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發到現在,經過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車隊都在高速行進中度過,當他們穿過依舊空無一人的街道後,車隊發現了他們的晚餐。
這裡是十字路口的街道,在一家已經廢棄的家電行門口,一隻中型動物倒在血泊中,狙擊槍所造成的傷口極大,幾乎洞穿了胸口。這隻動物四肢細長,頭頂的部分突起,脖頸到背部長有一層細毛。
「這是?」麗塔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四不像的動物。
老歐先握著獵物的腳,量一下蹄子的尺寸,在掰開嘴巴查看後,有了大膽的推論。
「我想這是馬,只是有點發育不良,而且牙齒長歪了。」
「聽說生馬肉是一種高級食物,我們直接現切幾片嘗嘗吧。」山特看起來躍躍欲試。
「不行,可能會有寄生蟲,要煮熟了再吃,想肚子裡都是蟲就自己吃。」
接著眾人發現馬的屍體旁有幾個足跡,老歐研究一下就表示這是群體生物,山特打中的是一個家族成員,其他的都逃走了。
「在這裡紮營會有危險嗎?」芬內斯詢問老歐。
「如果從這個位置遇襲,我們有至少三個方向可以撤退,應該沒問題。」
「老頭專業點好不好,別說什麼應該也許的,我可不想在大半夜遇見那些灰傢伙。」
「叫我專業點!?居然敢懷疑我,是不是皮癢想挨拳頭揍?」
對於山特的質疑,特別還是在兩個新人面前,老歐握緊指節粗大的拳頭,在捲袖子露出大塊二頭肌,打算給某人來場震撼教育時,好在芬內斯已經做好決定。
「我們就在這裡紮營,山特負責生火,檢查一下車子的狀況,羅納麗塔還有狗,把附近收拾一下,等老歐巡視完後,就可以開始準備晚餐。」
活動了一下身體,舒緩開車的疲勞,芬內斯將工作交代完又爬回吉普車上,羅納對他的行為看了皺眉,可是沒有說什麼。
在少了人類活動後,城市空間寬廣不少,空曠的街道很安靜,娜娜叼著多年前的破報紙,上面的主標題是胎兒夭折率攀升,還有最新發明的火箭照片。
看著這些舊時代的東西,如今除了拿來燒,恐怕沒有其他用處,麗塔將垃圾收集起來,可是當她抬頭時從破敗的建築物隙縫中,意外看了到久違的夕陽。
比起正午的刺眼,此時的太陽像是精疲力盡,正向地平線彼端緩緩垂下,並發揮著最後的熱力,以太陽為中心,從輝煌的金到燦爛的淡藍,將開始黯淡的天空以及雲朵,染成漸層的色彩。
這豐富的色彩,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畫布,麗塔無法不停下腳步,欣賞這畢生所見最美好的事物,她不由自主的發出讚嘆。
「好漂亮。」
把附近餐廳的木桌拆了,生起一堆營火,並手腳俐落的幫吉普車保養完,山特聽到麗塔的喃喃自語,本來覺得很好笑,覺得這丫頭也太好滿足了。
可是看到少女微仰著臉,沉醉入迷的表情,山特突然意識到,這是麗塔這些年以來,第一次看到外界的夕陽,本來到嘴邊的嘲笑,頓時變成了憐惜,默默開始幫忙整理附近的雜物。
麗塔沒有發現山特在幫忙,因為她已經陷入美景之中,數年來終於又看到夕陽,這種深刻的感動,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經驗。
「喔?懶鬼居然在幫新人,我沒看錯吧?」
在周圍巡視一圈,並按一定距離放置干擾器,長年的經驗讓老歐非常警覺,他沒有山特優異的視覺,可是配戴特殊鏡片,高解析度能探查各個角落,對周遭活物也會有感應。
重金買來的先進設備,加上老歐近年愛用,掛在背上的雙刃鋼斧,以及加倍彈夾的突擊步槍,他有自信能擊殺任何一種,對營地有威脅的生物。
不過當殺氣騰騰的巡視回來,老歐就看到這意外的一幕,外表熱情但內心很排外的山特,居然主動在幫新人,這種事只有一個解釋。
「當發生極度反常的事情,一定會有天地異象。」老歐站在營地前,裝模作樣的仰頭看天上,「我猜太陽一定變成兩個了。咦,怎麼會沒有呢?」
「老頭子少囉嗦,我只是想多活動一下,順手而已啦!」
好像糗事被發現,山特打死也不肯承認,扭捏的模樣讓老歐哈哈大笑,老人豪放宏亮的笑聲,也感染了麗塔跟羅納,整個營地的氣氛都歡樂起來。
本來還想再反駁幾句,可是眼尖的山特剛好看到,一隻黑色蠍子從腳邊爬過,立刻彎腰拔刀插住,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然後開心的舉起戰利品宣布。
「哈哈,晚上加菜!」
「不用算我的份,自己獨享就好。」看還在刀尖上抽動的蠍子,除非是到了緊要關頭,老歐對昆蟲一向敬謝不敏。
「那幫我煎一下,要用很多奶油。」
「不過就一口的蠍子,還真挑。」
雖然嘴上這麼說,老歐從吉普車上拿出平底鍋,將鍋子放到火上加熱,再丟入一整個方塊的金黃奶油,讓他在鍋面平順的滑動,接著是山特指定的蠍子。
在等待開胃菜煎熟時,老歐跪在地上處理主餐怪馬,小心的剝下整張皮,將每個部位的肉分別切割處理,期間還有餘力幫蠍子調味,熟練的讓人嘆為觀止。
「嗨,老大歡迎加入,晚餐已經在準備了,又是老樣子。我看下次有機會,我們還是找個新廚師吧。」
已經咬著油煎蠍子的山特,對後來加入的芬內斯打招呼,完全不在乎旁邊的羅納麗塔,臉色複雜欲言又止。
好在他們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因為大廚老歐將肉塊倒進鍋裡,用大火快炒後,將裝在鋼瓶裡的秘製高湯倒進去,然後火速蓋上鍋蓋。
即便被蓋住了,但美味迷人的香氣,還是調皮的偷偷瀰漫開來,這個香氣讓人忍不住一直深呼吸。
「這可是歡迎新人才用的,我的獨門高湯!」大廚如此慎重宣布。
「什麼獨門高湯,每次一有機會就拿出來用,等他們多待幾個月,就會跟我一樣吃膩了。」
「吃蠍子的時候不要說話,閉上嘴吃!」
直接忽略兩個老隊員又在吵嘴,芬內斯將手上的箱子放在地上,他看了一眼老歐的燉肉,旁邊是不停大口吸氣的羅納,以及眼睛閃閃發亮,明顯也迫不急待的麗塔,他嘴角微不可查的動了一下。
「吃過培根嗎?」
問麗塔他邊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包培根,這神聖的燻製物,曾在舊時代風靡多年,本身已經算是珍稀物品,當芬內斯又拿出傳說中的雞蛋,頓時現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老大真是大手筆呢!」
本來懶洋洋的山特,看到芬內斯拿出的好料,都忍不住坐正起來。
「雞蛋怎麼沒有壞掉?」
記得雞蛋只要有破損,或是放一段時間就會臭掉,所以小時候很常吃,但如今麗塔已經完全不記得雞蛋的滋味了。
「吉普車上有冷藏設備,而且在無菌環境下可以保存更久,現在雞蛋算是搶手商品,每個地方的銷路都很好。」
有了芬內斯友情贊助,這場歡迎會變成一頓久違的豐盛大餐,當鍋子冒出熱氣,燉肉裡面又加入新鮮的胡蘿蔔跟馬鈴薯,這下連很挑的山特都無法嫌棄了。
羅納捧著碗幾乎是狼吞虎嚥,連大狗娜娜都分到一大碗燉肉,麗塔則努力回味兒時記憶,也就是拼命吃煎蛋跟培根。
看平時性格堅強的麗塔,如此真心喜悅的樣子,芬內斯不知為何,心情也好了起來,可是他選擇隱藏情緒。
麗塔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而且被關在地底數年,現在只為了點食物就開心成這樣,如果這時候當面笑出來會很傷人,搞不好會被誤認是在嘲笑她。
而且芬內斯在心中警告自己,要表現的更冷淡才行,因為他早已經決定,不能投入感情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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