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Ed和Mosley緩緩推開了門,他們走到了進入後樓梯前的走廊裡。
城市的供電早就中斷了,發電廠還在不在也是個問題。在失去電燈的照明下,整條走廊漆黑一片。甚至連前面有什麼也看不清楚。
但他們兩人深知身後就有人在追捕他們,這條走廊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要走的了。
Mosley開始聽見了外界的動靜:
「下面有腳步聲,而且在用很急的速度在跑。但是還有一段距離。或許在購物中心對出的街道,我們從停車場離開後盡量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從左側跑路。」
這時候Mosley只聽見了微弱的腳步聲。他們知道剛才附近有激烈的戰鬥,但是商場裡面有多幅墻壁阻隔了聲音,讓她無法確認聲音的具體位置。
但換個角度想,假如她沒有戴這個戰術耳機,情況只會更糟:因為Ed聽到的聲音甚至微弱到無法判斷是什麼造成的,還是Mosley一說他才相信外邊還有人的。
「到了下面之後,我們就可以急步離開這裡了。之後我們就找條路回家,看來今天不宜外出找物資……」
與此同時,有兩個人從他們下面兩層推開了樓梯井道的防火門。
「你先走,我在這裡殿後。」
「他們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要拿著大傢伙,你會死在這裡啊!」
「別傻了!你的命比我更加重要!你還有老婆孩子等著你回家,我這種人孓然一身,獨個兒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
其中一名求生者背靠防火門旁邊的墻壁,準備埋伏將要追到樓梯口的人。而另一名還有家人的求生者,就在糾結數秒後,決定先行從樓梯口撤離。
上面的Ed和Mosley,正好聽到了那人上樓梯的腳步聲!反應過來的她準備大叫以制止對方繼續爬上樓梯,可惜已經太遲了。Mosley還未說出第一個字,那人已經是幾乎用撞的推開了他們面前的防火門了。
那求生者一推開防火門,就看見了站在走廊上面,手上拿著步槍的兩人。
三雙眼睛對視的瞬間,時間猶如靜止了。
那個求生者甚至沒有看見眼前兩人空空如也的頭頂。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活著回到他的家人身邊。
這個信念是如此強大,單單是這個就足夠支撐著他在這個不殺人就要死的地獄中活到現在。
而今次這個信念也驅使著他,做出自己當下的潛意識認為能夠讓自己活著離開這場遭遇的舉動。他的雙手的肌肉開始下意識的收縮,把自己正雙手拿著的PPSh-41抬高,讓它的槍口對準眼前的兩個人。
對他來說,他的家庭是如此重要,驅使著他就算是不停殺人也要活下去,當然這次也不例外。而他目前想的是,只要殺掉眼前的兩人,他就能夠多陪自己的家庭兩個星期了。
至於在Ed和Mosley的眼中,他們看見的東西卻是這樣的:
有一個人突然撞開他們面前的防火門。就算是漆黑一片,因為距離足夠近,加上精神高度集中,他們都能夠清楚看見這人的樣子。
這個正值壯年的人就這樣拿著一把PPSh出現在他們的面前。Ed看的十分清楚:他臉上的恐慌、頭上發著熒光的倒計時,但更重要的,是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兇光!
看著那人漸漸指向自己的槍口,來不及舉起槍械的Mosley的的雙眼開始瞪大,瞳孔開始放大……
正站在Mosley的身後,Ed也看到了那指著Mosley的漆黑槍口,甚至還有裡面槍膛裡那發已經準備好發射的子彈,還有那正在扣下扳機的手指……
這時候Ed的腦海裡已經想象到下一秒滿身鮮血的Mosley倒在自己身上,漸漸失去呼吸和脈搏的樣子。
「啊啊……」
他不想要那種事情發生……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如何做,也已經沒有時間用其他方法阻止他開槍。
萬千個方案就像跑馬燈一樣從他的腦海閃過。可是最終決定他身體動作的,和那求生者一樣,還是他的本能反應作出的反射……
「啊啊啊!」
「啪啪啪!砰!砰!砰!砰!」
那三秒,Ed的腦袋都是一片空白。他只聽見樓梯上所有人大叫的聲音和幾聲槍聲。
槍聲先是一把,再變為兩把,然後其中一把在第二把出現的沒多久就消失了。這就是他唯一知道的事情……
當他恢復清醒的時候,只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用盡。他望向自己的左邊,他只看見了痛苦的站著的Mosley。
「呼哈……呼……啊……」雖然看上去驚魂未定,但是從她的呼吸聲能聽出她沒有受重傷,至少她還能慢慢的呼吸,看上去也沒有出血。
「幸好防彈衣替我擋下了那幾槍……好痛!」突然感到胸口疼痛的她又差點跌倒了,幾經辛苦她才習慣了疼痛,但仍然是氣喘連連。
當她試圖確認情況時,她僵住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面前,她的雙眼始終是瞪著的,像是眼前的一切甚至讓她忘了眨眼。
全身的肌肉同樣處於疼痛狀態的Ed,僵硬的把頭轉向原本遇上了的那人的位置。他終於看見了Mosley尚算平安渡過這次遭遇的原因……
他看著眼前這個拿著PPSh的男子身上穿了好幾個洞,血液不斷從那些洞裡面流出,鮮血濺到背後那多出了幾個彈孔的防火門。他全身發軟,整個人躺在地上,胸口的起伏在幾秒內漸漸變得微弱,最終變成毫無起伏。
Ed再看著自己掉到一旁的槍:旁邊的空彈殼、雙手的肌肉被槍械的後坐力扯到導致的劇痛告訴了他自己幹了的好事……
就在剛才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反射性的舉起槍械對著眼前的人連續扣動扳機,數發子彈穿透他的身體,衝擊力導致他的射擊失去了準頭,因此Mosley活了下來。
但這也代表,他親手奪去了一個人的性命。因為自己開的那幾槍,眼前的人倒在墻邊,再也不會醒來……
看著他那逐漸變得暗淡的倒計時上,剩下不到半天的倒計時,Ed意識到這個人或許只是為了活著才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這時候的Ed就像是靈魂出竅,他只是在默默看著自己的身體站在原地。他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看見的事情,也不敢去相信。
就在兩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同時:
「克里斯!」
樓梯下面傳出一聲驚呼,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另一個人衝了上樓梯,推開了防火門。在他推開了防火門的瞬間,他第一件看見的事物,就是躺在血泊中的同伴。
第二件看見的,就是兩個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的人。其中一個拿著槍,而其中一個人的槍掉了在地上。
就眼前的資訊,都足夠這名求生者重新組織事發經過了。只是死去的同伴,磨滅了他當下的最後一絲理性。他甚至沒有留意到眼前的兩人頭上並沒有倒計時,立即抄起自己的步槍:
「你們兩個……我絕饒不了你們!」
如雷貫耳的咆哮甚至比槍聲更為刺耳,Ed本身已經整個人麻木了,突如其來的大吼更是讓他不知所措,只是愣在原地。
Mosley的意識,倒是因為這聲大叫重新上線了。她看見眼前的人試圖開槍,但是因為先前的狀態,她的身體還未能反應過來。她感覺自己的雙手就像不聽使喚的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舉起自己的槍……
她看著這個人的手指扣下扳機,試圖為他的同伴報仇……
「啪啪啪啪!」
一陣槍聲和Ed的大叫後,鮮血濺到了Mosley和Ed的身上。
他們看著眼前的求生者被什麼擊中了,身體抽搐了好幾下後,整個人倒下了。趴在地上的他背部已經是滿目瘡痍,和前一名求生者一樣,紅色的鮮血同樣像泉水一樣在滲出。前後兩名求生者的血,變成了一大灘血,幾乎三分一個走廊的地板都是。
Mosley今次看見的,是一個粉紅色頭髮的女生。她年紀略小於自己,雖然環境昏暗不太能看清楚表情,但是她背後似乎背著一個很醒目的小貓卡通背包,和另一把疑似射手步槍的物體。她拿著自己那把像是KRISS Vector的衝鋒槍,手上沒有一絲顫抖,就是十分果斷的對剛才的人一陣短掃射把他殺死。衝鋒槍的槍口還冒著煙,但看上去她完全沒有對殺人的事情有一絲動搖。
她頭上的倒計時在不停增加時間,最終停在4個月左右。但她此刻顯然沒有在意自己頭上的時間,而是不慌不忙的對著無線電說:
「這裡是Chloe:兩個目標殺了敵人一號,敵人二號差點殺了他們,我解決了二號。」Chloe似乎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簡單的描述了現場的情況。就像對她來說,眼前的事只是家常便飯一樣。
「辛苦妳了……」無線電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有些疲累。
驚魂未定的Mosley,只看見同一時間有另一個人推開了防火門。
她是一個戴著圍巾,金色頭髮下的臉粘上了少許灰塵。儘管她看著地上的人有些憂傷,但是她並沒有因此動搖。她對著Mosley說:
「我們和剛才找你們的兩人是一起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待會還有很多時間解釋,但在這一刻我希望你們相信我們沒有敵意。在說其他事情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下你們有沒有受傷。」
Mosley看見這人把自己的槍放到地上,並舉高雙手慢慢向自己和Ed靠近。知道她沒有敵意,也就收起了自己的槍。
她看著旁邊的Ed:已經組織不出任何說話,只是在急促的呼吸,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在這個時候,能和平解決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
團長先是在無線電中說:
「這裡是團長。大叔、亞萊,我和Chloe已經找到他們了。其中一個受了嚴重驚嚇,另一個受了些傷:傷情不算重,但是胸腔有防彈衣破片,最好是盡快移除。你們能確認我們附近安全嗎?」
「……」
「很好,你們就在那邊看看有沒有人嘗試經過。Chloe會看著樓梯,這樣能夠通往這條走廊的全部入口都有人看著了。」
她簡單的檢查了兩人的傷勢,她先是讓身體上沒有受傷的Ed坐到一旁冷靜一下。然後就是脫下Mosley的防彈衣和上衣,檢查她的傷勢。
面對這種情況,Ed也很識趣的回過頭去。儘管此刻,他也沒有心情去關心別人的事情。
「防彈衣剝落的破片插了進胸口裡,每次呼吸也會疼痛就是因為破片壓迫胸腔,幸好沒有傷及重要器官。接下來會有些痛,忍一忍。」
「啊!」
團長從自己的胸掛裡取出了一套野戰手術包,使用裡面的手術工具順利取出了兩塊扎到Mosley體內的破片。然後還替她止血和包扎好身上的傷口。經過處理後,Mosley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而Ed就是全程一言不發。
「呃……為什麼妳會懂得這麼專業的手術操作?」這是Mosley第一個留意到的問題。
「我曾經是一個有外科執照的軍醫,義務役過後本來打算在這座城裡開一間診所。但是診所還未開張,大戰就爆發了。」
在一邊解釋、一邊處理好Mosley受的傷期間,團長仍然不斷向同伴確認附近的情況。在處理好Mosley的傷勢和確保安全後,她就叫所有人集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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