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咖啡廳 - 第十九章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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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章

聲蹟

Oct 17, 2023

364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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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雨下的好大喔！」

我正盯著咖啡杯上的污漬思索著該如何去除時，妻子得聲音伴隨著門上的鈴鐺聲一併進入了店內。

「圖書館今天暖氣壞掉了，裡頭搞得像冰庫一樣。」

我一手接過雨傘，另一手幫她脫下了大衣，我掛好外套，一轉身她早已順著吧檯坐到了櫃台裡熟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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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了妻子的身旁，雙手緊握著她修長卻冰冷的手指，口中不斷的呼著熱氣直到她手掌的溫熱回傳到我的掌心，才安心的停了下來。

「今天有客人嗎？」

望向她的臉龐我輕輕地在她的掌心間書寫著，她嘆了口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這樣真的好嗎？比起過去你所待的咖啡廳，現在的店裡客流量少了很多，我總會擔心……」

「有點耐心，我們需要的是培養常客。」

最後一劃停留在她的掌心中央，我抽出其中一隻手，輕撫在她的臉頰，緩緩地將我倆的額頭緊貼在了一起。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手邊的字句落下時，我們十指緊緊的交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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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問今天有營業嗎？」

正當我沉浸在這樣的氛圍時，一個輕柔的女聲打破了寧靜，我抬起了頭望向聲音的位置，這才驚覺我連鈴響聲都沒聽到。

「當然有營業囉，請問今天需要喝點什麼呢？」

站在門邊的老太太一身潔白的大衣，頭上戴著一頂米色的毛帽，她輕輕地放下了手邊的雨傘，頸間深紅色的圍巾顯得醒目，正當我要引她入座時，一個老人重重的推開了大門。

「就跟你說下大雨不要出門，你這老太婆就不聽勸，現在好了吧，這陣雨不知道會下到何時！」

「碎念整路了，你也該消停會兒了吧！反正雨這麼大，我們就停下來享受一杯咖啡不是正好嗎？」

進到門口的男人撥了撥羽絨外套上的雨珠，雙腳不斷的在門口的地墊上踱步著，貌似要把運動鞋上的雨水都給抖落，隨著他的動作地板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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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們這兒有提供一個叫做傾聽的服務，可以跟我們解釋解釋嗎？畢竟我們年紀也大了，不懂這些年輕人的玩意兒。」

我引導老太太到了鄰近窗邊的位置，隨後老人也走到了座位旁，他率先拉開了老太太面前的椅子。

「你從以前就是這樣，老會顧著說話。」

聽著老人的碎念聲，老太太眼帶笑意的坐了下來。

「請稍後，我會送上菜單。」

我舉起了手中的筆記本，並轉向了兩人的方向。

「好的，麻煩妳了小夥子。」

老太太拿起了老花眼鏡，端詳了一番後，笑著給了我答覆，一旁的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望向窗邊，翹起了腿不斷的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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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過去吧，我來跟他們解釋。」

回到了吧檯，妻子悠悠的說著，我點了點頭，接著拿起了她的導盲杖，領著她坐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不好意思，因為我先生沒有辦法說話，所以由我來跟你們解釋，在那之前，請兩位先看看要喝點什麼。」

我走回了櫃檯，拿起了兩本菜單，快步的回到了桌邊，將菜單遞給了兩人後，便拿起了筆記本。

「給我來杯濃縮咖啡吧。」

聽完了老太太點的飲品，我快速的記了下來，而老人只要了杯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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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吧檯，我開始製作咖啡，磨好咖啡豆，等待著水沸騰，接著鋪上濾紙，咖啡的香氣隨著熱水與咖啡粉的接觸充斥在整個店內。

「我先跟兩位解釋一下，關於傾聽是我們店長也就是我先生過去待的咖啡廳所提供的服務，讓顧客可以盡情的訴說想法，我先生過去便是負責這項服務的，所以開了新店後也延續了這項服務。」

隨著濃縮與特調完成，我舉起托盤，將兩人的餐點送上桌後，順手把特調擺到了妻子的手邊。

「謝謝。」

我輕撫了妻子的手，隨後便回到了吧檯，開始了清潔的工作。

「你怎麼老愛喝濃縮，難道都喝不膩嗎？」

老太太聽著老人發著牢騷，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從大衣的口袋掏出了懷錶，我遠遠的看著老太太打開了懷錶，緊盯著裏頭，正當我有些好奇懷錶裡是什麼模樣時，她緩緩的開了口。

「當然不會，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可是為了這一杯咖啡跑遍的大街小巷，就只為了讓我嘗嘗這味道。」

老太太端起了咖啡杯，啜飲了一口。

「距離現在將近要七、八十年前，戰爭非常的頻繁，我的父親是個軍官，帶著我跟母親從別的國家過來打仗，卻沒想過他們會死在異鄉，我也因而成為了戰爭的孤兒。」

她收起了懷錶，靜靜的望向了窗外，一旁的老人沒有回應，只是點起了菸，擦拭乾淨最後一個玻璃杯，我便拉了張椅子坐到了妻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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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是老頭子的父母收養了我，想當初要收養我時還被鄰居唾棄，甚至因為對敵國的仇視讓他們被迫只能搬家，為了一個孤兒，想想就……」

「說甚麼呢！我們只是盡了身為人的義務。」

老人吐了口白煙，一手拿起了水杯，另一手卻默默地靠到了老太太微微顫抖的手邊。

「後來我在他們的呵護之下長大，戰爭一直是到我們快三十歲才停止，那時我家老頭在工廠工作，每天才賺這麼點錢，平常吃一餐很省，卻為了一杯濃縮把快一個禮拜的薪水都花了。」

老太太端起了咖啡杯，細細的品著，我轉頭看向了妻子，或許有的不多，但我們總會想把最好的留給摯愛，這一刻，那個進店便嘮叨不停地老人不掛在嘴邊的溫柔讓我尊敬，我輕輕地握住了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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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我們趕快回家吧。」

隨著老太太的咖啡飲盡，老人起了身，兩人依偎著，緩緩地走出了店外，我透過窗戶看到了老人細心的將老太太大衣的鈕扣扣上，我緊緊的擁抱著妻子。

「有你真好。」

妻子在我耳邊緩緩的說著，我們似乎忘記了正在店裡，就這麼緊緊的相擁。

「最幸運的不是遇見你，而是餘生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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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人咖啡廳，今日營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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