標明了不能一起洗的衣服種類和顏色,角落還有幾個小小的醜塗鴉。
「這個是小學生的塗鴉嗎?好醜喔!」
「快點洗!」
「呀!是!」
片刻後,芽依坐在浴缸內開啟按摩功能,溫暖的熱水配上氣泡,就像是手藝極高的按摩師傅,精準地刺激著她的身體。浴鹽彷彿順著擴大的毛孔進入了他的體內,把緊繃的肌肉和精神,像揉麵團一樣舒展開來,不僅撫慰了她備受折磨的身心,還讓她恢復了精神。
她注意到今天的浴室比以往乾淨許多!不僅是磁磚的縫隙,就連牆角的黑垢和蓮蓬頭的水漬,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整間浴室就像是新的一樣!
「他竟然還會掃浴室?」芽依呆滯地看著牆壁思索了幾秒後聳聳肩,決定今天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有人幫忙處理就好啦,管他那麼多⋯⋯不過好像哪裡怪怪的?」
幾分鐘後芽依擦著頭髮,心滿意足地來到客廳,打開門時菜餚的香味順勢飄進他的鼻內,讓她的肚子不受控的發出飢餓的聲音。
他看向餐桌,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家常菜。其中不只有菜、蛋和肉,甚至還有一大碗的味增湯,放在推成小山峰的白飯旁邊!
「妳也洗太久,飯要冷了。」此時丹雲脫下圍裙從廚房走出來說:「坐下,我幫你。」
芽依聽話地坐在椅子上,丹雲接過毛巾後,仔細又溫柔地面對面擦起她的頭髮。丹雲輕柔的動作和專注的眼神,讓芽依見狀不由自主地縮起身體,想藉此避開丹雲的視線。
但丹雲沒有讓芽依得逞,他用手腳固定住芽依的身體,整個人靠在身上,讓芽依動彈不得!
「我可以自己——」
「你不要亂動。」
「⋯⋯好。」眼見反抗不了,芽依只能盡力迴避丹雲的視線,免得自己的臉還要再被誤會成發燒一次。
明明只是擦個頭髮,但感覺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樣,就連時鐘的滴答聲都慢了下來。芽依偷偷地將視線轉正看向丹雲,只見他翠綠色的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就像是祖母綠寶石一樣令人憐愛。小巧稚嫩的臉龐和認真的神情相映,簡直是書中所寫的美男少爺一樣,讓芽依雖然害羞卻又移不開視線。
「好了,吃飯!」丹雲鬆開手腳,收起了毛巾準備從芽依身上下來。
「欸?」芽依回過神來,見到丹雲起身,她突然猛地抓住丹雲的手臂,不讓他離開椅子。
丹雲被這舉動嚇得一驚!芽依此時也被自己的動作嚇到,急忙鬆開了手,低頭道歉說:「對不起!我不小心觸動了心中的開關!」
「又不是小孩子了,怕寂寞就直接說。」丹雲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是啦!我才沒有⋯⋯沒有寂寞⋯⋯」芽依解釋起來連自己都心虛,最後乾脆放棄了解釋。
隨後兩人開始用餐,芽依面對著此生少見的家常菜,毫不在意一旁丹雲的感受,像風暴一樣狼吞虎嚥了起來!夾一次菜,咬兩口飯,三秒吞下,她那如同餓鬼再世般的姿態,讓丹雲心中產生了某種恐懼但又自豪的矛盾感!
不到十分鐘,無數空盤取代菜餚出現在桌上,盤子上如同風暴過境般的痕跡,清楚地表明了它們所遭受的可怕經歷!丹雲見狀靜靜地喝著湯,不打算對剛剛看到的事情做評論。
「我吃飽了!」芽依雙手合十,中氣十足地說。
「好吃嗎?」丹雲抬起單邊眉頭問。
「好吃!謝謝大廚的款待!」芽依笑著道謝。但隨後她突然一拳槌向桌面喊道:「哪裡怪怪的吧!」
「不是小孩子了,講話好好講,不要敲桌子。」
「我拉你來家裡不是讓你當我媽,是要讓你在這裡好好休息的吧!」芽依指著丹雲說:「不僅洗了浴室跟衣服,現在還做了一桌菜!我不是要你休息嗎!」
「那有什麼辦法嗎!浴室都快變成培養皿了,衣服都有染色的情形,床單跟棉被都有汗臭,垃圾也沒丟,我可沒有在這種環境還能睡覺的能耐!況且——」丹雲筷子指向空盤:「要是我不做菜,又要誰來做呢?」
「我來做阿!」
「我來協會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回神州報仇,不是躺著回去出殯。」丹雲說完起身收拾餐桌。
「我——」芽依張大著嘴巴,但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幾秒後她起身走到沙發旁,然後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收拾完的丹雲見到她的頹廢樣,搖了搖頭後打開冰箱拿出布丁,走到沙發旁後遞給她說:「今天很累吧?」
芽依見到還有點心可以吃,坐起身淚眼汪汪地說:「謝謝你,媽媽!」
「我不是,別亂叫。」
隨後丹雲坐在芽依腳邊的地上,兩人一同看著電視放鬆心情。這時突然彈出了新聞快報,報導指出政府因應最近的事件,打算解除許多針對異能者的限制,同時為了能讓異能者更好的對社會效力,將要提升他們的權力和福利等消息。
「怎麼可能⋯⋯」政府的突兀舉動,讓丹雲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布丁。
他深知人沒有那麼容易改變,因此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的事!而現在,他所想到,能造成這件事發生的人只有一個!
但還沒等他說出口,一旁的芽依面無表情地說出丹雲心中的答案:「大概是會長吧?」
丹雲聽後沉思了一下,接著鬆開眉頭繼續吃起布丁。雖然他知道會長那傢伙絕對沒有這麼好心,但他的目標是回到神州,跟這個國家的死活沒有任何關聯。
芽依見到他的樣子,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小男孩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嗎?」
「你才小孩子!」
「不知道是誰被人帶著跑,還害羞地什麼不敢看到手的桃子啊?」
「我又不是猴子,不吃桃子。」丹雲轉頭避開芽依的視線。
這時芽依看見丹雲的耳根越來越紅,心中也湧起了玩樂的興致。隨著調戲的越來越起勁,她本想著就這樣讓丹雲投降,沒想到這時丹雲卻冷不防地說:「我今天特別查過這裡的法律。」
「欸?」芽依收起手,錯愕地看著丹雲。冷汗從耳邊滑過,像是警告一樣滴到她的腿上。
「你們國家的合法年齡比我老家還高一點呢!」丹雲看向芽依露出邪笑。「要是我去找警察——」
「對不起!!」芽依低頭跪在地上,雙手合十求饒道:「拜託不要報警抓我!我求你了!!」
「這還差不多。」丹雲見狀滿意地笑出了聲,隨後把空的布丁杯放在她眼前說:「幫我收一下垃圾怎麼樣?要洗過喔!」
「知道了,小女這就去辦!」
芽依哭喪著臉收拾了兩人的點心殘骸,心理不禁怪罪起當時腦子輕浮的自己,為了一時的衝動,付出了自己餘後的人生,真的是一個大笨蛋!
不過她很快又鼓勵起自己,這不算什麼!不過就是洗兩個布丁杯而已,她可是有了個能把持好家庭的外國壞少爺,這點代價不算什麼!
丟掉布丁杯後,芽依回到客廳卻看到丹雲不見蹤影,但他的手機卻留在地上。芽依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息,於是走到手機旁蹲下,但看見上面的訊息後,她震驚地叫出聲:
「亦凝姐竟然自盡了!討伐『魔彈射手』?那可是擊退亦凝姐的人,協會這也太亂來了吧!」
芽依拿起手機翻了一下,發現丹雲有打一通電話給蓮。於是他起身到走到玄關一看,果然丹雲的鞋子已經不見了。
「這下可頭大了,他是第一次承辦這種痛苦,要是他⋯⋯」
此時蓮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芽依看著手中的發亮的螢幕,咬緊下唇深思幾秒後,下定了決心!
她急忙穿上鞋子,打開門向電梯跑去。在路上她接通了電話:
「蓮先生!你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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