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试过，跟身边的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听着他们的话，慢慢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渺小……越来越不怎么起眼的……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你有没有试过，明明大家都是在开心地畅谈、聊天，怎么突然就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说话为了让『自己』有面子，为了要赢，为了不让人家看低『自己』而说出了很多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其实，这算是说谎吗？」
待苏舜宜独自离开，走回奶茶店继续干活，阿莫便抓着我在网红零食店内，闲逛、聊着。他从柜子内拿了好几包薯片，然后放进黑色的手提篮：「你要零食吗？」
我摇摇头：「不了，我打算减肥。」
「放心啦，没有人会想要看你的肚腩的。」
「可是，我有双下巴。」
「都 21 世纪了，人们是时候接受『双下巴』的美感事实。」
好吧，阿莫的胡说八道功能再次启动。看来，他刚才吃云吞面的时候所说出来的心声，确实能够让他松弛不少，回到自我原本的状态。
不知是零食的包装，还是他脑中无法消逝的种种忧愁，他还是会无时无刻说起一些负面的问题：「我离开这个奶茶店之后，应该就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我看着他，说：「嘿！你为什么想这些乱七八糟又多余的东西呢？只要你想回来，我肯定会留个位子给你的！只不过，你可能不再是头首了。」
「嗯，可能只是一个专洗厕所的精英。」
「精英这个字有点太过于勉强了。」我说道：「专洗厕所的元老店员！哈哈哈……」
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再说：「我以前很喜欢跟我大学朋友们出来聚餐，出去游玩。每次，我们都会抱怨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但是，慢慢的……工作的话题越来越多，大家都对工作抱有很大的不满，都是说些老板、同事们、供应商、顾客……来来去去都是这些人的问题。每次看他们说起这些事情，我都觉得自己插不进话题。」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我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在听。我是朋友群里面最没有抱怨的人，即使我再多么地爱打嘴炮，但是我真的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投诉。我单是说着我在店里的遭遇，我就觉得很有趣了！他们听着我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很幼稚，完全没有办法跟他们一样成长……他们所面对到的问题，我没法了解。」
「他们在公司内被小人陷害，或是被那些做了 20 年的老员工欺压的痛苦……我没办法体会到。因为在青蛙眼奶茶店，我们都是笑口常开的，没有内部斗争！最主要的难搞对象，也就是王先生和顾客罢了。说起来，我才发现……原来 2 千块钱的薪水，可以处理到的问题就是如此，不多也不少，可是未来发展的机会肯定比人少。」
我从冰箱内拿出了一支白色包装的「老酸奶」，放进他的手提蓝：「薪水价值是多是少，根本没办法去体现出你的个人价值的。很多人对待『价值』的看法不一样。好比我现在放进你篮子内的酸奶，你看它很贵，是因为它从中国进口。但它在中国的价钱也是普通的市价，来到我们这里却因为进口费用而贵了不少，可是这个复杂的背后有谁知道？」
看到眼前有个女孩，她正在给两个雪糕做选择。
「你看那个女孩，」我把声量给调小了：「最终她会选择哪个？最有价值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包装最美的？还是最好吃的？好不好吃，她根本就不知道，要买回去了才懂。你可能会想：小孩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但是她的预算有限，不可能两个都拿啊。」
女孩最终选了红色包装的雪糕，并将抹茶口味的给放回去。
阿莫惊了：「我还以为女孩子都会选择抹茶！」
我笑着说：「你那个想法是普遍市场认为，而这个女孩子的想法却跟你不同。很有可能，她的口味也跟市场不一样，特别喜欢巧克力、或者特别喜欢红色而已，跟任何味道、价钱没有关系！」
我继续说：「这是我在职场多年以来学到的道理。阿莫，不管你去到哪个公司，哪个部门，所有的老板都会说自己是最聪明、最棒的。没有人会说自己的公司很糟糕，除非他有自知之明，就不会站在那边跟你多话，而一直去想办法做行动、找生意。他们觉得自己最有眼光识人，把你请来作员工。但是，他们只是通过自己的经验判断来请你，而不是真的从专业的客观角度……即使是人事部门的人，也有自己对人对事的一套。」
「所以，你不要觉得你在奶茶店工作，就不比其他公司的人有『价值』。你在奶茶店认识到的人脉，从顾客、同事和老板身上所学到的东西，那些『价值』还比人家坐在办公室内的人更要多。那 2 千块钱的薪水比人少，但是没人可以肯定你的历练是多还是少。只有赏识你的人，他们跟你共事之后，才会明白你的『价值』在于哪里……」
说多了，觉得自己好像老人家。
零食店周围的顾客都在看着我，貌似想要继续听下去。
我假惺惺地咳了两声，然后催促阿莫快去柜台给钱，赶紧离开这边！
付款之后，我们便走出了零食店。外头的热空气不断地朝着我们脸上吹来，促使我们有想要喝冰饮的冲动：「熠生，你要喝奶茶吗？」
「不了，我有『老酸奶』！」我从他的袋子内给拿出奶酪，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你就省点钱吧！回去青蛙眼奶茶店，自己泡点饮料来喝。」
「嗯，说得也是。」
他走在我的面前，比起之前更要有自信了，至少背后不像以前那样驼：「熠生，我觉得你可以跟我说那么多，是因为你之前有在其它公司打拼过。如果你当初没有在那些地方工作……」
「我现在很有可能是一个混蛋！」我接着他的话：「只看薪水，不看其它实力的混蛋。」
「嗯，说得也是。」
突然，有人拍打了我的肩膀！
转头看去，是两个熟悉面貌的女生……
阿莫以为我跟着他后尾，顾着自言自语地说话，慢步离开了。
见到两个手握大吉他和锋利刀叉的女生，我便将奶酪给交出去给她们：「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要打抢我？」
然而，两个女生却把纸钞给交到我的面前：「大哥！请原谅我们，收下这笔钱吧！」
「啊？」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VkQGpT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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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两个女生是来自淼淼屋水果茶的店员，那时候在云吞面店说起了我的坏话，而我选择帮她们付款来作为「报复」。现在，她们将请客的钱给交还给我，长得年轻点的女生还说：「对不起，我们那天不该说你的坏话。」
「是啊！根本就没有想到你坐在那边……」声音老点的女生，她紧紧地抱着吉他，羞得想要马上逃离。
我耸耸肩：「如果我没有坐在那边，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对我的看法！哈哈！是有点尴尬啦，但我谢谢你们，让我知道青蛙眼奶茶店的素质没有你们想象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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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
「别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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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停地给我点头鞠躬。正当她们准备离开，我便叫着：「嘿！我想请问……你们会唱歌演奏的吗？」突然，脑子里闪出了一个有趣的点子！
年轻点的女生点点头：「嗯，通常都是我唱，然后我的朋友会帮我弹奏。」
声音老点的女生：「我的声音唱不了歌，很难听。」
「我想请你们在我奶茶店唱一首歌，好不好？」我问。
「不行！」声音老点的女生，她立马拒绝了我的提问：「如果人家看到我给你们的奶茶店唱歌，我的店主会觉得我想跳槽之类的……我不要有这种难搞的人事纠纷！」
我笑了：「放心！我不是要你唱歌，我只是要你的这位朋友。」我手指向那位年轻点的女生。
被我指着的她，笑了：「谢谢！」
「还是不行！就算你要她唱歌，人家也是会觉得她有跳槽的心态。」声音老点的女生虽然字字逼人，但是她倒是完全没有道理。「林先生，你应该懂得『避嫌』的道理吧？你叫我们去你的店唱歌，分明是找问题来搞！」
我认真地考虑一会儿，说道：「那么，明晚你们来我的店面楼上的办公室唱歌呢？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头首辞职了，而我想要你们为他演奏一首歌曲！有你们唱歌，他肯定会很感动的！」在办公室唱歌，总比公共场合更为安全吧？应该不会有同行的毒舌去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声音老点的女生：「凭什么你觉得我唱歌一定会很好听？」
「等等！等等！等等！」我打住了她：「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要你唱歌？我现在是要你们两个帮我演奏和唱歌，不是你罢了。」
怎么她就那么地自恋？
我明明是在对着年轻点的女生说话啊。
而且，年轻点的女生也感到特别有兴趣：「先说哦！我只会唱中文歌，不会唱英文歌哦。」
「啊？不可能吧？」
「真的！我英文很烂。」年轻点的女生说着，脸上充满了自卑和忧愁：「我到现在还不会分得清楚 am , is , are 到底是怎样用……」
听着，我好奇地摸了摸头：「你不需要懂得这些词语怎样用啊！你就背歌词唱歌就好。」
年轻点的女生对我吐舌：「嘻嘻！很难！It are no easy! It are hard!」
天啊！她英文真的很烂！
声音老点的女生，她故意咳了咳两声：「My English is far more better than her, but if you want me to sing…」
我跳过了她：「你们的收费是多少呢？」
年轻点的女生：「不需要收费吧！就当作我们给你说坏话的道歉礼。」
「嘿！那我们不是很吃亏！」声音老点的女生是一百分不赞同的。
不过，我跟那位年轻点的女生达成共识就好了！
现在，我必需计划一下：明天的欢送会要怎样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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