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囉，墨爾本 - Day 2 - 5 我們都別再為難自己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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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Day 2 - 5 我們都別再為難自己

裴曼祉

Jul 1, 2023

122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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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裡有一個軟件林沛沛以往很常用，最近卻塵封了，因此它才得以在兩天前的封鎖行動中倖免於難，現在也輕易找不着。來回翻找好幾遍，林沛沛終於看到那熟悉的藍白色按鈕，指尖輕輕用力，果不其然——

　　——要更新了。

　　也是的，將近半年沒有動過的軟件，肯定需要更新。

　　林沛沛無奈地笑了笑，耐心等待圓環填滿顏色。不一會，右下角的淺藍燈亮起，她輕輕點下去，程式打開，一個紅色的「LIVE」字瞬間映在眼底。

　　她心中閃過一絲了然，她就想到他會這樣做。

　　靜靜地盯着屏幕好一會，她終於點進那個直播中的頻道。

　　熟悉的提示音響起，伴隨的還有他沙啞的聲音。

　　「林沛沛……」屏幕中的他在貴妃椅上撐起半邊身，對着鏡頭笑了起來，「你終於進來了。」

　　只一眼，林沛沛眼睛就紅了。

　　這臉色蒼白，眼底青黑，鬍子拉碴的人是誰啊？他們就兩天沒見，他幹了什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林沛沛一時間說不出話，本來在心中打好腹稿，準備提上嘴邊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心疼沖走，瞬間咽回肚子。

　　半晌，她才找回聲線，「你這是直播了多久？」

　　屏幕中的他打了個呵欠，「昨天Check-in 到現在，我怕你亂想。」

　　林沛沛弱弱一笑——原來這才是某人消停的原因。戲枱搭不成，還不如省點力氣。

　　眼珠轉了一圈，沒看到那個人，耳筒裡也沒那個人的聲音，她問道：「她人呢？」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聽得懂。

　　何嘉熹嘴角肉眼可見地僵住，他避開鏡頭，垂下長睫，「她啊……今早被我罵走了……」

　　「哦，這樣哦，為何呢？」林沛沛淡淡地問，舌尖平白無故嘗出些苦澀味——當日強硬堅持要讓她一起，現在又把人罵走，又何必呢？

　　何嘉熹不自然地抓了抓頭髮，「沒為何，我早就該這樣做……你說得對，要是這樣還不如不來。」

　　「……」林沛沛一陣語塞，一時間也不知可以說什麼。

　　該說的，不該說的，兩天前她都說過了。若然他還堅持己見，她感覺可能還會好些，至少可以理直氣壯地怪責他埋怨他，但他擺出一副負罪的姿態，她還可以說些什麼。

　　問他為什麼突然想通了？

　　——事情都發生了，再問又有什麼意義？

　　安慰他不要緊，沒關係？

　　——那也不過是違心話。心中橫着的刺，即便拔了也會留下血洞隱隱作痛，更何況是這根插得極深，一時三刻也拔不出的新刺呢？

　　她想了許久許久，最後只是輕輕歎了口氣，「……你也不想，我知道。」短短七個字，說得極為艱難。

　　何嘉熹也歎了口氣，眼神依然閃躲着，「反正是我對不起你。」

　　林沛沛苦笑，心裡涼涼一片——若然可以，她真不想聽見「對不起」這三個最於事無補的字，但似乎問題一日不解決，這三個字依然會經常出現。

　　既如此，不如……

　　林沛沛抿了抿唇，嘴巴微張，「何嘉熹……」

　　恰巧，何嘉熹也同時開口，「林沛沛……」

　　兩個名字重疊在一起，又同時消散。

　　雙雙靜默了一會，林沛沛搶到了先機，卻把發言權讓給曾經的最愛。

　　「你先說吧。」

　　何嘉熹終於抬眼看着鏡頭，「沛沛……」他耷拉着眉，下撇着嘴，「……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他問得躊躇，問得小心翼翼，一點也不像以往的他。

　　林沛沛聽得鼻子一堵。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是我過分了，我保證沒有下一次。我之前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你就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林沛沛依然緘默。

　　他似乎察覺了什麼，語氣急促起來：「林沛沛，我說真的。我、我、我們以後做什麼，去哪裡，我誰都不說，連阿媽都不說，那她就不會知道，也不會跟過來。我真的不會再掉下你一個，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你就答應我啦，好不好？」話到最後，他已哭了起來。

　　林沛沛自然也沒比他好多少，眼圈酸得發緊，鼻子堵得要命，臉上冰涼一片。　　

　　好不好？

　　她當然也想說好，但這件事並不是一個「好」字就能翻篇。同樣，有些話，她不想說也得說。

　　艱難地深呼吸了一下，她努力忍住哭腔道：「何嘉熹，不是我不想答應你，是我答應不了。」明知道自己沒開鏡頭，她的手還在胸前比畫着，「我這裡很痛很痛。一想起就會痛得喘不過氣。」

　　何嘉熹咬着唇，搖頭，「對不起。」

　　林沛沛也搖頭，「我很想很想答應你，但我沒信心不去舊事重提，沒信心不去遷怒於你，沒信心不會亂發你脾氣……所以在我們討厭彼此前，我們就這樣吧，好嗎？」

　　她牽扯嘴唇，試圖露出笑容來，卻難看得很，還好他看不見。

　　何嘉熹還在挽留，「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

　　林沛沛不答反問，「那我問你，你情緒平靜以後，是不是不會出去把宣瑞雯找回來，即使你媽媽打電話叫你也不會？」

　　何嘉熹咬咬唇，沒回答。

　　林沛沛再問：「如果回去以後，宣瑞雯天天跑你家蹭飯，你會不會在所有人面前把她趕走？」

　　何嘉熹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我、我不會，但我會自己走。」

　　林沛沛搖搖頭，「何嘉熹，我不接受。你這樣我不接受。」

　　畫面靜止了一秒，兩秒，三秒……何嘉熹依然蹙眉咬唇，一臉難受。

　　林沛沛微哂，眼裡閃過一點酸楚。

　　她突然想起很多，由大半年前初次在大學迎新營裡看到何嘉熹時，她握上他的手後，他腼腆害羞的臉；到表白當日，他在海旁捧着個頭比他的臉都要大的花束，緊張兮兮地等待她回答的模樣；以及那次她發脾氣以後，終於答應和他重修於好，他眼底裡的如適重負……

　　她以前總覺得何嘉熹不夠愛她，總是讓她傷心難過，但當過往種種再一次重現眼前，她其實知道何嘉熹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只是他們不合適罷了……

　　我知道你愛我，但你的愛跟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她想這樣跟他說，但又不想他再怪責自己。

　　所以，她只淡淡地道：「何嘉熹，你就當是我無理取鬧，我們都別再為難自己了。」

　　這次，何嘉熹沒有挽留。

　　直播結束，她的專屬頻道從此隱沒在「01101001」的數字洪河裡。

　　她抬頭看着前方，眼前綠草如茵，眼內荒涼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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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墨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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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致陪我渡過11°C夏天的你》

#2 Day 1 - 1 在十一度的夏天冷成狗

#3 Day 1 - 2 不要緊，禮尚往來

#4 Day 1 - 3 叮，你已抵達目的地。

#5 Day 1 - 4 我可以的，沒關係。

#6 Day 1 - 5 原來真有人過份如此。

#7 Day 1 - 6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

#8 Day 1 - 7 退一步不會海闊天空

#9 Day 2 - 1 Puffing Billy Railway 普芬比利鐵路

#10 Day 2 - 2 現實來得悄然無聲

#11 Day 2 - 3 她困守其中孤立無援

#12 Day 2 - 4 她也是時候前進了

#13 Day 2 - 5 我們都別再為難自己

#14 Day 2 - 6 嗨，我們真的很有緣

#15 Day 2 - 7 有什麼比喝咖啡更提神？

#16 Day 2 - 8 外國的公園不是特別美

#17 Day 2 - 9 恐懼是治療情傷的最好良藥

#18 Day 2 - 10 男生都是都是一啖砂糖一啖屎

#19 Day 2 - 11 你啊，以後走可愛路線好了！

#20 Day 3 - 1 我要想對你圖謀不軌，不用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