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08
「東方?為何是東方?」看著眼前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同胞弟弟,河碩文好奇一問,「若不在東方,你打算如何?」
河渙之靜默一會兒,「無論通靈或尋人,我定找到他。望兄長允准。」
看著桌上好幾條顏色不一樣的繡線,彎曲難看的樣子,顯示這幾條曾經被綁在一起,但是現在卻散開了。他知道散開前曾是條繩環,河渙之隨身不離、配帶十年的繩環。
河碩文非常明白這條繩環,對河渙之有著極為重大的意義。
他輕輕嘆息,「即便我不允,我想你也不會放棄。好吧,那你去吧!但務必要回來,知道嗎?」
「是,多謝兄長。」河渙之朝人深深拱手行禮,拿起桌上的繡線,小心翼翼的收到懷裡。
再度拱手行禮辭別,轉身離開主廳、離開河家,朝東方前進。
河渙之習慣性摸了摸左手腕,卻是空無一物。他再度拿出那幾條繡線,繞成繩後,簡單粗略直接捆在左手腕上打死結,這才讓他有些安心感。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QLDpIAm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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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半年,再度回到河家,河渙之看了眼手腕上已經有些鬆開的繡線,再看向躺在自己床上熟睡的許子忻,緩緩閉上雙眼打坐,整理有些複雜的思緒。
在他閉上眼同時,躺在床上的人卻緩緩睜開眼。
許子忻感到自己已經很久沒睡的這麼安寧過了,一個夢也沒有,格外感到神清氣爽。他緩緩坐起身,打量這精緻清淨的家具擺設,旁邊香爐傳出淡淡檀香,一點也不像他見過的客棧房間,不過他也沒有住過高級客房,實在不太確定這裡是哪裡。
唯一肯定的是,窗外風景不是青山就是綠水,遠處似乎還有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這裡肯定不是在一般城鎮裡,一大片的竹林這讓他感到有些熟悉,像是以前來聽學的玄門河家……
河家?猛然從床上跳下來,底下幾個人在走動,身穿清一色的淺綠色服裝,那是河家弟子的裝扮。
這裡真的是玄門河家?!
「醒了?」身後突然冒出問候聲,差點把他嚇到跳窗,河渙之一本正經坐在案桌前,還維持著打坐的姿勢,眼神卻直直盯著他,「感覺如何?」
許子忻頓時感到腦袋有些卡殼,「這裡是……?」
「河家,清竹苑。」
「清竹苑?不就是……」
「我的住所。」
「……你的房間?!」
「是。」河渙之點頭,從容地站起身,走向已經震驚到魂飛魄散的人面前,左手抓起手把脈、右手放在對方額上探測靈體,「你已昏睡數日,現下感覺如何?」
「感覺很好,已經很久沒有過如此神清氣爽……」許子忻傻愣回應,猛然回神退開,「不是,你們不是開口閉口就道德家規禮義廉恥的嗎?你把外人私自帶到自己房間,這有違河家家規了吧?而且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唔噗!」質問的話還沒問完,對方突然朝他扔來一套墨綠色的衣裝。撲鼻而來有股清新的皂香味,這套衣裝顯然已經被仔細清洗乾淨還晾乾了。
「換好衣服,出來。」
許子忻一臉不滿,河渙之這自顧自行動的脾氣倒是越發厲害了,「要去哪?」
「用膳。」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3USLKQJ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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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家建立在竹林深山半腰上,依附一條大河流所建,下山約半個時辰就能到最近的小城鎮。據河家開山者所言,這座山有助於修身養性、修練出來的靈力會比較清澈平穩,最適合渡化淨化怨氣魔障。
河渙之的父母長年在外雲遊四海,河家全由父親的弟弟、前任家主河白清一力擔下,偶爾才會回河家。河家現任家主河碩文,是河渙之的兄長,二人相差三歲,兩兄弟從小是由叔父教導,玄學能力頂尖、旗鼓相當,但個性卻相差甚多,河碩文親和易人,完全展現所謂的君子風範、有家主領導之勢,河渙之比較像河白清,嚴謹古板、有些執拗頑固。
河家學堂是個半開放的空間,只有左右兩邊有牆,前後則是通風採光。目前還不是各世家交換弟子學習的聽學時期,坐在這裡聽課的全都是河家弟子,河詠言和河南竹也坐在其中。河詠言聽的專心,河南竹則有些分神,無意間發現到偷偷跑來的許子忻,戳了戳坐在旁邊的河詠言一起看過去,兩人都是一臉無奈的笑容。他們還從未見過有人居然是端著飯菜來學堂吃飯。
河渙之將他帶到河家食堂後,就先離開去學堂教學。許子忻餓得咕嚕響,卻靜不下心坐在食堂吃飯,端著一大碗公的飯菜,偷偷溜出河家食堂,靜靜蹲在河家學堂外面,邊吃邊看正在裡面教書的河渙之,腦子充滿許多問號。
他不明白,為何河渙之只見過他一面就認出來了?唯一能推測的是,河家本就擅長與靈體溝通,河渙之很有可能是靠靈體認出來的,但人山人海的,怎麼可能遇到一個就用靈力認靈體,這哪是這麼簡單容易的事?而且河渙之還知道他是被轉生召喚?他現在非常懷疑河家玄學學到精通後,是不是會出現所謂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認出肉身裡面的靈體,這樣才能解釋河渙之為何一眼就認出他。
在許子忻很久以前的印象中,河渙之頭腦聰明、玄學能力優異,雖有點自恃甚高,卻從未看不起人,性格古板嚴謹到很少能與其他弟子聊天超過五句,大部分的談話都是道德倫理規範,他還曾經稱對方叫和尚,不知變通。
這樣的人居然會把外人帶進自己的房間?許子忻一度認為眼前的河渙之才是被轉生召喚的人。
不過沒關係,現在的他完全是不同的人,咬死不認,對方應該也沒轍。他咬著筷子思考的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站著一個人。
「飯菜還合胃口嗎?」
「還可以,清淡了些。但河家飯菜都這樣,我…不挑食……」許子忻猛然仰頭,一名同樣身著淺綠色服裝、莊嚴端正的男子笑著看他,他連忙扔下碗筷,站起身拱手行禮,「河、河家主。」
河碩文笑了笑,「無須多禮。我聽說,渙之帶了一個人回來,就是你嗎?請問尊姓大名?」
「不敢當,晚輩許子忻,只是一名門外自學者罷了。承蒙河二公子相救,才有幸來到河家一觀。」
即便方才在這裡大剌剌蹲著吃飯,形象難看,但面對河碩文,他從不敢太過放肆隨意,表現極盡不失禮數。
河碩文看著他好一會兒,眼神似乎隱隱透漏什麼,卻很快被溫和的笑意掩蓋,「聽聞許公子也曾幫助過河家弟子,彼此相助才是友好。只是許公子使用的是陰詭之術,還是少用為好。」
「呃…是。」許子忻拱手受教,想來也對,他一個修習詭道的人厚著臉皮跑來玄門大世家河家叨擾,實在不太好。還是趕緊找個時間溜了吧……
突然一隻手輕放到他腦門上,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河碩文臉上的笑容漸漸緩和,卻又有些複雜,「我曾說過,修習陰詭之術,折壽、傷身、毀心性,更會使靈體破損嚴重。我見你的靈丹似乎有特意修練過,靈力流動順暢,鬼氣還是能不用就不用吧。」
「咦……」這話說的讓許子忻心裡一驚,他很肯定這一世與河碩文是第一次見面,該不會連他都認出自己的靈體了?
河家玄學真的可以習得火眼金睛?!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rN78l7b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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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河渙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著實讓還在胡思亂想的許子忻嚇了一大跳。
眾弟子們也都看過來,紛紛朝河碩文拱手行禮,「家主。」
河碩文朝其他弟子們點頭,隨後看向河渙之,「沒事,我想著應該快下學來找你,正巧碰到這位許公子,與他聊了兩句。」
河渙之點頭,看向許子忻,「你先回去等我。」
「是,晚輩告辭。」他朝兩位拱手行禮,拿起還放在地上的空碗筷子,不好意思的呵呵兩聲,趕緊轉身溜。
看著人連忙退下,即便被河詠言和河南竹叫住,也只是匆忙說兩句,揮手就跑。
河碩文放下笑容,「他就是洛姑娘?」
「是。」河渙之看著人跑走的方向,眼神極其複雜,「他身上有道咒痕,應該是接受這位叫許子忻使用的禁術【轉生召喚】的回應。也探查過他的靈體,依然還是未修復的狀態,卻已經能回應召喚。眼下,尋到他只有數日,還未能好好詳談,所有事情都尚未弄明白。」
河碩文嘆了口氣,「居然……真是天大的玩笑,實在太殘忍了……」
「至少,他還活著。」河渙之摸著左手腕上的繩環,淡然道。
河碩文看著他會兒,笑了聲,「是的,他還活著,健康、自由的活著。」
「兄長,我還想做一件事。」河渙之朝人拱手說出自己的請求,河碩文先是一愣,隨後一抹苦笑。
「人人都說你的性子像叔父,但在我看來,你卻像父親。」他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過出發前,先去見見叔父,他一直都很擔心你。」
「是,多謝兄長。」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6VPsrPJ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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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子忻一路直衝回清竹苑,隨便將碗筷放到案桌上,抓起自己還沒拿的毯子繫在腰上、一些隨身物隨意往乾坤袋扔,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真心覺得自己實在不能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一個兩個都像是認出他似的。再這樣下去,妖女洛千螢重生的消息就會傳遍所有玄門家,前一世的腥風血雨可能會再度襲來。
好不容易接受這個身分、確認自己可以再活一次,他可不想再被挫骨揚灰一次。
為了避免再被人攔下來,許子忻直接從屋頂上跑。但大白天的,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在屋頂上狂奔,很快就被人注意到。
河詠言和河南竹還在討論方才許子忻的反應,就看到一陣騷動,自然也立刻認出在屋頂上跑的人。
「許公子,你……」
河詠言跳上屋頂攔人,許子忻沒有開口,伸手想抓他。河詠言一愣,下意識反手拍開,整個人往旁邊跳,許子忻趁機衝過。
「哈哈哈,多謝你們照顧,我走啦!再見!」笑了幾聲後,躍出河家大門。
河詠言滿頭的不解和困惑,再度跳下屋頂走到河南竹身邊,「這人真奇怪,若要離開說一聲便是,怎麼每次都像逃跑似的……南竹?」
河南竹鮮少沒有附和他的話,而是直盯著許子忻跳出去的方向,一雙眼睜大著,腦中浮現一道身影。
黑色與葉綠色搭配的披肩長袍在他面前飄逸,他抓著對方黑色的裙擺、聽著簡單的歌謠、跟著人走。
輕快的女子聲在耳邊響起,『小餓鬼,吃飯不?我給你做一頓好吃的飯菜,好不好啊?』
恍神間,他似乎說了聲好,舉步就想往前走。
突然一張臉擋在他面前,河詠言有些擔憂的在他面前揮手,「南竹?南竹!怎麼了?你說好什麼?」
「咦?我說好什麼了?」河南竹頓時困惑。
「你方才點頭說好。」
「我嗎?」
兩人困惑的面面相覷,河南竹握了握自己的手,不知道方才自己怎麼恍神了。
突然兩、三滴水滴在他手掌心,兩人抬頭望天。
下雨了。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Ebuvdlb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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