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二十年,寧夏副總兵致仕哱拜反叛,連陷河西四十七堡。唯蕭如薰堅守平虜,以孤城抵抗叛軍。
暮春之初,殘雪初退,光禿的梨枝尚不見春色,四處鳥語卻先破了冰寒。西望但見賀蘭山缺及城外處處飛煙。我疑惑的上了城牆,便見守城將士穿梭疾行,但聽聞蕭將軍派兵南關。
我正自納悶著,身體卻擅自動了起來,跟著守將前往南關。途中聽將士所云,近年天災不斷,民生疾苦。又聞哱拜叛軍所陷四十七堡,雖為魏學曾收復,然叛軍反攻,聯韃靼軍合攻玉泉,哱雲引著力兔攻平虜堡。
此刻但覺處境甚危,只見一旁有弓箭刀槍,隨手便抄起,作為防護。
雖然不知為何竟來到萬曆年間,然此刻只能佇足平虜,寧夏之外一無所知,只能從一旁將士口中聽出處境之艱難。具言萬曆十五年前後,陝西亢旱、江南大水、江北蝗蟲、河南黃河衝決,災情重大,許多人故鄉都逢大災,此時又此戰亂,憂慮、無奈不在話下。好在蕭將軍對待下屬甚好,每日以牛酒犒賞,因此軍心仍足夠強健。
經過半日等待,忽見遠處塵煙陣起,滾滾黃沙如黃河流水不絕而來,又如湖面輕舟拉起一道褶皺,向四面散開。只見黃塵之前,竟是平虜守軍,塵中隱約見得哱雲叛軍追趕於後。蕭將軍竟然敗逃而來,我定神一看,四周守將不亂陣腳,弓箭手搭箭於弓,不動聲色。此時我才明白這是埋伏,不一頓飯的時間,蕭將軍以入了南關,所有弓箭手同時拉弓,隨之在後的哱雲叛軍驚覺不對,待要掉頭,箭如雨下,便見中間一將領慌亂閃躲,我連忙拉弓,一箭穿心。
但見那人一口鮮血吐出,我振臂一聲歡呼。卻見湛藍的天幕下,一點金光如墜落星辰,拖著一道羽尾閃耀在我額前。緊跟著我眼前一黑,倒地失去了知覺。
「想必是夢吧!」我心中暗想。然而夢的終結卻不是這一覺的終結。無盡的黑暗吞噬一切,時間彷彿沒了盡頭,獨留我思來想去,回顧著那場夢。夢裡的一切竟是如此真實,肅穆、恐懼、歡喜,在此刻彷彿沉寂暗度了千百次陰晴圓缺,然後重上心頭。殺敵的榮譽、死亡的惆悵,在這一片黑暗中已然將一場「夢」幻化為「記憶」。
不知在那片漆黑中迴盪了多久,我總算清醒,回到了自個兒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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