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座藍色塔樓之間的拱門,梅迪埃牽著萊伊和卡露爾的手進入魔法學院的庭園。
「哇~魔法學院,終於來到了。」梅迪埃忍不住張開嗓門歡呼,在噴水池邊聚集的鴿子嚇得馬上飛走。
「梅迪埃,不要隨處喧嘩,失禮死人了。」卡露爾輕輕敲著妹妹的腦袋,得來對方吐舌頭的傻笑。
「因為……實在太漂亮了。能夠在這裡讀書,多麼幸福的事情耶。」梅迪埃攤開手,在石板地上活蹦亂跳。
「妳還沒入學。當心考試就被叮出來。」卡露爾捏著梅迪埃的鼻子,不舒服的觸感讓她連忙厭惡地甩掉。
「家姐好壞……就潑人冷水。」梅迪埃噘起嘴,皺著鼻尖。
萊伊在兩姊妹的互動下只有觀眾的角色,沒有太多讓他加入話題的空間。大家都是長途跋涉才可以來到漢姆斯利,萊伊對眼前所看見的繁華由衷感到高興,何況是剛剛才經歷喪親之痛的少女。
他盡量不去想梅迪埃是不是在強顏歡笑,刻下的她露出真心的笑容,這也是件好事。
「我們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參觀吧。」下一刻,卡露爾馬上呵回梅迪埃,摟著肩,四目相對,笑容像撥開雲霧的陽光,更加明媚燦爛。
正值暑假,學院成為繁華中幽靜的一點。庭園裡幾組情侶和家庭閒逛遛達,學生和教師依然沉醉在他們的假期當中。因為這個原因,很多地方都大門深鎖,一心想打開眼界,看見很多新奇事物的梅迪埃注定要失望而回。
「到處都關門了。」梅迪埃站在一座建築前,對著一扇四公尺高的大木門輕嘆,門頂寫著「圖書館」。
「因為現在是暑假。」卡露爾跟著妹妹抬頭。自小成長在農村的她,看著漢姆斯利精湛的建築技術已經大飽眼福。
咕──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令人尷尬的響聲。梅迪埃摸著肚皮,擠出汗顏的苦笑看向眼睛拉成一條線的卡露爾。
「我有點餓了。」
萊伊掏出口袋裡的懷錶,時間是下午三點多。進城後顧著探索城內,雀躍到連午飯也忘了吃。
說起來,他也餓了,這時就應該……
「嗯,那麼我們去吃下午茶吧。」卡露爾牽起梅迪埃的小手,趁這個機會讓她從摸門釘的失落中轉移注意力。
由此至終,萊伊再一次被當作透明人。他沒好氣地搔著頭,也跟上了早已離他而去的兩姊妹。
他們從庭園的一個路口走去,在盡頭與另一道石板路交會的地方看見一家咖啡廳。
在三角形的木屋頂下,空間往街道的一邊開放,中間用木樁柱支撐,鄰接的一側嵌入與毗鄰樓房相連的牆壁上。三人現在的位置望過去還可以窺見另一邊,似乎是另一座小花園。
沒想到學校裡面也會開咖啡廳。
「歡迎光臨。」櫃台後的小姐對走進咖啡店裡的卡露爾等人投以可掬的笑容。穿著一身可愛的白上衣配黑色短袖口,和咖啡色的吊帶圍裙,年齡與他們相彷,卡露爾大膽推斷對方是魔法學院的學生,到咖啡廳打工。
店內只有幾桌客人。萊伊特意選了花園旁邊的座位,拉開椅子邀兩位就座,自己坐在卡露爾右邊,跟梅迪埃相對,憑欄欣賞小花園裡栽種的植物。
梅迪埃翻開放在桌上的菜單,跟姊姊分著看。萊伊看著背頁的飲品欄,價目比想像中要高,不過像漢姆斯利這種規模的大城市,平均物價也絕對不低。
對萊伊來說綽綽有餘。
儘管如此,餐點的水準十分高。
填飽了肚子後,姊妹倆還安可了一份蛋糕。萊伊不是太好甜點,依舊點了一杯冰鎮麥茶。
「好的。請稍等。」
進入店內時迎接他們的女服務生說道。萊伊本來就要轉身,看別的東西打發掉等待的時間,下一刻少女的舉動令他不禁看回來。
少女一邊悅耳地詠唱咒語,舞動手上的魔法杖。鑲在杖上的晶石發著藍色的光芒。一股冰涼的風吹過,冒著煙的麥茶上憑空出現幾顆大冰塊,準確地落在玻璃杯裡,發出噹啷的聲音,清脆得像在夏風下柔和地起舞的風鈴。
「先生的冰鎮麥茶已經準備好了,為了讓它更好喝,建議放置十分鐘再享用。謝謝您的光顧。」少女用開朗的語調說。紅潤的臉色洋溢著花漾年華該有的活力,雖然萊伊也是這個年紀,也不禁為之心動。
萊伊隱藏不住笑意,好像經歷了愛情滋養一樣。拿著大耳杯回去那對姊妹身邊坐下,梅迪埃揚起純真的笑容問:「萊伊為什麼如此高興?」
萊伊的表情頓時有點傻眼。雖然是事實,但總不能回答是因為有可愛的魔法少女為自己調製飲料和冰塊。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已經把心裡的想法寫在臉上,毫無保留給卡露爾讀在眼裡。
本來對富家男有偏見的卡露爾,一臉嫌棄地揭穿:「看到美女如何不高興?」
如是掩飾尷尬,萊伊大口喝著冰麥茶,冰涼的快感撲滅臉上燒紅的感覺。在異性面前提起這個話題還是會難為情的。
「穿著漂亮的圍裙,又會用魔法調製飲料,那姊姊可愛又帥氣。」梅迪埃向櫃台後那位服務員小姐投以憧憬的視線。然後,眼珠轉了起來,她又要盤算一點鬼點子了。
五秒後,她擊響掌心。
「冬天的時候,我可以用火魔法泡一杯熱呼呼的巧克力給萊伊。」梅迪埃伸出左手,張開成打開魔法書的動作。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沒帶書,只好嘿嘿地傻笑。不過,見她認真的模樣,搞不好一不小心就把咖啡廳燒了。
「喔咿──」卡露爾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急。
那完全是吃醋。
卡露爾的心揪成一團。妹妹竟然先想到萊伊而不是自己。可是,卡露爾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為什麼自己會為了幾番無心的童言在意?她不停提醒自己,她已經是大人。然而,越是刻意強調自己是大人,她就越是無地自容。
最後她自暴自棄地以眼角怨恨地瞟著萊伊,彷彿都是他害到自己的腦袋無法正常思考。
萊伊跟梅迪埃談得正投契,沒察覺到卡露爾的目光。
「我沒忘記家姐愛喝的拿鐵喔!」
梅迪埃挽著姊姊撒嬌,卡露爾臉上的陰霾馬上消散。姊妹倆舀下一小匙的蛋糕,親手送到對方嘴裡,合拍得令人懷疑姊妹間有沒有心靈感應。
甜滋滋的蛋糕讓卡露爾自然流露出笑顏。大概是自責,她溫柔地摸著梅迪埃的頭髮:「梅迪埃泡什麼我也覺得好喝喔!」
梅迪埃與烈日相襯,浸在麥茶的魔法冰逐漸化掉,口感不再寒徹骨。萊伊看著花園的草木,慢慢啜飲剩下不太多的麥茶。
這刻,大概什麼都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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