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就這樣跟著對方跑了不知道多久。儘管不停地跑了這樣長的距離,換做是正常的他早就會累癱在地,可是他現在雙腿卻是毫無酸痛的感覺,甚至該說是毫無感覺,讓他一度懷疑現在的自己能不能成為長跑選手。
始終他們目前面對著的可是生死關頭。人們到了這個時候,都會在本能的驅使下爆發出比正常情況下更加強大的力量吧。
顯然,他們也沒有時間管那時候還在超市裡被壓制著的少年和大叔。Ed只好希望他們能夠活下來,因為即使他們當時的確舉著槍接近自己。但是Ed從始至終也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是想要保護自己?還是想要殺死自己?
在路上,Ed開始看見了城市上的其他事物。
沿途經過的商店中的玻璃窗幾乎全都是碎裂的,對於那些有售賣食物、水、藥物……那些有助於生存的物品的商店更是如此。路上也出現了不少車輛的殘骸,有些甚至擋住了路口。
例如他們就遇上了一輛坦克,這輛坦克早已被熏黑,車體上有不少鏽跡,驟眼看去炮塔還不見了,害得Ed以為整個都被人搬走了。不過在他四處張望下,總算是將近十米外看見了那個應該是炮塔的東西。
原來那個同樣變為焦炭,甚至比車體更黑的炮塔早已整個飛脫出來,而且就剛好掉在十米外的另一輛裝甲車的上面,兩輛車連同炮塔,還有街尾的路障剛好擋住了整條街道,兩人只好翻過那相對較矮的坦克車體繼續前進。
「坐上這輛T-90A的人肯定是上輩子幹太多壞事了……他坐的坦克都要向敵人脫帽致敬。」
Ed先是被她那煞有介事的說出的幹話弄得無話可說,接著就是佩服她的知識: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這輛坦克的型號。
「為什麼妳只看一眼就能認出它的型號……」
「看見它炮塔臉上的兩個箱子,還有那六邊形的炮塔了嗎?那是它的主動防禦系統『窗簾-1』的紅外干擾燈,總之就是讓導彈無法往它身上飛的對抗措施。但是看樣子在ATGM(反坦克導彈)飛來的時候,這套系統似乎一如既往的決定摸魚,然後導彈就引爆了車內的彈藥輪盤,或者那些幾乎遍佈整車的額外彈藥,結果就……Kaboom!
最後炮塔就飛到那裡了……可憐的車長和砲手。」
「但是……這和砲手還有車長有什麼關係?」Ed撓著頭問道。
「那兩個可憐的傢伙正正就是坐在那彈藥輪盤的上面,還要被那些額外彈藥包圍著。他們應該在彈藥殉爆的一刻就到了天堂喝伏特加了……」
想象到整輛坦克的彈藥爆炸時會發生的事情,Ed就閉著眼睛搖搖頭不忍直視,他可不想成為那兩個人。
說完後女生就一下子翻過了坦克的車體繼續前進,雖然還未到十分職業,能夠一下子就翻過這些障礙的地步,仍然需要一些攀爬的動作,但是這個女孩似乎已經有十分純熟的經驗。
Ed自己嘗試了一下,花了些功夫才翻過坦克。不過T-90A的車高對比其他國家的主力戰車也不算高,他還是能夠翻過的。
隨著他們越走越遠,四周破敗不堪的大廈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些小平房、和漸漸被植被侵佔的舊式瀝青路和更多的樹木,兩人最終在一個雜貨店停了下來。其實這個雜貨店的位置已經離最一開始槍戰爆發的超市十分遠了,大約有兩公里的距離,甚至已經接近市郊。暫時來說,這裡是個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在停下來的一刻,Ed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跑了多遠的路,疲憊感也立即湧現出來,他整個人直接癱在雜貨店的墻邊。喘著氣的他看著這個女孩也在喘氣,但是聲音相對而言比較優雅。
「呼……真累,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在家裡打遊戲的,我的假期……」聽到剛才帶自己走的女生就像個小女孩在打鬧著,Ed把頭轉向她那邊,這才是他第一次仔細望向對方。
Ed看著女孩的樣子:有黃色挑染的橙色頭髮,用蝴蝶結束起了一個短短的馬尾,黃色的雙眼、大眼睛、皮膚也十分好,看上去十分可愛,儘管她看上去卻是一副無精打采,十分慵懶的樣子。
然後就是她身上的東西。
她背著一個小小的背包,並穿著一件寬鬆的灰色夾克,而風衣外還穿著一件防彈衣,但是看上去應該是十分緊急的情況下穿上去的,因為那件防彈衣是就這樣套在她所有衣服的外面的。
然後她手上還拿著一把步槍。
「AK-105……我的世界裡的槍也出現了在這裡……看上去像是平行世界。」
自言自語過後,她回過頭來和Ed說話:
「啊,你沒事嗎?我叫Mosley。我本來應該要在家中享受假期的,但不知道哪個沒良心的傢伙,不但不讓我好好的放假,還要把我丟來這裡!」
對方那搞笑的描述讓Ed只能苦笑,不過她倒是讓現場的環境沒那麼壓抑了。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後,Ed也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是Ed。雖然這樣說來可能難以置信……但是,我其實是在因緣際會下被人從另一個世界丟到這裡的……我還想知道怎樣回家……」
本來Ed預期著的,對方把這件事當成笑話的反應並沒有出現。相反,對方「嗯」的一聲就接受了Ed的解釋。
就連Ed都對她這麼快就相信自己所說的感到奇怪,要試探性的詢問:
「我所說的……不覺得是天馬行空嗎?」
Mosley搖搖頭說:
「讓我猜猜……你應該是在某刻發現了周圍的時間被靜止了,就你一個能夠正常活動,然後一個白色頭髮的女生走到你面前,把一個藍色的東西塞進你背包後你就昏迷了,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身處在這鬼地方?」
Ed看到Mosley能夠完全正確的猜出自己經歷的事情,自己也想到了那唯一的可能解釋。
「Mosley妳也是這樣被丟到這個世界嗎……」
「別提了!那個人居然在我被拉去996一個月後總算迎來假期,終於能夠在家得到一天24小時的睡眠時不讓我睡覺,還要把我丟來這裡!給我找到她的話,她指定沒好果子吃!」
看著Mosley說起自己如何來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無視掉周圍的環境,嘟著嘴像個普通女孩一樣擺出氣噗噗的樣子,Ed也只能苦笑。
「啊這……」
「不過現在也根本找不著她,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活著,才有命找到她尋仇……啊!對了!你醒來之後有沒有碰過那個女生給你的東西?」
「沒有啊!」
Mosley和他簡單說明了自己觸碰了那個東西之後發生的事情。
「我也想知道那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在觸碰它的第一瞬間,我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或者準確來說,是我看到了一大段回憶:在這段回憶裡面,我們兩個似乎在和什麼敵人對抗著。整件事就是動漫裡面的情節,總之你碰一下就會明白的了。」
看見Mosley把手放到下巴在嘗試重新組織夢境的情況,Ed也打算拿出那個東西一看。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那個東西的一瞬間,一段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回憶衝擊著他的大腦,腦袋如同一個被不斷灌水的氣球一樣快要爆炸。他受不住這種頭痛欲裂的感覺,一下子就昏過去了。
之後他經歷了一段夢境,這段夢境開始在一個白色的空間:
……
「你還好嗎……」
「沒事嗎?」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用力搖晃著,他睜開雙眼,看見嘗試把自己搖醒的Mosley。
「好險,你剛才被尤拉斯用他的神之鑰敲暈了,幸好我來得及把我們送到這個裂縫裡面。假如我晚一步你就成肉醬了!意粉裡的那種!」
最後一句帶著嘲諷語氣的她一把扶了Ed起來。不知為什麼,明明發生的事情完全不是他們正在經歷的事,也不符合邏輯,他就是覺得這一切毫無違和感,只是在自然而然的發展著。
「拿好你的律法,那是我花了七七四十九日,把整個游泳池的汽水灌進肚子裡才做出來的傑作,它比你和我兩個加起來也還要寶貴。」在夢裡的Mosley把那個藍色裝置塞了給他,那是她剛才在危急情況下撿回給他的。在Ed拿起了那個叫律法的東西,也準備好後她就說:
「我們該回去救Selma了。」她使用了藍色裝置的力量,把他們傳送至另一個空間……
這場短且混亂的夢境就在這裡結束了。接下來的事情無論Ed再如何努力的去想,也沒有辦法記起。
……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現在那個背著步槍謹慎的查看周圍的Mosley。
「你醒了?和我昏倒的時間差不多,說起來我在那種地方昏倒後竟然還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我昨天應該去買彩票的……啊,話說,你在夢境看見了什麼?」
「看上去就像……我們兩個本身是認識彼此的一樣,只是因為一些事情忘記了的樣子……」
「嗯,我夢見的和你一樣。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保命,並同時搞清楚我們到底身處在一個怎樣的地方和離開找辦法逃出這個鬼地方。啊,我們還有一樣很重要的事要搞懂,就是人們頭上的倒計時。」
Ed直到剛才都一直在躲避別人,沒有看見他們,自然也不會留意他們的特徵,所以就不知道倒計時的事情:
「倒計時?」
Mosley甚至擺出了疑惑的表情「吓」了一聲,但是當她想起自己遇見Ed的情況,都大概猜到了Ed並沒有留意人們頭上的倒計時。
「應該是你剛才的情況過於危急,你甚至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倒計時?那現在就告訴你吧,我來到這裡不久,就在逃亡期間發現了這裡的所有人頭上都有一個倒計時。那倒計時綠綠的,像極計時炸彈上面那些,看上去就很不吉利。嗯,我要在那女生頭上也弄一個!」Mosley直到此刻仍然是對那女生有著滿腔的怨氣。
……
與此同時,他們逃出了的超市此刻仍然在交戰狀態。
「你們確認了超市的後門被打開了嗎?」一位金色頭髮的女性正在超市附近的另一座建築裡面透過無線電和倉庫裡的少年和大叔溝通,他們兩人已經被困那裡一整個小時,快要耗盡子彈。
聽到自己的領袖,那個曾經救贖了他們的人的聲音,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們也有些擔心團長的狀況:
「團長,對面人數是我們的兩倍!妳真的能獨自解決嗎?」
「我獨自一人當然不行。但是忘了嗎?我們從創建騎士團的一刻,就從未試過單打獨鬥。」
超市外面的人在看見她後就馬上把火力集中到她身上。她自己也知道就是自己殺死了鐵騎的酒友,所以她是最能夠吸引他們仇恨的人,所以她只是有意的暴露位置,讓對方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然後就是自己轉身逃跑。
可是這是也是她故意為之的。她端著槍械氣也不喘的全力奔跑,讓身後的腳步聲緊追著自己的同時又能和他們保持距離,靈活的連續翻過好幾個障礙物速度卻絲毫不減。
團長跑到樓梯的位置,開始上樓。
「別讓那個婆娘跑掉!我們分頭追上去,攔住所有樓梯口!」鐵騎指揮著所有人分開行動堵住所有樓梯口。聽到腳步聲分散了的團長躲在某處的樓道,卻是嘴角一勾……
「……」
剛才提醒鐵騎誤傷風險的軍裝人員卻沒有按照指示進入樓梯口,而是悄悄的躲到了一個沒有玻璃窗的地方,因為他已經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砰!砰!」
伴隨著兩聲清脆的槍聲,把守一處樓梯口的兩人相繼倒地。
團長故意在建築裡面和他們玩樓梯抓迷藏,目的就是為了把他們引到會暴露在自己同伴Chloe面前的樓梯井道,讓Chloe能夠在遠處用她的MK-14 EBR解決他們。
但這個戰術需要自己當誘餌,一旦自己或者遠處的人出現什麼失誤自己就凶多吉少,團長卻選擇這樣做的原因無他,只有對自己同伴技術的絕對信心。
「首領,鐵騎可能會死在這裡。要不要救?」軍裝人員連語氣都明顯表現出完全不在乎鐵騎和部隊的性命。對他而言,他的任務只是執行自己的上司國王的指示而已。
「明白了。」接到國王的指示後,他歎了口氣:
「暫時還需要鐵騎……當然是暫時了……」軍裝人員連自言自語也強調了「暫時」兩字。
與此同時,團長並沒有被一時的成功影響判斷,並繼續冷靜的對著自己的無線電說:
「Chloe,做得好。他們還有多少人?」
「還有六個……帶這麼好的子彈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對嗎?Lammy?」Chloe拆開了自己的彈匣確認剩餘彈量。同時對著自己的背包說道:
它是一個卡通小貓造型的玩偶背包。背包的主人還要很貼心的為它弄了套小小的防彈背心和頭盔套在身上。除了激勵士氣之外,包裹頭盔的布料上面那一個彈孔也表示這個小貓背包還真的救過它的主人一命。
同時說著話的她,頭上綠色的數字不斷在上漲著……
在確認情況後,團長開始決定下一步的動作:
「Chloe,替我留意著他們的動向。我準備做一個C4陷阱,就在三樓盡頭的門前。他們到了三樓,準備往大樓中妳的右邊盡頭移動時就給我說一聲。」
此時Chloe卻是看著幾條腿離開了建築,失去蹤影:
「他們從建築的後門走到地鐵站的隧道裡面,他們要撤退了。」
團長像是放下心頭大石一樣「呼~」的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邊走邊說:
「鐵騎不像是那種懂得撤退的人,這樣的話應該就是國王的命令了……不過他們不怕遇見暗夜之手嗎?地下鐵路可是他們的地盤……」
這在團長眼內也不失為一個更好的結局,因為她也認為自己剛才的計劃十分冒險,最壞的結果是他們決定和自己打消耗戰,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現在對方願意主動脫離戰鬥,當然是件好事。
她們花了些時間和超市裡的兩人會合,確認他們沒有大礙後才是真正的把精神調整回非戰鬥時的狀態,然後就打算先回到藏身處。
他們本來是打算抓住Ed的,但是就在鐵騎的亂入下以失敗告終。她在檢查超市內部的時候也發現了這點。
「你們是看著他跑進倉庫的嗎?後門打開了,也就是說他逃掉了……這下麻煩了,霸主威脅這座城市的人要在七天之內把頭上沒有倒計時的一男一女帶到中央公園,否則我們全部人頭上的倒計時都會立即歸零。現在還剩五天,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不過最重要還是你們現在平安無事。而且我們現在還未爆炸,也就是說他們還活著,我們還有機會。」
這個時候大叔就問道:
「所以團長,我們下一步是……」
「先回去休整一下,然後……沒辦法,我們明天還是得繼續回來這裡找人。霸主不但要求我們要在七天內找到他們,還明確警告必須活捉,否則整座城市的人同樣會死,這就意味著這兩個人對於他來說肯定有什麼重要價值,或者是他有什麼必須要讓他們活著的理由。我們最好先搶在想要向霸主復仇的人殺死他們之前找到他們,弄清楚整件事後再判斷下一步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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