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第13號男寵》 - 三十節／寒夜

臘月寒冬，夜晚的溫度降得驟快，片片白霜在空中搖曳，如開盡的繁花凋落，大雪紛飛，在的一路的窗簷石階上，覆蓋一層純淨的白，薄厚相間，忽濃忽淡，像是嚐透了人世色彩，只存剩給予大地的淒涼，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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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召煙走在後宮的花圃小道上，皮草披掛在身，腳步彷彿纏有千斤噸重，手上搖著一支不知道從哪來的下品劣酒，喝得一身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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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他不知道這些內心的煩悶憂愁，該向誰傾訴。

走著晃著，竟繞到了五爺的仁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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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五爺把君上攙扶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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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君上，怎麼也醉成這樣⋯⋯。」另一個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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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召煙視覺模糊，好不容易聚焦目光，定睛一看，原來四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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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沒睡？」溫召煙手抬了抬，握在手中的小酒罈濺出酒液，五爺見狀，趕緊伸出手，雙掌接過君上手裡的酒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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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沒睡，我們怎敢睡呀。」四爺故作輕鬆地笑道：「看看我們五哥哥，他也很擔心您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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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剛說完，五爺正好從另側廳端出一碗涼品，像是要與溫召煙交換那罈酒，把青瓷碗遞到君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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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鴛鴦白木耳露，白木耳解暑退火，但現在是冬天，所以用了幾味冬補的藥材中和過屬性，請君上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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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自顧自地解釋著涼湯的由來，用下頜指了指那白木耳露，五爺登即會意，舀了一匙，送到君上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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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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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就像五爺的嘴巴，兩人的默契有著二十年的根基，不需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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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溫召煙嚐了一口，涼甜度剛好，帶走了些內心的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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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嗎？」四爺問。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WQM4Looo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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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吧！君上會喜歡的！」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h3tKHbib

四爺笑得得意，這普羅天下，大概也只有四爺的鬼腦袋可以想出這種點子，反其道而行，把夏季甜點拿來改良，用於冬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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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爺沒有反應，只是又挖了一勺，送到君上嘴邊。用行動表示對鴛鴦白木耳露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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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知朕要來。」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rRNjei3J

溫召煙又吃了幾口，醉意稍解，便讓五爺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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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看了五爺一眼，回答道：「宮裡最近一下子發生這麼多事，我們卻無能為力。睡覺、那是肯定睡不了的，所以就連夜討論，想著如果能做一些什麼，為君上分憂解勞，那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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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eNNebgBv

明知四爺伶牙俐齒，說得都是場面的好聽話，溫召煙卻也無力再糾結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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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難道不是想著，是朕太薄情，幽家和十三號先後入獄，你們難道不是想著，朕的手段太過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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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很溫柔。」五爺組織語言的反應雖慢，關鍵時刻倒是從沒掉過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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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溫柔？哈！」溫召煙一愣，苦笑：「五號，大家都在議論朕的暴行，就只有你說朕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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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只有他。」四爺耳聰目明，見到溫召煙的消沉透露出一絲曙光，立刻見縫插入：「我也覺得君上溫柔！整個後宮的男爺們，都深知您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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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後宮嗎。」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FgxJaBKh

溫召煙聽著四爺的說詞，腦中卻只浮現沈蒔杉一人。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D5s8Huzu

那他呢？他肯定不這樣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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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您是不是，在記掛十三兒？」四爺看著君上的表情變化，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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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溫召煙沒有料想到，連四號都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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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我跟五哥從小在同一個村子長大，都是為了父母的醫藥費，自願入宮，這些年來，您從來沒有為難過我們哥倆，不管我在後宮如何闖禍、搗蛋，君上都還是沒有斷過給父母親的醫藥補貼，也讓我們定期寫信回家，得知父母都還健在⋯⋯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是君上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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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說著說著，語氣竟參雜著一些哽咽，但很快地被他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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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我們雖然都相信幽家大總管不會算計君上⋯⋯但終究沒有立場去說些什麼⋯⋯只盼，君上能好過一點，不要太往心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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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體，要顧。」五爺話少，但句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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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你們有心了。」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4Z10z0b6

溫召煙扯起微弱的笑容，眼角瞥見放在桌上的那碗甜木耳露，想起沈蒔杉幾日前，送上武文殿的兩盅煲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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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是朕真的錯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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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內，沈蒔杉雙手雙腳都被鐐銬限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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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墊量過這手腳鐐的份量，能逃。

但逃了又如何，為何要逃，又能逃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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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裡也太冷了！」不知道幽家過得好不好，幽家年紀也大了，冬天的地牢溫度更低，伙食不好，囚服又薄，會不會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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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沈蒔杉如此想，一道極快的人影自他的眼前閃過，那人無聲地奔過走廊，快如輕風，隱身在昏暗的陰影下，直直往目標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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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十六爺。」要不是沈蒔杉知道宮中還有這種身手的人，可能會以為自己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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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十六爺怎麼會來這裡，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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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能量於眼，行魄凝成一線，跟著十六爺超速輕功留下的痕跡，沿路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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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蒔杉閉眸冥思，專注於能量的感受，一團柔軟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上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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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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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爺來到幽家面前，輕聲喚人道：「幽家、大總管，我送毛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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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家聽聞，抬起頭，拖著散亂的髮，一步一步走到條條鐵柱前，「謝謝你，十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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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家接下對方遞過來的毛毯，軟絨入手，暖意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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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你這麼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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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大總管言重了，」十六爺望著幽家日漸消瘦衰老的面容，十分憂心，「您⋯⋯還是我再給您送些補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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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幽家連忙回絕，「十三兒是不是也進了大牢⋯⋯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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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已經私下找過小淞，等等會再去看他，大總管不必過於擔心，我相信十三哥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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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爺一面安撫幽家，又從懷中拿出幾顆丹藥，倒入一小淨瓶中，用軟塞子裝好，交到對方的手掌心：「大總管，要照顧好自己，這是救心丹，可以活化心肺，熱通筋絡，如果身子扛不住，一次服用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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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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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十六爺已經來到了關押沈蒔杉的鐵牢前，他腳剛落地，沈蒔杉同步起身，來到對方面前，低聲道：「怎麼，終於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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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的身份，不能讓太多人知曉。」十六爺回應，並且把一團布包的東西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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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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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接過東西，將布包打開，裡頭裝著圓形狀的黑色小瓷罐，上面勾畫金紋，他認得，是和央宮的金創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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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淞。」他的心像是被痛擊，胸口起伏洶湧，五味雜陳的情緒一湧而上，盛滿的真摯，讓他難以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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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淞說，你要記得照顧傷口，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再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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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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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叫住了欲要離開的十六爺：「謝謝你，也幫我轉達給小淞，跟他說我很好，不用擔心，要他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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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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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沈蒔杉頓了一下，再道：「我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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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能做到的，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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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節／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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